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自以為是和淺薄無知

【六】自以為是和淺薄無知

在電影院門口,陳海新一臉的失望。柳梅已經是第四次想要把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但是海新執意不放手:“就不能明天一早再去嗎?”

柳梅的大眼睛愛憐地看着陳海新,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報社郝老師的電話,不敢馬虎的,我要去華耀集團拿回採訪稿件,人家李總還能記着這件事已經謝天謝地了。”

“是李軍李總嗎?”陳海新因為興奮聲音都有一點顫抖,“我大學時的室友在床頭擺放着李總的照片,他是我們的偶像,我們能講出很多李總創業時、商戰中的傳奇經歷。”

“你不至於讓我幫你要一個簽名也掛在床頭吧?”柳梅笑了笑,柳梅笑時的樣子很好看,兩個令人心醉的酒窩。

“我的床頭只放你的照片。”陳海新攬住柳梅的腰,他的唇吻向柳梅的唇。

柳梅把食指貼在他的唇上:“公共場所,素質公民,從你我做起。”

陳海新只好退而求其次吻了她的手指,他當然意猶未盡,她又何嘗不是內心一顫,情不自禁地閉上眼睛。他看着她閉眼時的樣子,攬她入懷,她還是輕輕推開了他,長發被風吹起,她和他堅信有許多來日方長的甜蜜等待着他們去慢慢品嘗。

陳海新戀戀不捨地放開柳梅,一個人去退電影票了。

柳梅趕到華耀集團,金碧輝煌的大廈只有幾個窗口還亮着燈光。前台早已下班了,有一位保安正在看電視。

柳梅對保安說:“打擾您,我是報社的記者,李總安排好的,讓我找李曉輝先生取一份資料。”

“哎呦!哎呦!這是多標準的鏟球,這裁判腦子進水了,怎麼能吹點球呢?傻子都能看出來是假摔,缺了大德了。”保安把桌子捶得咣咣響,“三樓,左手,第二間。”

柳梅等電梯的時候,聽到保安一聲吶喊:“撲出來了!好門!”

柳梅剛要上電梯,又聽到保安一聲慘叫:“媽呀!又給補射進去了。”

電梯裏走出來一個人,又高又瘦,像是一根竹竿,細細的脖子上掛着一條大金鏈子,長着一張把汽車開到行人路上還猛按喇叭的臉,洋溢着自以為是和淺薄無知。

這個人衝著保安說:“你叫喚什麼?我在三樓還以為鬧鬼了,明天我派人把你送到醫院去,讓大夫給你做個開顱手術,看看你哪根神經搭錯線了,所有費用公司都給報銷,就是不能給你打麻藥。”

保安飛快地把電視關上,站得筆直,哆嗦了一會兒,衝著柳梅說:“別,別上電梯,這不就是李曉輝李副總。”

柳梅禮貌地點點頭,微笑着說:“您好,李總跟您說過吧?有一份他簽字確認的採訪稿,我要拿回報社。”

“竹竿”直白地上上下下打量柳梅,一臉淫邪之氣。

直到柳梅第二次輕輕地咳嗽,他的眼睛才從豐盈處移開:“我爸交待過,你跟我上樓來拿。”

柳梅走在後面,心裏想:原來這就是李總的獨生子啊。

李曉輝轉過頭:“蔡大肚子最近在忙什麼?”

柳梅如實回答:“我到報社時間不長,只是一個實習生,您說的人我不認識。”

“你連你們老大都不知道,還怎麼混啊。”

柳梅確實是想了一會兒,心裏才有了答案,但是不確定,更不敢講出來。

倒是李曉輝自己補了一句:“你們蔡社長的辦公室里有好幾個大書櫃,裏面全是書,一說話總是念叨詩詞,是個文化人,他手上那幾個每年進報社的指標有不少人惦記着,

你沒關係沒路子想都別想。”

柳梅靜靜地站着不再講話。

李曉輝抖一抖腕上的手錶:“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文化啊?我說出來嚇你一跳,雖然高中沒有畢業,但去年直接拿了NBA!”

柳梅一頭霧水,只好敷衍一句:“籃球打得好?”

“我爸說我這小身板一陣微風都能吹幾個筋斗。”李曉輝把兩隻細細的胳膊伸出來讓柳梅看,“我還打籃球啊?”

柳梅是很聰明的,馬上反應過來:“我知道了,您說的是MBA文憑吧?”

李曉輝覺得面子上有點過不去:“管他什麼B,什麼A的,我爸一句話就搞定,這年月有錢什麼事都能辦。你把手機號留給我,我讓蔡大肚子給你轉正,一星期之內我給你打電話。”

柳梅擺擺手:“不麻煩您了。”

“看不起我!是嗎?”李曉輝邊說邊就毛手毛腳地靠近柳梅,作勢要把採訪稿撕掉,而且眼睛在偷瞄她紐扣間被飽滿撐出的縫隙。

柳梅只好念出手機號碼,本想含糊其辭敷衍過去,沒想到李曉輝邊按手機邊核對數字再把電話撥出,直到柳梅手機鈴聲響起才肯罷休。

柳梅收好採訪稿,趕快往樓下走,都沒來得及坐電梯。

李曉輝回身從辦公桌上拿了車鑰匙,急急忙忙追出來:“你等等,我開車送你,讓你見識見識我的車。”

柳梅快步走出大廈,上了出租車。

李曉輝有些失望地停住腳步,在大廳里照鏡子,臭美地甩甩頭髮,自言自語:這個妞真是漂亮。

此時此刻,肖健也在他那糖香街十多平米的小屋裏照鏡子。鏡子裏的五官平平淡淡,搭配在一起勉強還算說得過去,但是臉上都是青春痘后留下的深深淺淺的印痕,在那上面又茁壯地生長出新的青春痘,有的已經發展成頂着膿包的痤瘡。

鏡子裏又浮現出陳海新的面孔,肖健心裏奇怪,他只是和陳海新匆匆見過一面,但他高挺的鼻樑,陽光的眼神,英俊的面龐就刻在了自己的腦海里,念及心煩又揮之不去。

小屋裏電腦開着,移動硬盤中的視頻不知已經放過多少次,視頻中趙醫生和女人站在法國艾菲爾鐵塔下,趙醫生說,要感謝“孟瑞”。女人問為什麼?他回答,沒有她,我怎麼能認識你。

“孟瑞”是誰?這讓痛苦中的肖健有那麼一會暫時忘了柳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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