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異物、行動、本我
巨大的根莖不講理地插進大樓中心，將樓內也攪的七零八落，原先筆直向上的緊急通道，現在也變成了扭曲不規則的形狀，如果不是在牆壁上不斷蔓延着的這些枝條支撐着，恐怕都會產生更嚴重的事故。
真是諷刺。
就在林天辰一邊抓着枝條，一邊踩着零碎的台階向根莖中心前進之時，耳機里傳來林煌星的聲音：“老哥，你小心點，整棟樓上沒有任何地方露出恐懼情緒，要麼是這個奇怪的植物正好能阻斷我的感官，要麼這件事就真的有古怪。”
沒有恐懼的感情？如果真的是小孩子獨自一人被留在樓上的話，是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的，人類還沒進化到這種程度。
林天辰眉頭微皺，右手抓住上方的一根彎曲的鋼筋，並向下看了看依然在蔓延的枝條，略有所思。
他想了幾秒后，輕鬆地將身子盪到這個破損的平台上，並且將這節原本向上彎曲的鋼筋掰成向下，做完這事之後，他選擇從大樓尚未被完全破壞的另一邊向中層出發，在半路上，他還用刀砍向身周的殘垣斷壁，他在做着實驗，一個或許能成為開拓者的實驗。
但當他剛跑過一半路程之時，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他直接從這個樓層消失。
而之後到達的矢酒看了看這曲折交錯的樓梯，不由得揉了揉眉心，他從戰術口袋裏摸出了一雙特製的壁虎手套帶上，用着很嫻熟的登山技巧向上攀爬。
偶爾有着被枝條擠碎的碎石塊從上方掉落，偶爾又不小心抓到被貪污建成的豆腐渣工程而失衡，這種種意外極大程度地限制着矢酒的移動速度。
看着上面的林天辰那算得上跑酷的動作，以及最後輕鬆盪到平台上那遊刃有餘的樣子，他即使再怎麼不熟，也知道這個少年是誰了，一邊努力爬着，一邊說道：“該死，這就是最接近開拓者的適應者嘛，這身體素質也太離譜了。”
矢酒自知自己身為普通人，是不能在這方面和那個少年去比的，不然只會活活氣死自己。不過即使是普通人，也肯定有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他如此堅信着。
與遭遇意外的林天辰不同，在距離大樓仍有十餘公里的拉斐正火急火燎地開着公用浮遊車前往事故地。
——時間回到五分鐘以前——
拉斐在一個甜品店一臉懵地掏出終端掃碼付錢，又一臉懵地提着一小袋五個裝的甜甜圈出了店門，她沮喪地看着天空，無力嘆息道：“為什麼我會來這裏買甜甜圈啊，我明明只是來找天辰的。”
“明明你平時不開心了都會來這裏的，這次去哪裏了呀。”隨後拉斐不確定地從紙袋中掏出來一個華而不實的甜甜圈，一口咬下之後再一次失落道：“這也太甜了……天辰原來喜歡這麼甜的口味嗎？”
拉斐此時注意到了空中的轉播飛行器播報着的西部城區被襲擊的新聞，一瞬間明白大概發生什麼，過於震驚以至於正在咀嚼甜甜圈的小嘴都停了下來。
她抓住在頭髮上當發卡別著的終端，在側邊按了兩下，撥通了姐姐拉菲的電話。
“姐姐，你現在在做什麼？”
“嗯？吃飯睡覺打弟弟。”從另一邊傳來拉菲略感愉悅的聲音。
“嗯？？？天辰肯定還沒回來，哪裏來的弟弟可以打呀？”
“另外的臭弟弟而已，不要在意，有什麼事嗎？”啊~一個非常奇怪的男聲從拉菲那端傳來，讓拉斐那稱得上可愛的臉瞬間僵住。
雖然有點難以置信，但是以姐姐的那個性格，搞不準還真有可能……
“你這臭小鬼，在這發什麼怪聲呢？師傅你也不管管你的寶貝徒弟，以後真學壞了怪誰，我先跟你說好啊，這不關我的事，這鍋我堅決不背！”從耳機的另一旁傳來拉菲對誰的解釋聲，以及其他人憋笑的聲音。
嗯……好像是誤會了……吧？拉斐已經搞不明白在道館裏到底來了些什麼樣的客人，不過應該是姐姐的朋友。
“說正事，姐姐。還記得我出門之前跟你說的警署發來的求援請求嗎？”
“嗯，記得呀，不會是又發來了吧，推了推了，告訴風肖寒那個臭小子，這次老娘絕對不幫，愛怎麼整怎麼整，反正我擺爛了，其他人我也管不着。”
“但是襲擊的地點是西區的商貿大廈呀。”
“嗯，我知道。”
“大廈里不是有姐姐你要守的秘密嗎？”
“嗯，對呀。”
“你就不用去一趟嗎？”
“不用不用，肇事者都在我面前呢，有什麼可去的。哦呀，你們回來啦？有沒有見到那小子？”
對於姐姐徹底擺爛的態度，拉斐並沒有在意，因為她的注意力都被拉菲最後一句話吸引走了。
她後半句是在對誰說的？而且肇事者怎麼會在她的面前？？？拉斐徹底搞不明白了，肇事者不是還在大樓那邊嗎？怎麼現在又和姐姐在一起？難道說姐姐也參與了？現在的姐姐就在那棟大樓里，被暴打的那個其實就是天辰？有可能，非常的有可能，越試着去想，拉斐就越覺得不對勁。而此刻，拉斐剛好收到了林天辰的緊急求援信號，瞬間把姐姐原先所有的莫須有罪名坐實。
拉斐放棄了思考，她從口袋裏摸出了一雙銀藍色的手銬。
得去幫天辰，至於姐姐和其他人就一起抓了算了。
拉斐掛斷了電話，趕忙去一旁的天台上租用了一輛浮遊車，這種車是公用的，並且因為使用的是最新的懸浮技術，所以不佔用地面道路，而且刷卡就能直接使用，出行極其便利。只是對普通人來說，價格有些許昂貴，但是這類交通工具有一項特性——開拓者緊急徵用時免費。
一旁的工作人員哪裏見過這種情況，看到少女火急火燎地刷了一下身份牌，便直接開走了一輛對常人來說非常奢侈的浮空車。從他看到少女重進天台，一口氣刷卡到離開一共不過四秒，這四秒屬實是給他的心靈造成了不小的震撼。
捉姦都不至於這麼快的動作吧，工作人員內心吐槽着，順帶瞥了一眼剛剛所識別的信息，結果這一瞥讓他更坐不住了，不大的液晶屏上顯示着一行字：拉斐·斯派伊爾，玄黃冀野學院d級准學員，免費徵用。
不僅僅是因為這名楚楚可憐的少女是一名已經覺醒的d級開拓者，更重要的是那個冀野學院。如今的世界的兩大勢力是因為要從大陸漂移以及自然災害等天災手中保全人類而成立的，而這兩個大勢力也劃分出了非常多的區域，且每個區域都有着各自的守護者鎮守一方，在這些區域之中有着數不清的學院，因為保留人類火種以及培養希望成為了全人類的最高指令后，學院以及相關的產業一躍而上成為世界上的最高權力機關。
但學院也是像人一樣分三六九等的，最普通的沒有任何名字，只會以學院自稱，一流學院則會以東南西北四方而談。能夠以區域為名，或是有着自成一方的稱號的學院，則為頂級，那裏培養的不僅是保衛家園的開拓者，而是能夠為人類繁榮而向著荒野無悔前行的開拓之人。
工作人員想到了那句形容開拓者的話：貫徹自我，開拓未來。
而適應者的道路就是尋找自我的道路，當這條路走到盡頭時，你自己的精神世界會誕生出屬於自己的意識，這個意識的誕生會伴生屬於那個人自己的能力，對於適應者來說就是覺醒。
但總有部分天眷之人不需要走這條路，他們即使不需要歷練，在十五歲測試的時候依然能直接覺醒，這些人才是先天開拓者之中真正需要被重視的人。
而冀野作為玄黃的“倉庫”，更是其核心區域，這名少女的未來可謂一片光明，更何況她是能優秀到提前成為準學員的先天開拓者。
這就是先天開拓者的特殊性，上限和下限都是極端的存在。
存在即本我，今後前路再無迷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