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六十五歲的退休老法官孫俊逸在金山市法院工作了三十多年,從二十七歲起,他在南國法學院取得法學博士學位后,就到金山市法院刑事審判庭當一名法官,從那時起,一向做事一絲不苟的他就立志要當一名剛直不阿為被害者伸張正義的法官,在這三十多年裏,他確實依據南國國家法律,在法官的位置上力求為每名受害者伸張正義,起到懲惡揚善的作用。三十多年來,他只做錯了一件事,判錯了一件冤案,這件冤案使一名無辜者最終冤死獄中,使真正的罪犯逍遙法外,雖然這個罪惡累累的罪犯最終沒有逃脫法律的制裁,但是孫俊逸每次想起那屈死獄中的無辜者,心裏就如久治不愈的心病那樣隱隱作痛。
那是二十五年前的一天,位於金山市總統大道九百九十九號的“帝豪珠寶商行”被裝飾得金碧輝煌,豪華氣派,顧客盈門。帝豪的珠寶首飾大廳里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存放在透明玻璃鋼櫃裏各式各樣的翡翠瑪瑙,金銀珠寶閃爍出奇光異彩,格外璀璨奪目,一件件價值昂貴、樣式精美的珠寶首飾吸引了大量顧客,讓顧客們大開眼界,大飽眼福。
晚上十點多鐘,突然亮如白晝的珠寶首飾大廳里,燈火全部熄滅,偌大的珠寶首飾廳瞬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觀賞珠寶的人群陷入一片混亂,黑暗中響起了一陣激烈的槍聲,槍聲響過之後,珠寶首飾廳里又重新亮起了燈光,混亂的人群看到了十個身着黑色西裝,戴着墨鏡的中年男子手持以色列烏茲長槍,槍口對着驚慌失措的人群,為首的是一個中年男子,他一手舉着一支烏茲?長槍,槍口朝着展廳的天花板,一手握着美國史密斯?韓鎮?國巨蟒手槍,在射出一連串衝鋒子彈之後,他說:“要想活命的,就原地雙手抱頭蹲下,我們要珠寶,不要人命。”原來這群劫匪早就以友友友人混入帝豪,企圖搶劫帝豪的金銀珠寶首飾。
在他向人們發出命令的同時,兩個劫匪手端?長槍?,命令帝豪的兩名員工用鑰匙打開所有存放金銀珠寶首飾的玻璃鋼櫃,兩個劫匪雙手伸進玻璃鋼櫃,將一件件珠寶首飾撈出來,裝進了他們隨身攜帶的一個大黑色皮箱。一個劫匪拉開一個黑色皮袋,走到每個人面前,要人們取下戴在身上的金銀珠寶首飾,扔進黑色皮袋裏。今晚光顧帝豪之家的不是南國的達官貴人、就是金山市的富商巨賈攜妻帶女,自然他們身上少不了名貴的金銀珠寶首飾,雖然他們臉上心裏都是極不情願的,但在劫匪手裏一支支黑洞洞的槍口之下,只得摘下身上的首飾,扔進劫匪手裏的黑色皮袋裏。四名手持以色列烏茲長槍的劫匪分前後左右四個方位站立着,監視着驚慌失措的人群。
很快劫匪將每個人身上的名貴首飾和玻璃鋼櫃裏金銀珠寶首飾收完裝盡。
“撤。”劫匪頭目一聲令下。劫匪們提箱持槍衝出帝豪珠寶商行,上了帝豪珠寶行門前的一輛黑色加長悍馬車,隨即坐在駕駛室的劫匪發動悍馬的引擎。
當劫匪乘坐的黑色悍馬像一匹脫韁野馬在金山市總統大道瘋狂疾弛時,突然在前面數百米處一字形排開的出現了數輛閃爍紅色警燈,鳴響警笛的警車,攔住了黑色悍馬的去路。警察數十條槍對準劫匪的黑色悍馬車,如果劫匪駕車逃跑的話,很快就會全部被這數十條槍射成馬蜂窩。
駕駛悍馬的劫匪嘎然停住悍馬車,想往後退,不料回頭一看,後面數十米處,也有數輛警車一字形排開堵住了悍馬車的退路,同樣有數十條槍對準劫匪,看來劫匪們遭到金山警車的前後堵截,逃無可逃,退無可退了。原來,劫匪在搶劫帝豪珠寶商行時,帝豪珠寶的保安經理安勝浩趁劫匪不注意時,就用自己的手機向金山市警察局探長高在炫發了一條短訊報警,他是安勝浩的高中同學,兩人關係很要好,高在炫在收到安勝浩的短訊后,將帝豪珠寶商行被劫的事報告了金山市警察局長申恩慶。申恩慶即刻調集了數百名警察,在劫匪可能逃跑的路線做了嚴密的佈控,想用守株待兔的計策將劫匪一網打盡。
“老大,怎麼辦?我們被堵在中間。”
“老大,不要怕,大不了弄得個魚死網破。我們給臭警察拚了。”劫匪中的二頭目崔敏龍兇狠的說。
“崔敏龍,警察太多,我們不能硬拚,大家趕快下車,分開走。崔敏龍,你和權伍宗、樸重勛、安亞東、車國泰一起帶着一箱珠寶走;崔正西、孫永昊、宋益國、明世彬拿着一箱珠寶跟我走。我們在聖母瑪利亞教堂會合。”劫匪大頭目金大宇說。
劫匪們跳下車,兵分兩路的衝到總統大道兩旁的牆體前,手持以色列烏茲長槍與前後圍堵數百名警察進行了激烈的交火。
雖然劫匪手中有小巧玲瓏,性能優良的烏茲?長槍?,但劫匪人數少,子彈有限,而金山警方人數眾多,武器先進,彈藥充足,所以很快劫匪處於劣勢。
三十分鐘后,這場在總統路上演的警匪大戰勝敗即見分曉,十名搶劫帝豪珠寶行的劫匪,除了匪首金大宇被金山警方抓獲,其餘九人被警方當場擊斃。除此而外,警方悉數繳獲劫匪搶劫的金銀珠寶首飾。
半年後,金山警方將帝豪珠寶行搶劫案主犯金大宇移交到金山市法院刑事審判庭審理。金山市帝豪珠寶搶劫案在金山市法院刑事審判庭公開開庭。此案將由金山法院刑事審判庭的法官孫俊逸擔任主審法官。
這天,金山法院刑事審判庭里旁聽席座無虛席。南國各大新聞媒體都派出了大量的資深記者進行審判現場的拍攝和直播。
早晨九點,孫俊逸身着南國法官的黑色長袍走進了審判庭,在主審法官的位置前,他將腋下的案件卷宗放在面前的審判台上,然後神態威嚴的在主審法官的位置上坐下,犀利的目光掃視整個法庭,最後停留在被告席上的被告身上。
被告席上站着一位面容蒼白,臉形瘦俏年約二十七八歲的青年,他就是金山銀行搶劫案的主犯金大宇。
孫俊逸將犀利的目光從被告身上迅速收回,然後打開面前的案件卷宗,聲若宏鐘的陳述了被告的犯罪事實,宣佈了金山市刑事審判庭對被告的終審判決。
被告金大宇犯有如下犯罪事實。
某年某月某日,策劃和參與了金山市銀行搶劫案。
某年某月某日,策劃和參與了金山市金光大道的世貿商廈搶劫案。
某年某月某日,被告人人金大宇帶領九名劫匪手持以色列烏茲長槍,衝進了金山市總統大道九百九十九號帝豪珠寶商行實施搶劫,在逃跑過程中,劫匪與聞訊趕來增援的金山警方發生了激烈交火,最後他被警方抓獲,餘下的九人均被金山警方當場擊斃。
現經金山市法院刑事審判庭的多方調查取證,確認被告金大宇的犯罪事實,南國最高法院刑事庭根據被告金大宇的犯罪事實,依照南國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三十條,作出金大宇終生監禁的終審判決。
至此,震驚南國的金山銀行搶劫案、世貿商廈搶劫案、珠寶行搶劫案主犯金大宇被判終身監禁,被關押在烈日監獄服刑。
兩年後的一天下午,孫俊逸開着一輛白色寶馬車從金山市法院回到家,他的家在金山市總統大道一百七十號,是一座三層樓的別墅小院,他把車開進了地下停車場,然後下車走進了一樓寬大的客廳里,此時妻子正在廚房裏做晚飯,他坐在客廳的一張長沙發上,用手中的遙控器打開了懸挂在牆上的五十二英寸的液晶電視,電視裏正在播報金山市的當日新聞。
電視屏幕上一個年輕的長發女郎正手持麥克風用流利的美式英語播報一則金山市的新聞。
今天下午三時四十分,三名戴墨鏡的中年男子手持長槍衝進位於金光大道中心地段的國美珠寶店實施了搶劫,搶走了價值七億美元的金銀珠寶首飾逃逸,搶案發生后,金山市警察局長申恩慶接報后,親率警員迅速趕到國美珠寶店進行劫案現場勘察,發現這起劫案與兩年前發生在總統大道的帝豪珠寶店等劫案有着驚人的相似之處,劫匪所使用的武器都是以色列烏茲長槍,劫匪都是戴着墨鏡,切斷珠寶店電源實施搶劫的,劫匪的目的都是以搶劫珠寶為目的,沒有傷及人的性命。這兩起劫案所不同的是,這次珠寶劫案籌劃者策劃得更為周密,所以劫匪才能得以成功逃脫,提起今天發生的珠寶劫案,民眾自然想起兩年前那起帝豪珠寶劫案,劫匪除了主犯金大宇被判終身監禁,其他劫匪都被金山警方當場擊斃。那麼這起搶劫案是不是有人模仿帝豪珠寶案的作案方法實施了搶劫,還是和兩年前的帝豪珠寶案有着更為直接的關係?警方還在調查之中。
電視畫面隨着電視女主播的聲音,不時移到金光大道上的國美珠寶店空空如也的珠寶首飾櫃裏,又不時移到珠寶首飾店數名店員身上,女主播把麥克風湊到一個年輕店員面前,這個店員滿臉驚慌失措,想起劫匪搶劫珠寶的場面,他還心有餘悸,他在語無倫次的對着電視鏡頭,向人們敘述着劫匪搶劫的經過。
看到這裏,孫俊逸實在坐不住了,他用手中的遙控器關了電視,然後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給廚房裏做飯的妻子扔下一句話:“鄭佳麗,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當妻子從廚房裏出來時,孫俊逸已經下樓,打開寶馬車門,坐在駕駛位置上了。作為兩年前帝豪珠寶劫案的主審法官孫俊逸,覺得有必要弄清今天這起國美珠寶案與帝豪珠寶店到底有什麼聯繫?難道是金大宇又從監獄裏逃了出來,策劃製造了今天的國美珠寶劫案。
金山市警察局為偵破國美珠寶劫案,特地地地成立了國美珠寶重案組,局長申恩慶親任重案組組長,探長高在炫和三名警員是重案組的成員。
孫俊逸法官開着白色寶馬車來到金山市警察局,金山市警察局長申恩慶親自出門迎接了他,兩人互相握手,寒喧之後,申恩慶簡要的向孫俊逸陳述了國美珠寶劫案的情況,孫俊逸向申恩慶提出了自己想加入國美珠寶劫案的工作,申恩慶當即同意了他的請求,並讓他擔任了國美珠寶重案組副組長。
孫俊逸和申恩慶仔細分析了國美珠寶劫案的案情之後,兩人都認為,帝豪珠寶劫案的主犯金大宇被判終身監禁,被關押在烈日監獄服刑,烈日監獄因烈日名,離烈日市約五百公里,烈日市在南國有“沙漠之城”之稱,離烈日大沙漠只有二百五十公里,而烈日監獄就修建在這沙漠之中,監獄裏關押着南國的四百九十名重案犯,監獄佔地約14萬平方米,鐵絲網高達3.28米。監獄外圍特增了激光防護欄、壓力墊以及攻擊犬等防護設施,南國把監獄建在沙漠裏,就是為了防備重案的死囚越獄逃跑,先不說監獄嚴密的防護設施,獄警們荷槍實彈的防守,就是退一萬步說,犯人即使從監獄逃出來,但要想穿過這廣袤的大沙漠逃生,也是不可能的事,從烈日監獄修建起至今已有五十年了,在這五十年裏,有不少死囚越獄,不是被獄警開槍打死,就是葬身於沙漠之中,還從來就沒有人從沙漠裏逃生出來。既然金大宇在烈日監獄服刑,那麼他就不可能策劃製造金山市國美珠寶劫案,但是今天發生的國美珠寶劫案與兩年前的帝豪珠寶劫案,從作案手法到作案工具再到作案者的裝束都有着驚人的相似。這就不得不讓人懷疑金大宇與國美珠寶劫案有着直接的關係,為了調查此案,孫俊逸徵得申恩慶的同意,決定自己和高在炫到烈日監獄去探個究竟明白。
在烈日監獄裏,他們見到了病入膏肓的金大宇,不,確切的說是金大宇的孿生弟弟金小宇。
半年前,金小宇在烈日監獄身患癌症,此時,孫俊逸法官和高在炫探長見到他時,他已經躺在監獄裏的病床上多日了,身體已經枯瘦如柴了。生命已經瀕臨死亡邊沿了,他眼裏含着悔恨的淚,用嘶啞的聲音向孫俊逸法官和高在炫探長敘述了這一事件的始末情由。
金大宇和金小宇是一對孿生兄弟,兩兄弟本來出生在金山市一個豪門家庭,父親金國泰原是金山市的一個珠寶商,但由於珠寶首飾行業業業競爭激烈,所以在一夜之間被競爭對手擠宣告破產產產,父親金國泰跳樓自殺,母親隨後身患重病不幸病故。拋下了這對年僅十三歲的孿生兄弟,哥哥金大宇為了不讓弟弟金小宇挨餓,加入了金山市臭名昭黑社會性質組織質組織質組織“虎狼幫”,“虎狼幫”是專門黑社會性質組織會性質組織會性質組織,其成員多為社會上的不良少年。金大宇除了用搶劫來的財物供弟金小宇吃穿而外,還要供養弟弟金小宇上學。弟弟金小宇性格軟弱,從小受母親的影響,信奉基督教。幾年後,哥哥金大宇靠自己聰明的大腦和行事大膽,果斷深得虎狼幫頭目賞識,在虎狼幫里當了一個小頭目,領着一幫劫匪在金山市大肆搶劫銀行、珠寶、商場。
俗話說,多行不義必自斃,終於在兩年前金大宇在帶領一群劫匪搶劫帝豪珠寶行時,遭遇金山市警方圍捕,其他劫匪被警方當場擊斃,金大宇被警方抓獲,為救出金大宇,虎狼幫頭目用錢賣通了金山市警察局的一個監獄長實施了偷梁換柱的計策,用金小宇冒名頂替金大宇,把金大宇從金山市警察局監獄裏救出來,金小宇本來信奉基督教,想用基督教條義化墮落的哥哥金大宇,當金山法院刑事審判庭公開審理金大宇時,實際上站在被告席上的人不是金大宇,而是他的孿生弟弟弟金兄小宇,被判終身監禁而在烈日監獄服刑的也是金小宇,由於金山市警察局和金山法院刑事審判庭在調查金大宇的時候,只注重調查金大宇的犯罪事實,而沒有調查金大宇的身世等概況。加之金大宇與金小宇是長相一模一樣的孿生兄弟,所以虎狼幫偷梁換柱的計策才得以成功。金大宇才得以逃脫法律的制裁。沒想到金小宇在烈日監獄替哥金大宇服刑期間,身患絕症。
金小宇更沒想到他冒名頂替金大宇的行為,非旦沒有拯救金大宇罪惡的靈魂,反而把金大宇再次推向犯罪的深淵裏,致使在兩年之後,金大宇搶劫金山市的國美珠寶店。
孫俊逸和高在炫聽完金小宇的敘述,喟然長嘆,他們無地自容自己工作的疏忽大意而深感自責。
在國美珠寶店搶劫案發生的三個月後,高在炫根據金小宇提供的線索,將逍遙法外的金大宇抓捕歸案,至此國美珠寶店成功告破。
雖然這件事已經結束,但是這件事對於一向工作嚴謹,一絲不苟的法官孫俊逸來說,則是懊悔不已,他不允許自己在工作中犯錯誤,哪怕一丁點兒工作失誤,哪怕做錯一件事,也要自己想方設法去彌補和挽救,用其他的事來抵消自己粗心大意所犯的錯誤。
現在,退休老法官孫俊逸一生只做錯了這麼一件事,因為自己犯了不可推卸的錯誤,致使無辜的金小宇在烈日監獄身患癌症,最後慘死在監獄,這雖然不能全怪他孫俊逸,但是至少在這個錯誤的問題上他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退休老法官想要用十件對的事彌補他一生中這一件錯事,他冥思苦想終難如願,直到有一天他才思維開了竅,想到了怎樣彌補自己過失的方法。接着他心裏就開始盤算着實現自己願望的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