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普蘭花
漠西城城北，二人漫步在街道上，相對於萬寶樓收集各類奇珍異寶，那麼城北交易市場就是個大雜燴，街道兩邊的商販擺滿了各種千奇百怪的商品，各類吆喝聲連綿不斷。
“都來看看啊，千年玄鐵煉製的神劍，削鐵如泥，有了它你就是江湖上最靚的仔……”
“祖傳大還丹，乃當年醫王蕭玄嘔心瀝血煉製，僅此一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
“……”
“果然，有人的地方才是江湖啊！”唐聽風不禁笑道，伸伸懶腰，不做停留繼續往前行走，目光卻不停的掃視着兩邊的攤位。
轉眼間二人已行近半個時辰，期間各類攤位唐聽風視線僅掃過一眼，未見自己想要攤位，便不作停留。
“聽風哥你在找什麼？萬寶樓家大業大，還怕找不到你想要的？走這麼快，我什麼也沒瞧到，凈顧着追你了。”眼見馬上就到街道盡頭了，小胖子再也沉不住氣，摸了摸額頭的虛汗，不禁問道。
“普蘭花，你家有嗎？”唐聽風撇過頭不禁笑着問道。
“普蘭花？”小胖子低頭思索。“哦。想起來了，十年生根，十年發芽，十年長葉，十年開花！通體赤紅，根莖卻潔白如雪，生長於沙漠深處地下岩漿附近，是不可多得的珍品！但因其生長期過短卻萬金難求！”
“你是要跟二姐治病嗎？”小胖子抬頭卻是沒有發現唐聽風的身影，環顧四周，卻見唐聽風正站在街尾最後一個攤位正低頭打量着什麼，便連忙跑過去。
“聽風哥，你在看什麼？”小胖子小跑兩步卻是有些氣喘吁吁。
“咦，赤霞草？屬性一樣，藥性也差不了多少，這個可以不？”赤霞草同樣是火屬性，就伴生於普蘭花附近，也算是稀世珍品，萬寶樓近幾年拍賣會卻也僅拍賣過兩株，普蘭花這種罕見品以萬寶樓這種遍佈江湖的大勢力，上一次拍賣卻也是近二十年前。
“不行，雜質過多，二姐身體經受不起。”想起大哥曾經找到過一株赤霞草，請來醫王蕭玄輔以治療，卻是發現以唐素婉的身體根本經不住其他雜亂元素的衝擊，身體反而更差，嚴重時甚至還會咯血。大哥也因此事愧疚不已，只身前往南疆，發誓不找到醫治唐素婉的辦法誓不歸蜀。
“哎！”少年不禁有些失落，想起這兩個月的經歷。因得知普羅花在西漠出世的消息，便臨時更改行程，直接北上深入大漠，父親更是請來隱世十幾年的驚鴻劍隨自己同行，這兩個月，剿了兩波馬賊，滅了不知道多少同樣來爭奪普羅花的的江湖人士，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當然都是燕驚鴻在出手，自己帶的一隊近衛軍早就因為保護自己而戰死，可是待抵達地下岩漿深處時，卻是發現普羅花和兩株赤霞草早已不翼而飛。因浪費時間過多，最後二人只好回歸行程，進漠西城東下江南。
還好燕叔叔隨自己同行，不然小命早就丟了，唐聽風有些后怕，不禁拍拍胸脯。隨即又想起自己父親請燕驚鴻時那低頭下氣，一臉委屈的模樣，唐聽風不禁失笑。想想也是，堂堂當代蜀王，一代戰王，受萬人敬仰，何時讓人瞧見這番模樣！不過唐聽風卻是知道，以自己燕叔叔的脾氣，若不是知道此行目的是找普蘭花救治二姐，父王恐怕都進不了燕叔叔家門。自己三兄妹從小就跟着燕叔叔，燕叔叔卻是唯獨最寵二姐！
看着唐聽風一會兒嘆氣一會兒驚恐一會兒傻笑，小胖子不禁伸手去摸唐聽風的額頭，嘴裏嘟囔道：“你們這段時間經歷了什麼啊，怎麼好好的一個人都變傻了？”
“起開！”伸手打掉小胖子的胖手，唐聽風目光看向攤主。
攤主是個蓄着山羊鬍的老頭兒，臉上佈滿了皺紋，滿頭白髮連帶鬍子都白了，與黝黑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二人來攤前交流已有片刻，老頭兒卻一直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手中的蒲扇卻是不斷的搖着。
“老伯，可否借一步說話？”唐聽風問道。此時雖已臨近傍晚，而且又在街尾，但依然有零零散散的行人。
直到唐聽風發問，老頭才微微睜開眼，一雙看似渾濁卻有神的眸子打量着唐聽風，好似要把他看穿，隨即目光移到旁邊的小胖子身上，頓時一張滿臉堆滿了笑容如菊花般！
“童少爺來啦，房租能不能再緩一緩？生意不好，近一個月都沒怎麼開張嘍！”菊花臉笑容更甚，也不躺着了，快速移步到小胖子身前，佝僂着腰替小胖子扇着風。
“我大哥問你話呢？回的好的話，房租都跟你免了。”天氣燥熱，小胖子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好嘞，二位少爺裏面請！”老頭隨即收了攤領着二人進了攤鋪後面的商鋪。
“絕意。”唐聽風抬頭看着破舊的牌匾上用草書寫這兩個大字，便不再多想跟在老頭身後。
漠西城北地小鋪多人流大，老頭租的街尾鋪面更是小的可憐，二三十來方的中堂外加一個小院兩間房屋，進屋后只見得一個櫃枱兩個貨架玲玲散散的擺放着一些貨物，漠西城風大沙多，就是萬寶樓也難免受到灰塵的侵擾，可是這裏的櫃枱貨架卻是一絲不染，看樣子是有人一直在清理。
二人跟着老頭兒來到後院，只見得一個少年正坐在一個漆黑的木製輪椅上，雙腿上鋪着一層厚厚的毯子，毯子上面擱着一本已經看了過半的書籍，少年雙眼緊閉不知在想着什麼。唐聽風定眼看去，毯子似乎是狼皮毯子，看外形似乎是從沙漠最為兇狠的沙狼身上剝下來的，光這一張皮就能頂上這破小商鋪一年的房租了，為何還會拖欠房租，唐聽風越發好奇。院內還有另外一人，瘦小的身形背對着他們，手持掃帚已將青石板上的灰塵和少量的落葉匯聚在一起。這身影看上去有些熟悉，一時卻想不起來。
唐聽風不再多想，和小胖子接過老頭遞過來的兩把椅子齊齊坐下，正準備發問，卻是聽見旁邊已經攤成一攤泥的小胖子叫道：“小七，這椅子硌得骨頭痛，把你那狼皮毯子給我墊墊唄！”原來輪椅少年叫做小七。
“你敢？”瘦小的身影手持掃帚擋在小七的身前，似是小胖子只要動手，手中的掃帚就會揮向小胖子。
“嘿嘿，馨兒妹妹，我就開個玩笑，我大哥在旁邊呢，給點面子行不行？”小胖子似乎與二人相熟，咧了咧嘴撓撓頭。
“你有骨頭嗎？”輪椅少年不再閉眼，雙目中帶着一絲玩味的笑容看着小胖子，傍晚的陽光下，輪椅少年臉上沒有絲毫紅暈，清秀的臉上只顯出了一種病態的蒼白，卻無時不流露出高貴淡雅的氣質。
“好啦，馨兒去給兩位客人上茶。”老頭打斷嬉鬧，少女捂嘴應是。
此間被打斷話的唐聽風一直低着頭似在沉思着什麼，“公子請喝茶。”待得馨兒將茶遞到跟前才回過神來。
“原來是你，我們在城外見過，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接過茶的唐聽風此時近距離才發現眼前的馨兒竟是漠西城外那背着包裹頂着熱浪風沙前行的瘦小人兒，唐聽風不知怎的有些小欣喜。
少女點點頭不再多言，徑直走向中堂，人都在後院，她得去前面看着照看生意。
“不知公子找老頭子我要問些什麼？”老頭子不再嬉笑一臉嚴肅，似是知道唐聽風的目的。
“方才在門前攤上見着一株赤霞草，想必老伯也知道赤霞草與普羅花乃相伴相生之物，那普羅花應該在老伯手上吧，晚輩家中親人急需此葯救命，您可否割愛？當然你需要什麼儘管提，晚輩必當竭盡所能！”唐聽風解釋道。
“普羅花乃世間奇珍，小夥子跟我談生意得拿點誠意出來嘛？”似是印證了自己的猜測，老頭絲毫不隱瞞，笑眯眯的摸着山羊鬍道。
“無妨，你要何物，我萬寶樓還是給的起的。”小胖子雖然紈絝，但適才看到赤霞草加上唐聽風的表情，已經猜到小世子的想法了，所以立馬給自己好兄弟撐腰。
“我要的萬寶樓跟蜀王都給不了。”老頭搖搖頭，似是早已想好交易之物。
“您是如何知道我是……”唐聽風詫異。
“老頭子還沒老到入土，驚鴻劍一人一劍帶一少年殺穿大漠爭奪普蘭花，血染半邊天最後卻無功而返這事我還是知道的。”老頭抿了一口茶，接着又道：“江湖上都不知道驚鴻劍在哪，老頭子我可是為數不多知道他蹤跡的人，能請的動他的除了你娘和她三個孩子恐怕這世間再無他人。”
“原來如此。”唐聽風點頭，“您知道我娘？您……”紫衣人兒猛地綳起了神經盯着老頭。
“現在還不到你知道的時候，讓燕驚鴻來找我吧，我要的在他身上！”老頭打斷唐聽風。說罷轉過頭看向輪椅少年，目光深邃。
“怎麼又是這句話。”唐聽風無奈。
見老頭子不願多言，唐聽風拉着小胖子向老頭子躬身告退，轉身離開小院。
天漸漸黑了下來，一輪圓月慢慢爬上天空，庭院中一老一少盯着天空，二人眼神中都透露着讓人捉摸不透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