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啞巴的名字
小五看到王海之後，就找到了目標。從學校門口又是一溜煙的跑過了過去。
“大哥，我爸在這嗎？”小五看向王海問道。
“這不是老五嗎？在這呢，進去吧。”王海回應道。
小五看到王海的臉上並沒有悲傷的情緒，臉上的表情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唯一不同的就是身上披着的白色麻衣，而人群之中也只有他一個人穿成這個樣子。
小五打開後門，踏上一個五六層的台階走進了屋內，屋子裏的人顯然沒有外面那麼多。
從屋子裏穿過去走到了王海家的院子裏，此時三五個人正在院子裏搭棚子，小五也看到了爸爸的身影。
他們舉起很長的木頭立在地上，再搭上一跟木頭，用鋼線緊緊的綁在一起，簡易的棚子的搭了起來。
隨後一張很大的黑色的布直接該在上面，兩個人站在凳子上，拉着一條橫幅，上面寫着“沉痛悼念，大伯王國忠。”
就這樣一個簡易的靈堂就搭建好了。
小五看后黑底白字的條幅之後才明白，原來啞巴的名字就叫王國忠，小五心想：“和我爸是同輩的，只差一個字。以前村裡誰家有紅白喜事都有他的身影，這一次啞巴走了，村裡是否還有這樣的人來參加他的葬禮呢。”
“王五，來這幹啥啊，回家去。”一個聲音傳入耳邊將小五從思緒中拽了出來，抬頭一看，此時爸爸正看着他。
“我就看看！”小五回應道。
“有啥好看的，趕緊回家去。”爸爸很大聲的說著。
此時和爸爸一起幹活的人看了看小五后對着爸爸國新說道：“這你兒子啊！長這麼大啦。”
爸爸國新低着頭一邊幹活一邊笑着說：“是我兒子”，然後抬頭看向小五說：“這個叫老叔！這個叫大伯。”
小五看向站在爸爸身旁幹活的兩人後喊了一聲，兩人很高興的應了一聲。
隨後爸爸又說：“趕緊回家去。”
也許一個小孩子來到這可能不太好，至於具體原因小五也不清楚，隨後便頭也不回的跑回了家。
回到家中媽媽曉芹看見大兒子這麼快就回來了，關心的問道：“大兒子，咋這麼快就回來了。”
小五氣鼓鼓的說：“我爸不讓我待，非要我回家。”
“啊，讓你回來就回來唄葬禮有啥好看的。”媽媽毫不在意的說道。
“不是我就看看，啥也不幹，多呆一會兒能咋地。”
“不是多呆一會兒的事兒，這裏面道道多着呢，你不懂。”媽媽說說道。
“你不說我咋懂啊！”小五還有些不忿，爸爸不讓他待着，媽媽也毫不在意，就好像小五本就不該去一樣。
隨後媽媽說道：“有屬相相衝一說，不讓你待也是為你好。”
“啥是屬性相衝啊？”小五非常疑惑。
“屬相相衝就比如說屬馬的去世了，那麼也許屬羊、狗、雞的就不能進靈堂的。不知道王啞巴啥屬相，但是你屬龍的，可能相衝就不讓你進了。”媽媽很簡單的說著，但是小五卻不明白了。
“這屬象還有這麼一說，那來的那麼多說頭呢，切！”小五非常不理解。
然後媽媽卻非常着急的制止小五繼續說下去，直言：“別瞎說話，你這孩子。”
“你這都是迷信。”小五擲地有聲的說道。
“你才上幾天學啊，還迷信，這沒你的事，一邊玩去。”媽媽顯得很不耐煩。
“天都黑了，
我上哪完全。不去。”
“不去，看電視去。”
“那你幹啥去啊，媽。”小五問道。
“我一會兒過去看看，別讓你爸喝多了，喝多了明天幹不了活了。”媽媽說到。
“哦哦，我知道了。”說完小五便打開電視並在兩個電視台之間來回切換，節目只有兩個，也不知道該看哪個。
此時，外面吹喇叭的聲音再次響起，小五清楚的知道這是為王啞巴唱的哀樂，心裏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隨後看向媽媽說：“媽，啞巴這一輩子過的咋樣啊？”
“過得咋樣？那肯定很苦啊。”媽媽對小五提出的問題有些差異。
“啥叫苦啊？”小五問道。
“飯不應時，親戚不管，一輩子光棍，好菜好飯也只能吃別人家的紅白喜事，走的時候只有一個王海，你說苦不哭。”媽媽有些感傷的說道。
小五想了想卻說了和媽媽不一樣的看法，他說：“可是我覺得啞巴過的挺好的，咱前窪村最好吃的不過就是誰家結婚吃席，每一次都有啞巴。該吃的都吃到了。雖然生活的地方不咋地，不過炕頭始終是熱乎的。每一次看見村裡人他都是樂呵呵的，-沒什麼煩惱，不像我們天天為寫作業發愁。”
小五說出這一番話讓媽媽曉芹感到很意外，沒想到剛上小學的兒子還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我大兒子說的對，啞巴這輩子沒啥煩惱，過得很開心。”媽媽有些欣慰，隨後想是想到了什麼，又看向小五說：“你知道守村人嗎？兒子。”
“啥是守村人？”
“我也不太清楚，說的就是在村裏的特別的人，他們心眼不壞，在別人看來有點傻，村裏有啥事他們都知道，村裡紅白喜事他們都到場幫忙，只要給口吃的就行。很多人都不把他們當成正常人看待，事實上他們心裏都不傻。”媽媽語重心長的說道。
然後又補充了一句：“所以遇到這樣的人，別人欺負我們管不了，但誰欺負咱們都不能欺負他們，遇到他們有困難的時候，力所能及的幫助一下，明白嗎？”
“明白了，媽。這說他也挺可憐的。但是我從來沒欺負過啞巴。”小屋說道。
“嗯，好孩子，以後這前窪村裡就不會在有這樣的人了。”
媽媽最後說得好小五不明白，不過大概意思還是理解一些的，啞巴去世了，這村裡就不會有守村人了，人與人之間也不會有啞巴那樣真誠待人的人了。
當然，這一切都是小五的看法，算不得數。
而村裡那個和啞巴同一天死去的人小五了解到，就是那個蝸居在幾平米小房子裏的邋遢男人，聽大人說，他是喝酒喝死的。
喝酒喝了一輩子，貪杯不斷，命喪酒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