第九章 橫雲嶺知州招降納叛
八月的早晨,橫雲嶺的天色亮得特別早。軍號響過後,山下的官軍大營內已經開始熱鬧起來了,士兵們紛紛走出營帳開始每天的列隊和晨練。
往常,嚴壽道都會準時和手下官兵同時起床,出操,吃飯,可昨天他剛從肇慶總督府彙報戰事回來,一路鞍馬勞頓,所以,今天遲遲未出營帳。他手下的親兵也知道知州大人昨天的辛勞,怕他路上偶感風寒,身體有什麼不適,也就沒敢進去叫他。
太陽爬到丈把高的光景,通往連江邊的小路上,走來一隊官軍,隊伍里押着一個渾身濕漉漉的俘虜模樣的人,一路往知州的營帳走來。到了門口,為首的哨官問門口站崗的衛兵:“知州大人在裏面嗎?麻煩稟報一聲,我們在江邊抓到一個匪賊探子。”
為首的親兵衛隊軍官對着隊伍中的俘虜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見這個俘虜一身義軍軍官打扮,頭髮凌亂,面色發白,全身濕漉漉的,看樣子剛從水裏上來的樣子,便好奇地問:“這是什麼人?怎麼抓到的?”
哨官笑了笑,回道:“我帶隊一早去江邊巡邏,發現江邊草叢裏有動靜,上去一看,就這廝藏在裏頭,我們懷疑他是探子,就把他帶來了。”
衛隊軍官聽完,對哨官他們說道:“知州大人在裏頭,你把人交給我們吧,回頭我們向大人彙報。”
說完,他轉頭對幾個手下說道:“你們倆把這傢伙帶下去,先關起來。”他對俘虜簡單地問了幾句,便轉身進了知州營帳。
這個時候,嚴知州已經起床,他正坐在一張案桌旁一邊吃着早茶,一邊和帳內的人員在閑聊。在案桌的兩邊坐着嚴府管家和一個商人模樣的中年男人,這人就是那天早晨,義軍女官李秀姑從登雲嶺大營虎口救下的那個廣州商人況易山。只見嚴知州端起桌上的茶盅品了一口,側過臉問況易山:“易山老弟,你經常在廣州和連州城之間往來做生意,對連州城裏目前的情況比較了解,這次,凌制台又把你派到我這裏,協助我剿匪,你覺得連州城好破,匪賊是那麼容易剿滅的嗎?”
況易山一聽,知州的話里似乎有點怨氣,思索了一下,剛想回答,門外的衛隊軍官就闖了進來。只見他走到嚴知州身邊,說道:”報告大人,早上,巡邏隊在江邊抓到一個匪賊的探子,你看,要不要押進來審一審?”
嚴壽道一聽,忙問:“什麼探子?在哪裏抓到的?他在那邊是做什麼的?”
衛隊軍官忙回答道:“據巡邏隊的說,他們是在江邊巡邏時發現的探子,估計從江對面偷渡過來的。據那廝交代,他姓周,是城裏花旗營的一個營官,說是過來向大人投降的。”
嚴壽道一聽抓到一個前來投降的義軍營官,馬上面露喜色,對手下說道:“是嗎?有人前來投誠,快帶進來。”
不一會,衛兵押着五花大綁的周營官進了知州營帳。也許是在連江水裏泡了大半夜,又累又餓又冷,再加上一路驚嚇,周營管顯得精神萎靡,體質虛弱。滿營帳的人看着這個可憐的匪徒降將,覺得有點幸災樂禍。嚴知州上下打量了一下問道:“聽說你是連州城裏派過來的探子,老實交代,偷渡連江,潛入我的大營,想刺探什麼情報?說了,免你不死,否則,大刑伺候。”嚴知州朝旁邊的衛兵使了一個眼色。
衛隊軍官見狀,便上前,照着周營官的後腿就是一腳:“跪下說話!”
周營官一下沒站穩,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他一邊掙扎,一邊抬頭對嚴壽道說道:“知州大人容稟,我不是探子,我姓周,是連州花旗營的一個營官,我奉命秘密前來聯繫招撫投誠的事情,由於事關重大,請大人屏退左右。”說完,他向營帳里的閑雜人等掃了一眼。
嚴壽道聽他這麼分辨,再看看他一副懇切地表情,覺得有幾分可信,便示意手下退出去,只留管家、況易山和兩個貼身侍衛,然後他吩咐侍衛給周營官鬆綁賜座,見周營官坐定后,對他說道:“好了,現在可以說了吧,是誰讓你過來聯繫投誠的?”
“我們旗帥陳滿江。”周營官這才把他後面的主謀告訴了嚴壽道。
嚴壽道、管家和況易山三個一聽,眼神都一亮,相互對視了一下,嚴壽道從太師椅上直起身,雙眼直視着周營官,問道:“是陳滿江,你們花旗營的旗帥?他有意投我橫雲嶺?說吧,他那裏有多少人可以過來?打算怎麼過來?拿什麼做見面禮?”
“大人容稟,我們花旗營總共有三千將士,其中兩千是陳旗帥從湖南帶過來的嫡系部隊,常年征戰,都是能征慣戰的將士,個個唯陳旗帥的命令是從。另外還有一千多,過去是李唯財的部下,部隊進入連州后改編,李元帥調撥給我們營的,換走了原來屬於我們花旗營的炮兵小隊,說是為了補充我們的實力,實際上,這樣做一是削弱我們的火炮實力,二是為了監視我們,這一隊歸花旗營副旗帥吳華指揮。我們陳旗帥的意思是,如果知州大人這邊能接受我們的條件,他盡最大可能把全營都帶過來,如果吳華一部有問題,那麼我們花旗營的原班兩千人馬,加上原來的炮兵小隊過來是沒有問題的。知州大人這邊,只要能對我部過去的所作所為能夠既往不咎,保留我營原班人馬編製不變,增發糧餉,給將士們相應的官職就可以了。”周營官把陳滿江的如意算盤向嚴壽道和盤托出。
聽完周營官的陳述,嚴壽道沒有馬上表示什麼,他抬眼看了看左右兩邊的管家和況易山,微微笑了笑,問周營官:“那麼,如果你們全營來降,你們陳旗帥打算要一個什麼官職?”
周營官一聽,楞了一下,接著說道:“這個,我們旗帥沒有明示於我,他只說希望大人能保留他原來該有的官位,至少得是個千總吧。”
“好,你可以回去告訴你們陳旗帥,只要他真心來投我,並先拿出點見面禮來,本州可以保舉他為連州副守備,官居從五品,如何?”嚴知州聽完周營官的要求,馬上信誓旦旦地許諾完,然後,他看了一眼況易山兩人,話風一轉,說道:“問題是,周營官,你還沒告訴我,你們準備拿什麼做投誠見面禮?”
“這個嘛,我們旗帥早已經給大人備好了,”周營官說著,從兜里掏出一個密封地牛皮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