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朋友是巴鐵
不過，並非所有外國人都像ROB那樣隨和幽默，有的挺嚴肅，甚至嚴肅得到了搞笑的程度。陽子在工作中，能夠和這些來自不同文化和國家的人士打交道，他覺得可以開闊視野，學到很多東西。
在給聯合國人居署在M市舉辦的人居論壇擔任同傳譯員期間，陽子遇到了人居署的一位副秘書長。他來自非洲，說一口標準地道的倫敦腔英語。他非常注重儀錶。不論工作，還是吃飯，還是休閑時間，除了黑色西服，陽子沒有看見他穿其它款式的衣服。
論壇結束后，陽子陪他去附近山野泡溫泉。山路上，曠野無人，可是大家餓得不行了。前方路邊有個簡易的棚子，掛着一個碩大的招牌，手書：窯雞。
車停在路邊，一行人下車，在棚子中坐下來。天氣悶熱。除了副秘書長先生，其他人都穿着短袖。陽子尤其怕熱，額頭上冒出了汗珠。
副秘書長先生用擦得錚亮的黑皮鞋踩死了一隻從他面前走過的小蜈蚣，在泥地上擦擦鞋底。山風徐徐吹來，他愜意地坐在竹椅上，說：“風景不錯嘛。山坡上的野花太漂亮了。”說完，他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不過陽子覺得，牙齒白可能只是個假象，因為他的膚色實在太黑了，應該是有黑色作為對比襯托出來的。另外，不近距離仔細看他的話，幾乎無法察覺他臉上肌肉帶動的表情。
窯雞出爐了。他捲起西服袖子，毫不客氣抓起雞腿就啃。大家的確是餓了，四個人吃了三隻窯雞。抹抹嘴，喝了水，打着飽嗝繼續前進。
到達溫泉山莊后，大家回房休息了。晚飯是豐盛的海鮮。不過沒有喝酒，因為晚上要泡溫泉。其實最好冬天來泡溫泉是最好的。時值深秋，白天天氣還是比較熱，晚上就涼爽多了。
副秘書長先生從其他朋友那裏打聽到這裏的溫泉非常有名。為了過把癮，就不應管天氣了。
晚飯後，再休息了半個都消失，大家才披着浴袍紛紛下水。溫泉霧氣繚繞，燈光昏暗。剛開始，大家距離進，說說笑笑。副秘書長先生突然發力向池塘另一邊游過去。
陽子已經爬上岸，在池塘邊的躺椅上坐着。中方客戶請他多盯着副秘書長先生。他游過去后，忽然沒有動靜了。沒有水花，也沒有說話。陽子正好閉了眼睛休息一會兒。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陽子怎麼也看不到他。
“你在哪裏？看不見你人呢？”陽子着急地喊道。
“這裏呢。”池塘那邊悶聲悶氣地回答。
“可是我還是看不見你。要不你能把嘴巴張大一些嗎？”陽子請求。
果然，在迷霧中，陽子看到一副發光的潔白的牙齒。其他都是漆黑。那是他的牙齒，而他的身軀，已經和黑夜融入一體。
過了一會兒，他也爬上岸，來到陽子旁邊躺下。他一點不生氣，說：“幸好，我的牙齒顯得比較白。”
泡了溫泉，第二天他回紐約，臨走時送了一個別緻的打火機給陽子，附帶一張卡片，寫着：一位牙齒潔白的黑人朋友敬贈。
陽子還有一位巴基斯坦的朋友。他叫麥克，住在郊區，每次開着一輛微型麵包車來找陽子，都需要開一個多小時的車。陽子沒有車。所以儘管麥克只是有倆破麵包車，還是讓陽子很羨慕，那種瘋來瘋去的感覺一定很爽。
麥克是個爽快的人，能說會道。儘管給陽子的價格不高，但人熱情，陽子也不和他計較。陽子對巴基斯坦的朋友有特別的感情。
陽子來M市之前，大學畢業后在W市工作期間，曾在巴基斯坦一個火電工程項目擔任一年英語翻譯，對當地的情況比較了解。
在那個項目工地上，陽子結識了當地一位叫阿健的年輕人。當然，阿健的名字是陽子起的。當地人的名字太長，翻譯過來太繞口。他們常常在下班后一起玩耍。他們最喜歡玩的節目是沙漠飈車。
陽子印象最深的一次周末去工地附近的一個沙漠，那裏有一潭清澈的湖泊。阿健的朋友們已經到了，大概有二十多個人。他們騎着摩托，準備玩沙漠飈車。阿健介紹說，他們經常玩這個運動。
沙漠一望無際。小沙丘連綿起伏。兩個人在騎摩托車比賽。他們技術嫻熟，摩托車怒吼着爬上沙丘，到達山頂后，他們忽地轉身衝下來，身後激起一條“黃龍”。突然，一個選手沒掌握好平衡，連車帶人滾下來。翻滾好幾圈后，他又頑強地扶正車，猛地跨上去，加快速度想追上前面的車。等他追上時，已經是起點了。他們取下頭盔，擁抱在一起，互相拍着背，大笑不已。
陽子從車的尾箱取出冰鎮芒果汁，每人一支。他們都對陽子報以真誠的微笑。
“嗨，兄弟，你好！”
“你也來玩一把？”
陽子沒有在沙漠騎過摩托車。阿健把他拉到一輛鈴木賽車前，說：“你來試一試。”他騎上車，但不敢往沙丘上騎，只在平地里來回騎了幾圈，幾乎有了大漠飛車的感覺了。“以後多來玩幾次，我就可以上沙丘了，你要多指點我，”他停下來對阿健說。
他又練了幾次，基本上掌握了沙漠騎車的要領。他想再騎一圈。他把油門轉到最大，如離弦的箭一樣向前飛走了。他開到了湖邊，正想剎車的時候，速度太快，已經來不及了，一頭扎進湖水。幸好岸邊水很淺。朋友們跑過來，七手八腳把他和車拉上來。他們大笑着，陽子自己也笑起來。摩托車沒有損壞。“壞了也沒關係，”車主說。
陽子坐在沙地上，脫得只剩褲衩，衣服都扔在沙地上烤，不一會兒衣服就烤乾了。他用勁把衣服上的沙子抖掉，邊穿衣服邊對阿健說：“想不到沙子烤衣服這麼快！”
“住在沙漠裏的人都是這樣晒衣服。沙子很乾凈。”
“可以把雞蛋烤熟嗎？”
“沒試過。聽說可以。”
阿健看着陽子，突然像發現新大陸，說：“瞧你們中國男人，胸前不長胸毛，不性感呢！”說完，他把T恤往上翻，露出胸膛，果然是濃密的胸毛。朋友們都哈哈大笑，紛紛露出他們性感的胸毛。
陽子舉手投降，說：“我服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