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植物、惡魔、猴子

第七章 植物、惡魔、猴子

在巨大的裂口邊緣,林天辰用食指和中指勉強鉤住了一根尚有弧度的鋼筋,看着下方那已經看不出模樣的大樓,以及無數枝條穿過牆壁,將其一一絞碎的場景,他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什麼異世界了。

林天辰又一次將自己盪上平台,無奈地嘆氣:“怎麼感覺今天腳下真的容易空蕩蕩的,是我的錯覺嗎?”

現在自己應該身在植物的莖和擴散的根系之間,處在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林天辰毫不停留,繼續向尚且完好的另一邊前進,而且更為快速,路上遇到什麼攔路的,只要不是貴重物品,林天辰則拔刀一一砍斷。反正這些東西放在這裏肯定也會被毀,林天辰砍起來也沒有什麼罪惡感。

他不敢直線衝到路口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不知道哪面牆是承重牆,萬一原本是想推倒隔牆,反而把承重牆推倒的話,那就有可能出問題了,短時間內拆一兩面或許還不會出什麼大問題,萬一運氣不好連拆的話,這棟大樓就可能在中段坍塌,真出現這種情況的話,那個莫名其妙的植物也必然會直接落到地面上,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就不知道了。

距離十五層這不到百米的距離也在林天辰的豬突猛進之下快速清零,映入他眼帘的是以這層的一個點為中心,不斷向上層以及下層蔓延着的枝條。

錯綜複雜的枝條互相交織着,編織成了一座盤根錯節的木質迷宮,雖然枝條之間的空隙不大,但是勉強可以通行。

林天辰憑藉著直覺來到了這裏,而在他的直覺之中,自己需要救助的孩子也在這一層。

就像林煌星能夠“看到”一部分異常情緒,林天辰同樣也可以感受到這些,這是少數人擁有的先天感官,但是這些感官會在後天式地成為開拓者之後被清除掉。

像兄弟兩這類可以感知危險的先天感官可以很好的保證他們前期成長的安全性,但這種平穩的成長有時候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習慣是一個很可怕的事情。

不過在這種時候,他們的搜索能力可是遠超機械搜救裝置或者搜救犬一大截的,所以萬物也有利有弊。

看着面前的迷宮,林天辰毫不猶豫地沖了進去,無論前方有什麼,他都覺得需要過去,不論是走丟的孩子也好,還是這株奇怪植物的核心也罷,只要向前就肯定有突破口。

他如此堅信着。

畢竟他的首要目標是救人,只要救到孩子並成功撤離,那就是他的勝利。實在沒找到的話,那就找到這株植物的中心處破壞掉它,阻止這異常的生長也是一種間接救人的辦法。

萬幸的是,當前枝條的生長速度已經極其緩慢,這迷宮的形狀也大體上固定了,不會產生更多的意外。

紫黑色的身影在枝條之中穿梭而過,時而向前,時而折返,但整體方向依然向著中心目標穩步進發。

在一次閃身過後,林天辰渾身打了個冷戰,猛地回頭看向後方。此刻他無比的確信,這幾個樓層有古怪的東西,藏在某處悄悄觀察着他。剛剛打的冷戰也是因為感受到了那股視線,那個真的是人能有的視線嗎?

很糟糕,危機感攀上林天辰的心頭,雖然這種危機感屬於他自己因為想像給自己強加上的,但在大部分情況之中,他的想像很大程度都會變成現實。

林天辰並沒有因為戒備這不知來自何處的危機感而停下腳步,而是抽出刀,雙手緊握對着身旁的一根枝條猛地砍去,那根枝條這次卻像蛋糕一樣被毫無阻攔地切開,切口處無比的光滑平整。

即使可能與他想像中的可能會不一樣,即使手段可能會比較粗暴或者青澀,但也必須在這幾分鐘之內儘快去搞明白自己的能力到底是什麼,但很顯然,他暫時成功了。雖然自己還沒有完全摸清楚由適應者跨越成開拓者還需要經過哪一步,但是沒有完全摸清,不代表他沒有觸及到那一點。

而聽之前那個被叫做唐哥的中年人說過的,他們每個人都有着各自的“主題”。

或許這一點就是距離開拓者相差的那臨門一腳。

如果假設主題是由那個人自己所擬定的,那麼藉由自己對自己能力的幻想與理解,自己的精神也會帶給自己答案,如果主題正確的話,那麼能力就會成功發動,構成屬於他的那份力量。

林天辰經過剛剛短時間的試驗,以及結合了過往一年的記憶,成功試出來了一個大致的能力,但是不清楚這個該屬於是什麼主題。

能夠非常有效地去針對體內包含液體的物品進行打擊,這個打擊可以是震動,亦可以是斬擊。無論那件物體其本身是什麼材質,只要內部含有一丁點的液體,那麼這個物品都會像柔軟的豆腐一樣被粉碎或是切斷。

但是如果這個目標是人,或者是動物的話則無法觸發這個條件。

要是能順利出去的話,一定要問一下某經驗人士。作為能夠在一個玄黃地區負責人的教官,她對這些東西的了解肯定比他想像中要多得多。

逐漸掌握新手段的林天辰正在高速消化着這全新的知識,而他的精神也在潛移默化地發生着變化。

所有注視着現場的人,各自的心中都泛起着波瀾,他們其中大部分人的心中所產生的想法此時竟是出奇的一致。

那就是這個成長速度太快了,雖說是因為外力提前激活的能力,但這個適應速度還是不太合理,擁有這種學習能力的人怎麼會在這個地方出現?

在陰影中藏着的一群人看到林天辰以越來越熟練的動作清理着路上的障礙的時候,他們領頭的那個人淡淡地說道:“撤退了,計劃之中出現了一個變數,之後的行動得稍微變動一下。”

他身邊的一名男子恭敬地說道:“大人,那種子……”

“沒有回收的必要,聖路之中異種植物的種子要多少有多少,沒有必要為了這點事浪費時間。”沙啞的聲音以及那駝背的身影無一不在說明他那年邁的年齡。

“是。”在老者發話之後,其餘人都紛紛退入陰影之中消失不見。

沒想到除了那個不知名的教官之外,還藏着這麼一個天才。這樣的話,為什麼先知會做出那種預言就可以理解了。

現在的世界不缺天才,但天才往往都是易折的。

駝背的老者在進入陰影之前,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嘗試暴力拆解這座迷宮的林天辰,他看到那一臉興奮與緊張並存的少年,眼中充滿了好奇。

隨後他從懷中取出了一支注射器,裝上針頭后直接刺入了自己的小臂,暗紅色的血液隨着被他緩緩抬起的芯桿而不斷湧入注射器之中。這些血液在注射器中翻騰着,即使離開了人體,它們的活性卻沒有絲毫降低的跡象,就像是一團獨立的活物一般。

在抽滿一管十毫升的注射器之後,老者將注射器拔出,將其當作飛鏢直直地插入腳下的枝條之中,隨後也和其他人一樣消失在陰影之中,徹底消失前,他的語氣里毫不掩飾對林天辰的好奇與渴望:“有點意思,讓我看看你這份天賦能結出什麼樣的果實吧,希望到了採摘的時候不會讓我失望。”

而他腳下的枝條在接觸到注射器之中血液的一瞬間,就像是有心跳一般跳動了一下,注射器的芯桿並沒有向下推動,但之中的血液容量卻開始逐漸下降。與此同時棕黃色的枝條上出現了一條條的紅色血線,並且遊動在枝條之中,在其遊動過的位置都緩緩染上了紅色。

注射器中的血液每少一分,來自枝條之中的跳動聲就越大一分。並且不僅僅是這一根枝條,紅色的血線不斷向著周圍的枝條不斷延伸着,像是在擴展自己的領土,也像是在增加着自己的同伴一樣,所掠過的枝條紛紛縮水,變得像是枯萎的樹枝一般,但在數秒之後便又一次膨脹了起來,就像一條紅色的蛇一樣靈動,而這充滿着紅色的區域也逐漸變成了這群蛇的蛇窟。

雖然迷宮內部實際上彎彎繞繞,但在林天辰那不講理的暴力破解下,前往中心的路程實則直接被縮短到了不到一分鐘。而現在,林天辰目光所及之處,正是迷宮的正中心。

與盤根錯節的迷宮不同,其最中心的位置是一個大約五平米的小平台,平台的正中央豎立着一個兩米多高的圓柱體,這根圓柱體由頂部和底部螺旋延伸的枝條所纏繞着,就像一根由無數枝條編織成的一根很粗的巨型麻繩一般。

繞開一些不需要斬斷的枝芽,林天辰安穩地來到了這個小平台之上,他並不好奇為什麼會產生這個小空間,只是用目光死死盯着這根圓柱體。

林天辰沒有將刀入鞘,只是面色沉重地將左手按在圓柱上,感受着這根柱狀體內部的東西。其實他在到達這個地方之前就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但是在他用手觸碰到這東西之後,他才不得不承認這個他最不想承認的事實。

但過了兩秒之後,林天辰那包裹着憤怒和沉重的表情上又覆蓋上一層震驚,他沒有任何猶豫地轉身揮刀,一根向著他飛射而出的紅色藤蔓被他從正中間直接橫切成兩半,緊接着舞過一個半圓將切開的藤蔓直接斬斷。

與其他被切開的枝條不同,那些枝條切開后表面光滑且切面有青綠色的汁液流出,但這顏色怪異的藤蔓砍下去的手感以及切面並無異常,但其中並沒有任何液體流出。

然而這並不是讓他震驚的原因,而是這個被切開的藤蔓之中有着感情寄宿在其中,一種非常孤獨的感覺。這種事情說出去誰會信?一株植物,即使它是一株異變的植物也不太可能會出現這種事啊,這實在是太荒唐了。

並且蘊含著這孤獨感的藤蔓不只是被砍下的這一根,而是眼前逐漸被紅色藤蔓所侵蝕的大半個迷宮。

這下就很糟糕了,之前相比較來說枯瘦的枝條迷宮雖說有點繞,但就整體而言還是比較安全的,但這種紅色藤蔓不同,這玩意內部有的不只是有着猶如沉入深海般充斥着溢滿窒息感的孤獨,還有那熊熊燃燒的攻擊慾望。

寂靜的死物和各地遍佈着想要至你於死地的活物到底哪個更危險早已高下立判了。

看着再次迎面飛來的三根藤蔓,林天辰快速且精準地砍出三刀將之截斷,隨後轉身兩刀將這根圓柱體上下部分的連接段斬斷,將其與這個迷宮分離出來。當林天辰剛想伸手抓向圓柱時,但從一旁甩過來的紅色藤蔓卻將其無情抽飛。

被抽飛的林天辰撞向身後已經被侵蝕的藤蔓,這些有生命的異物瞬間纏繞上了林天辰的四肢,將其緊緊固定住。而全身大半被藤蔓包裹的林天辰所感受到的情感猛然加劇,由憤怒包裹着的孤獨險些衝垮了他的精神。

林天辰第一次對自己有這種先天感官而感受到了恐懼,只要這個感官不消退,那就意味着以後對戰的對手所帶有的情感越強烈,他自身的危險性反而越大。

意識到持續被困的危險之後,林天辰彎曲手腕,用指尖對着藤蔓輕點,纏繞着他手腕的藤蔓卻沒有任何反應。

“糟糕,怎麼在這裏翻車了,又要被煌星那小子……笑……。”試驗失敗的林天辰,在先天感官所帶來的負面影響下,其意識逐漸模糊了起來,在昏迷前的最後一秒,林天辰彷彿還聽到了幾聲槍響,但他已經無心去想那些了,僅僅是盯着那根倒在平台上的圓柱體,陷入昏迷,逐漸潰散的瞳孔之中映着他心中滿滿的不甘。

『真糗。』

不知道從哪來的一聲嘲笑傳入林天辰的腦海中,但是他甚至無法對這聲嘲笑做出任何反應。

紅色藤蔓不斷螺旋纏繞,將已經昏迷的林天辰整個身軀徹底包裹起來,若是從遠處看,就像是一顆紅色的繭一樣。

而在這些紅色藤蔓困住林天辰之後,其蔓延速度直接增加了數倍,僅僅數秒便直接頂替掉了原先所有正常顏色的枝條。不斷扭動着的藤蔓已經完全延伸出了大樓,並且在大樓的外側也開始了蔓延。發生的這一切在樓下所有人的眼中,就像是看到什麼恐怖片里的怪物,原有的秩序也在頃刻間土崩瓦解。

一般市民已經根本顧不上去了解到底發生什麼了,求生欲驅使着他們瘋狂地四處逃竄。而這些四散的人群已經失去了進行理智判斷的能力,雖然警員們不斷地對他們進行疏導,但他們不僅不領情,甚至一度對這些勸阻他們的警員們動手動腳,致使周邊數百米的治安一度陷入癱瘓狀態。

在道館之中,拉菲和三個熟悉的身影坐在一起看着新聞中對於這場災難的現場播報。若是林天辰或者林煌星有任何一個人在這裏的話,氣氛都會瞬間變得劍拔弩張起來吧,畢竟他們其中的一個人幾分鐘前才剛剛把他們統統修理了一頓。

“不太妙啊,這瘋子把自己的血摻進去了,雖然本身就是稀釋后再稀釋的殘次品,但那畢竟是她的血啊。”唐哥看着那猶如惡魔般揮舞着觸手的場面,瞬間擔憂了起來。

聽到唐哥的解釋,拉菲瞬間和他們拉開了距離,並且一臉嫌棄地說道:“不會吧?你們是真的什麼都敢往自己身體裏打啊。”

“別誤會,我們可沒有做這種事,你如果把我們和他們歸屬一類的話,那就是你的偏見了。”唐哥看拉菲都不擔心,就也不打算管了,緊接着解釋道:“他們在追求,我們是在追尋,一切的不敬都是對她的褻瀆。”

老肖在一旁跟着說明着:“我們雖然都是想找到‘路’,但他們根本不會在乎他們的行動對外界會造成何種影響,那副慘狀就是答案。我們偽裝成恐怖襲擊也是為了從他們這群瘋子手裏救人,畢竟他們可是完全不講道理的。”

狂人既可能是無法交流的怪才,同時也可能是套着人類外皮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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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s丶s:月詠寒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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