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幽迷谷
天地棋局,天為棋手,地作棋盤,起落間風雲變幻,山河顛覆。
落子為坑,為谷,為澗,為淵。起子便是天地動蕩,腥風血雨!
幽迷谷,便是曾經的落棋之地!
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此時,這裏花草遍地,綠樹成蔭,溪水潺潺,閑魚游弋,到處鳥語花香,幽靜致遠,
一片祥和的世外桃源。
曾經的殺伐血腥早已蕩滌一空。
幽迷谷偏居一偶,在崇山峻岭掩映中,完全是與世隔絕之地。
山谷中,居住着五個人。
一個耄耋老頭,三個八九歲的少年,一個蹣跚學步的小女孩。
……
幽迷谷,常年霧氣籠罩。
在這迷霧中,坐落着一個籬笆圍成的小院。
一條潔凈的小溪貫穿籬笆后流入谷下,成為一條水簾。
院中一眼幽深的小水潭,由石塊簡單圍起,不時有魚兒順着溪流進入潭內,又隨着溪流從潭中流出院子外。
一棵松針如蓋的歪樹下,放着一個石桌,四個石凳。
幾隻白鶴悠閑叨啄着青草,蟲子。
三個少年圍坐在石桌旁,看着面前老人。蹣跚學步的小女孩圍着石桌轉來轉去,玩的不亦樂乎,絲毫沒有理會身邊的緊張氣氛。
“俗話說,不積矽步無以至千里,你們終究要選擇自己的人生道路。這是最後一次考驗,勝者可以離開這裏出去歷練,淘汰的則成為一介廢人,留下照顧囡囡。”
三個少年神色變幻,衣服下縱橫交錯的傷疤,發出隱隱撕痛,心跳在這一刻陡然加速!
老人的冷漠,嗜血,在他們記憶中根深蒂固!三人每時每刻都渴望着離開這個小院,最好永遠不再回來。
他們都有一種預感,繼續待在這裏就是死路一條!
這次考驗就是一個機會。走出去就是光明大路,留下來就是萬丈深淵!
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
……
老人走到水潭旁,從裏面拽出一個籃子。
裏面裝着十幾個小瓷瓶子。
他從中拿起四個,轉身回到石桌,把它們放到桌面上。
看到這些瓶子,三個少年眼神一縮,身體不由自主在顫抖!
記憶猶如河水倒流,一幕幕慘痛經歷記憶猶新。
曾幾何時,他們被瓶子裏的東西一次又一次弄得死去活來!
對於三人神色,老人漠然置之。
“有一瓶是至毒“寂滅”,其他三瓶是我用珍藏已久的靈珍配置的“蘊脈靈露”。“寂滅”會使你肝腸寸斷,體內猶如萬蟻撕咬,直至脈根被徹底清除,成為一個真正凡人,“蘊脈靈露”則可以在你體內再生一根脈身,讓你的資質有質一般飛躍……你們三個任意選擇一瓶喝下,中毒的留下,其他兩個可以離開幽迷谷,出去歷練。”
“開始吧”
說完,老人神色漠然,靜靜等待。
三個少年面面相覷,心中五味雜陳,神色變幻不定。
他們資質不凡,都是三脈根體質。
如果放在外面,必然是各大修道門派哄搶的絕世天才!而這個不到二十丈小院,居然足足四個!
包括那個蹣跚學步的小女孩。
面對四個藥瓶,三個少年一動不動,心情格外緊張。
“蘊脈靈露”讓他們眼睛赤紅。
一瓶就可以讓他們徒生一條脈根,成為四脈身修鍊者,這是天大的機緣!放眼整個大陸,四脈身修道者堪稱天才中的天才,除了幾個成名已久,現在已站在這片大陸頂端的強者,絕無僅有!
至少他們沒聽說過。
要是攜帶四脈根出了這個小院,便是自帶光環,很快就會引起各大門派和絕世強者爭搶,無需多日,就會成為這片大陸的耀眼明星!
將來入聖成神也指日可待!
可是,“寂滅”的存在讓他們心中火熱迅速熄滅,眼中赤紅緩緩消退。
成為一個凡人,是他們絕不能接受的結果!
……
從空中俯視,這個小院被輕霧籠罩。
稀疏的籬笆牆就像一個牢籠。
一個石桌,四個人,分明是一個棋局。
老者是佈局,三個少年執棋,而蹣跚學步的小女孩,便是罐子裏的閑子。
氣氛異常沉靜,給小院蒙上幾分窒息。
就是隨處跑動的囡囡,也被這種氣氛影響到了。
她跑到老人身旁,拽住他的手臂,嘟着小嘴,奶聲奶氣,“爺爺,我渴……”
老人沒有理會,依然看着三個一動不動的少年。
囡囡跑到最大那個少年身旁,餘光看着四個瓶子,弱弱嘟囔,“哥哥,我渴……”
說著,她一邊看着四個人,一邊伸出小手拿起一個瓶子,使出渾身氣力拔出蓋子,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三個少年見老人未知聲,也不敢阻止,任由小女孩將一瓶藥水喝了下去。
囡囡扔掉瓶子,咯咯一笑,又拍拍小肚子,開始顧自玩起來。
三個少年緊緊盯着小女孩,看她沒有任何反應,臉色鬆了下來。
看來囡囡喝下的是“蘊脈靈露”
接着,三個人臉色一變。
看着面前三個藥瓶,心情更加緊張。
剛才是四選一,現在最多是三選一,這要看誰先出手了。
第一個就是三選一,選擇空間大,第二個是二選一,選擇空間又縮小,第三個就看命運安排了。
話又說回來,三選一和二選一靠的是手氣,萬一選中“寂滅”,那就是自找毀滅。
所以,三個人主意始終未定,誰也不肯第一個出手。
老人哼了一聲,“柳一,你是老大,你先選吧。”
聽到這話,蕭二和莫三暗暗鬆了一口氣。
柳一眼色緩緩沉靜下來,閉了一下眼,“爺爺,我請求替兩個弟弟嘗試,這還要你允許。”
老人眼角一挑,“說說看,你到底想怎麼做。”
柳一靜靜說道,“意思就是,每一瓶我都品嘗一口,最後的“寂滅”由我喝下。讓他們出去尋找自己的路,我願意餘生陪伴着囡囡。”
老人看了看蕭二和莫三,見兩人沒有作聲,“既然做了選擇,那就隨你吧。不過,“寂滅”是沒有解藥的,結果不會改變,你最終會成為一介沒有脈根的凡人。”
柳一沒做回應,輕輕舒了一口氣,伸手將三個蓋子一一打開。
在此期間,莫三伸過手,猶豫一下又縮了回去。
蕭二眼神閃爍,“柳一,你不必如此,我們都自己做選擇,各安天命。”
柳一笑笑,“我知道你倆都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作為老大,我願意助你倆了卻心愿。再說,囡囡需要人照顧,要是我們三人都走了,誰來照顧她。”
說著,他拿起一個藥瓶喝了一口,等了一會便放下,然後又拿起下一瓶喝下。
喝下第二口,柳一皺皺眉。
一條黑線自嘴角顯現,順着脖子緩緩向肚臍延伸……
“啊!……”
他渾身顫着抖大叫一聲,猝不及防翻到在地,縮成一團左右翻滾。
體內如萬箭穿心,萬蟻撕咬,一縷鮮血順着嘴角四散飄落!
“柳一!”
“老大!”
蕭二和莫三竄到柳一身前,手足無措看着他痛苦不堪狀,卻無從下手。
最終只能看向老人。
老人慢慢站起,背身說道,“你倆拿着“蘊脈靈露”快走吧,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你們不必擔心,他沒有生命之憂,痛苦只是讓他成為凡人的必受之苦。”
話語中冷酷無情,不容置疑。
蕭二站起身,衝著柳一深深一躬,又跪在老人身後拜了三拜,然後頭也不回走出小院。
莫三猶豫一番,也學着蕭二一般,抱了抱柳一,跪拜完老人,緊隨其後跑了出去。
待兩人走後,老人看也沒看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柳一,轉身進入一個小茅屋。
對於撕心裂肺的嘶聲喊叫如若妄聞。
囡囡被嚇到了,做在地上呆了一會,便哭着爬到柳一身旁。
“哥哥,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