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代表歌抒，點評第一章有人來島

我是課代表，名字是歌抒，一言定場，各抒己見：

君跋涉行走，吾願為君足下履；

君並步身立，吾願是君首上雲。

無怨無悔，不圖回報，甘為糞土護花人，唯歌抒推艾刀。世人不會忘，艾刀可曾憶得？

卷首語（必看）開宗明義，吾友丁一乙，開題言《宣夜》名字來自失傳宣夜學說，對古代天文學家虔意微薄。實乃深厚，不厚之人怎會寫文追念。

小說生僻字、古字極多。觀閱需要一定古文造詣。確實門檻高，也是丁一乙托我歌抒點評緣由。看丁君詰屈聱（o）牙小說，也是脫頭髪、禿腦門一件勞心勞體的事務。還是進入正題。

第一章篇目：風雨如晦有人來島。風雨如晦出自《詩經·鄭風·風雨》。「風雨如晦，雞鳴不已。」風雨中天色昏暗，也喻局勢動蕩，***。篇目已為本小說所要描述時代定下基調。丁一乙在卷首語中有述，小說影射西周與東周交際之間一段歷史。小說也在風雨飄搖中展開。

時間、地點、人物，文章三大要素，丁一乙設定開普勒-452行星，假設地域有出處，真實星球，稱讚一句小說是在普及天文學。有北罔荒、南閎冰、內蓐（r）收、東大壑（h）四大陸。

宗周國輿圖未曾疏志孤島收割，有雷池、蜃景、罡風，三樣寶，是最秘密的獄牢。鉤吊出一個懸念，最秘密是什麼？讓人升起偷窺之心緒，定要看個究竟。

雷池、罡風，描寫不俗，好的地方卻是蜃景澤，一句：人心中欲愛飢腸，是蜃景釣餌發軔，呼應那句：幻影斧鋸間辦了甘願事業，做成絕命生涯。人生的欲愛飢腸，過不去就是絕命地。一字一情深，一句一生涯。

圭影移行，辰時鵲嘯主有遠行人至家，吉。來島上不輸車輿（不用車），不用人傳，不乘舟楫（船）。也是反襯海島孤獨離開陸地遙遠。

收割島上少年艾刀欣喜等待新囚徒。說了本小說第一句台詞，「初十，初十！有客至。」古樸殘破，含蓄蘊藉。

有客至，大賓來，不單新人上島來，小說也到讀者目前來。

新囚索恆與老囚人艾刀，開口第一句：「相彼泉水，載清載濁。」

這是起興，與此地只有風撫樹梢與飛泉叮咚響聲，相互照應。作者沒有註釋，這句話出自《小雅·谷風之什·四月》，張口言詩，符合作者一再強調，詩經人際交往中的作用。

丁一乙在文章後有註釋，關於兩人相見如何應對，符合《禮記》中士相見情景，雙方一再辭謝，讓人身歷其境，知曉東周士人會面，如何周旋禮儀。

「壽星州泗邑幾籧（q）氏索恆，伯值欲拜見賢男。」索恆先自我介紹，說明自己的籍貫，文章使用田籍一詞，漢之前官府登記田地，簿冊記錄身份，是稱田籍。

地點壽星州泗邑，幾籧氏，關於氏問過丁一乙，答：氏為母族，姓為父族，表字排序明志。索恆表字伯值，說明他排行老大。也是對應後文他可以執掌鴟夷質劑行，承其祖業。

恆為永久。值是持，拿住之意，索恆名字含久遠，表字是為持拿住，他是長子要值守家業。名與表字呼應，可見作者小節處一絲也不含糊。

雉為耿介之禽，守介節，交有時，別有倫。士人相見要用雉（野雞）為禮物（贄禮），合乎無贄不成禮的見面禮貌。

少年黝黑肌膚，身居海邊的人皆多如此相貌。

艾刀回索恆首句：「鳶羽鳴鳴，飄風有終。」

鳶鳥鳴叫，古人以為風候，出自詩經鳳至。索恆是乘風而來，被巨鳥有希抓着到島上，又言飄風有終，相和索恆已經到達。也是用詩句起興，雙方各自所用詩句合景入情，才看幾句對話，就覺出作者丁一乙筆力不俗。

貫首衣文章有註解，衣服原始粗獷，孤島上不可能有綾羅綢緞，只有最原始的服飾。

衣、食、住、行，在服飾上作者設計用心，貼合實際，註釋中說明一個知識點。島上叢生野蕉麻，也道出衣服產出的物質基礎，沒有憑空捏造。

「知更鵲，喚雨鳩，此何地也？」索恆問地名。知更鵲，呼應辰時鵲嘯，喚雨鳩也證明風雨凄凄。這凄凄的歡迎環境，也是囚人凄凄心境。入監牢，沒有人會心情愉悅。看出作者心思，一直營造氣氛。

少年人告之：此島名收割，雲收而割曙日。說出島名由來。

巨碩澧砥，少稀，罕見。索恆驚嘆。卻被少年鄙視，新人俗眼目初至多欷吁，水中蝌蚪何時才能長成個蛙。這句話看了讓人想笑。一個孤島少年居然鄙視閱歷豐富的中年修士。

雙方來了一次小較量，作者用一目之際觀斗英雄來描述，新人與老人各自暗潛殺機。

岷砥色蒸粟，祖礪魚子紋，澧砥綠如藍。說明三大磨刀石特點，簡潔明了，文字韻腳有序，朗朗上口。我倒是覺得排序調整一下更好，澧砥綠如藍，祖礪魚子紋，岷砥色蒸粟。四聲放在最後更押韻。

麻衣少年眼眸清澈，無物長住。清澈怎會留下什麼痕迹，無物長住，用的好。也是少年相貌特點，形貌由心生，說明少年人心性質樸，天真爛漫。也讓索恆羨慕這赤子之心。

「願賢男，日後縱見世間千百繁華，世人盛宴傾軋，此一雙眼目自始至終，清澈高遠。」索恆說出自己願景。我也期待這位少年，小說主角能不能做到自始至終，清澈高遠。

瞬時疑止，便是愣了一下，看來少年少有贊，人還禮說：唯！，對年長有禮，很恭敬。

好一句「與君長少年。」說得課代表都感慨了，男人內心永遠是少年，珍貴這顆赤子心。

干刃竹、般腸竹、箘竹、簵竹，名字出自元朝畫家李衎撰《竹譜》，有憑有據，作者植物學上頗為用功，很嚴謹。據說本小說將包含詩經所有植物，我們可以數一數。

般腸嫩而堪食，可與箘竹、簵竹比高下，饞得課代表都想吃那竹筍的鮮美。竹箘即竹筍，丁一乙似乎沒有注意。

少年依舊閉目領路，不疾不徐。閉眼走路，不是人尋常狀態，裏面有門道，是作者的故意。

索恆見到艾沃，第一句也是：上天明明，照臨居島，詩句起興。上天明明出自詩經《小明》，小說作者懶怠也不註解一下。

艾沃回答：日月方寒，大客東來。有客東來，也與小說第一句台詞，「初十，初十！有客至。」的回應，兩者銜接，可見作者確實有一顆文心。

文章用些筆墨介紹揖禮，絮絮叨叨的普及周禮知識，禮在人，取人以身。

星紀州柏皇氏艾沃季穗，艾姓名沃，字季穗，說明艾沃排行在後，伯仲叔季，第四個兒子之後都是季。表字穗與名沃，很有切合，沃是灌溉，土地肥。穗是稻、麥等穀物成熟后聚生。土地肥沃，稻穀垂穗，為豐收的期望。丁一乙給小說人物取名取字，一絲不苟。

「先行刀命沃，見索君伯植。有辱君，請返舊路，沃、將奔走拜見。」

「恆、實弗勝，來時急狹，未執雉腒贄禮，請賜見。」

「索君所言雉腒贄禮，沃、弗敢當此威儀，不才冒昧辭謝。」

「不依此贄物，不敢來拜會，恆、固請季穗先生賜見。」

「郊野之人弗勝為儀，一再辭謝，得不到索君可許，弗敢不敬從。」

看到這些對話文言文體，課代表也搖頭，挑不出毛病，確實符合《禮記》記錄中要點，語言古樸。就是讓讀者發愁。

不過東周時代人們應該如此對話，裏面自謙郊野之人，不才，有辱君，也都有出處。課代表就不解讀了，請讀者細細品鑒一下吧。

作者專門描寫，老叟艾沃髮髻上成色十足的黃金髪笄（ji）三支，犄角相連。孤島之上物質匱乏，那裏來得黃金，這處讀者要留下心思，看此物來龍去脈。行文在紙當惜墨如金，非必要，是不會單獨描繪。

艾刀，挨刀壽不長，好一個挨千刀的，索恆為少年難過得想笑。特別道出少年名字。課代表看着名字也想樂，這名字怎麼看都像罹難。私下問過丁一乙，主角為何起艾刀這個名字。丁一乙說，名示兆，暗表主角人生路上處處挨刀。

一想也是，主人公一生平坦，那裏來得劇情，我也拭目以待，看艾刀一生風雲，如何挨刀。

才照會一面，就見一老一少一言不合動手，收割島的規矩是不是講道不講理，講理傷神又費力。說四宇術源起地誌，用一種高深莫測的空間法術，兩個人你跑我追嬉戲，看得索恆覺得一老一少很敗家，玉珠當泥土，作者用暴殄天物未央。

「開目為敗！」艾沃叱吒。這裏沒有用睜開眼的睜，睜字與小說設定東周歷史不符，它出現在唐朝之後，也沒用「你輸了」。輸字在當時為本義，用車載物交通。作者細微處，不犯秋毫之誤，給丁一乙點贊。

噗，一重氣浪沐面，推着索恆後退半步，這個「沐」字用的妙，沐本義為洗頭。

風來漣漪如折，描寫精細，少年艾刀秋水一般寧靜久遠，「刀、領敗。」作者沒寫成什麼認輸。兩字領敗，妥妥一位東周小君子躍然紙上。

黃銅書刀、銅削是當時刻寫簡牘專用，這裏少年所用不是毛筆，想找環境與事物邏輯錯誤都不給課代表機會，丁一乙你過來，我不揍你。他來了，給我看了他拍攝的書刀、銅削出土實物照片，四川省博物館有展出，年代是戰國，他是按實物描寫的。

艾沃清語一句「追自由。」囚徒最缺少的就是自由，所以要去追求。

收割島上追自由，祭自由。

十事之中，不隨人意長居九。文末一句，像人內心獨白，何來萬事如意，不如意才是人生常態。

課代表歌抒一言定場，點評完畢。

2022年9月11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