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再聞鑼鼓聲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入寒冬。
早上，躺在炕上的小五拽了拽被子，只留下一個腦袋在外面，天蒙蒙亮，但外面已然白晝，窗台上也積累了厚厚的白雪。
“大兒子，起來上學了！”媽媽曉芹拿着勺子掀開帘子看向小五喊道。
小五動了動身子沒有任何回應，這下子媽媽就急了，走到小五跟前單手抓住被子的一角一下子就給掀開了，“趕緊的！起來！別人我喊！吃飯！”媽媽曉芹有些生氣的喊道。
“哎呀！我再睡一會兒，太冷了！”小五起身拽起被子又蓋在了身上，這下子媽媽曉芹更加生氣了，二話不說再次掀開小五的被子，然後用力將小五拽到一旁，拿起枕頭就往柜子裏放，隨後又把被子、褥子都給疊起來了。
同時嘴上還不閑着，對着小五喊道：“天天的非得讓人喊才起來，大冬天的誰不冷，趕緊起來吃飯上學去！”
“哎呀！這一天天的，不讓人好好睡覺！”小五睡眼惺忪的縮在炕頭髮起了起床氣，但胳膊牛拗不過大腿，沒一會兒就自顧自的穿上衣服，這些衣服、褲子、棉襖一大早媽媽就給放在炕頭捂熱乎了，小五穿衣服到沒覺得有多冷。
穿上衣服后從炕上跳了下來，雙腳踩在硬實的泥土地面，墊踮了踮腳又踩在鞋上。
穿上鞋掀開門臉就碰到一股白熱的水蒸氣，整個中廳滿屋子白氣飄蕩。此時外屋房門的窗帘被掛在門上的一側，這蒸汽順着門框就往屋外飄。
小五拽着衣領將棉襖最上面的扣子扣在一起，然後看着蒸汽騰騰的鐵鍋灶，說道：
“媽！這是做啥呢！滿屋水汽！”
“做啥？給你做飯呢！天天上學都有功！”媽媽曉芹沒好氣的喊着，這手底下也閑着，一手拿着勺子一邊在鐵鍋里攪動着。
看見媽媽有些生氣，小五馬上抱着媽媽的大腿說：“媽！別生氣了！別生氣啊！”。
見到兒子這樣撒嬌，媽媽曉芹說：“趕緊上廁所去，別燙着你。”雖然語氣還有些不耐煩，但顯然媽媽已經不生氣了。
小五鬆開手走到屋門外，在外面的窗台上拿了兩個高粱杆子，一路小跑往大門處跑去。
此時院子裏的積雪已經被翻到了兩側，一條泥土的道路直通大門外。順着掃乾淨雪的道路小五就跑進了旱廁。
脫下褲子就覺得這屁股涼涼的，於是趕緊蹲下來。
此時小五看着手裏拿着的兩個高粱杆子，這心裏就想起了同學們之間流傳最廣的一句詞，隨後脫口而出：
“手拿機密文件，腳踏黃河兩岸，前面激光掃射，後面炮火連天！”
說完還嘿嘿的笑了笑，又感嘆一句：“真冷啊！”
“還炮火連天呢！哈哈！趕緊拉完上學去！”，爸爸拿着鐵鍬走到旱廁門口就聽到小五的那句詞，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隨後將鐵鍬立放在牆角。
“知道了！爸，你知道這詩句是啥意思不？”小五抬頭笑着問道。
“不知道，好的不學，就學這些沒用的。”爸爸脫下手套拍了拍沾在身上的雪說道。
“這個咋沒用呢！說的多好啊！~~媽呀，太冷了！”小五打了個哆嗦，話還沒說完就趕緊用高粱杆子擦了擦屁股，提上褲子就往屋裏跑了。
此時，爸爸國新跟在小五後面一起走進了屋子裏。
外面的大雪從昨天晚上開始下，知道今天一早就停了，這院子裏的積雪已經沒過腳踝了，爸爸國新一大早起來就開始掃雪，
將屋門到院子的大門掃出了一條小路，大門外路上的積雪也被爸爸掃乾淨了。
中廳里的水蒸氣漸漸散去，鐵鍋灶也蓋上了木蓋子，灶台旁也被媽媽擦的非常乾淨。
小五走進屋子裏便看到飯做上的早飯已經準備好了，有剛熬好的大米粥，昨天晚上剩下的菜，還有一些醬缸里腌制的芥菜鹹菜。
小五抬頭看了看擺鐘，心想：
“7點半了！要遲到了！哎，不對啊，爸媽咋沒上班去啊？”
小五心中有些疑惑，轉頭看向正在拿碗筷的媽媽問道：
“媽呀，你和爸今天不上班了？”
“上啥班啊，這大雪咋去市裡，我和你爸今天歇一天！”媽媽將碗筷放在桌子上，望向窗外喊了一句：“國新，吃飯了！”
“啊！馬上！”媽媽國新在窗外拿起手巾擦了擦臉，又將盆里的熱水潑在地上。
每到冬天，一大早如果不用鐵鍋燒一點熱水連臉都沒法洗的，媽媽每天都是一大早用鐵井壓水，燒火燒開水灌進暖壺裏，然後才會燒火做飯，入冬之後天天都是如此。
此時，小五拿起套袖套在手臂上，拎起書包就往外跑，
“媽！我不吃飯了，上學了！”
“吃點飯在走，還趕趟！”媽媽關切的說著。
“不吃了！不趕趟了！”說完就跑出了大門向學校的方向跑去。
路過劉闖家門口的時候，小五看見一個男子拿着竹掃把在大門外掃雪，走上前“二姐夫，劉闖走了嗎？”
“早走了！你咋才走啊，老五！”二姐夫笑呵呵的說道。
這個二姐夫是劉闖的爸爸，按照備份小五叫姐夫，又因為劉闖媽媽排行老二，小五就稱呼他為二姐夫了，二姐夫為人很老實，從來不惹是非，但他的一張嘴從來不服人，開起玩笑來總能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別看小五還小，與二姐夫相處起來還是非常融洽的。
“那我上學去了，二姐夫！”小五拽緊書包又是一路小跑。
——
下午3點半，學校放學的鈴聲響起，所有學生都從班級跑了出來，小五也是一樣。
走到學校門口，一群家長站在門外來接自家的孩子，小五從人群中擠了出來，直奔學校門前的賣點而去。基本上小五一天一塊的零花錢都花在了瓜子和乾脆面上，瓜子解饞，乾脆面有水滸卡片，這兩樣是每天必不可少的。
然而還沒有走幾步，耳邊就傳來了敲鑼打鼓的聲音。
小五側着耳朵仔細傾聽，聲音是從前窪村南面傳來的，這一次的聲音小五聽的真切，扭秧歌會敲鑼打鼓，誰家結婚也會敲鑼打鼓，還有就是家裏有人去世了也會敲鑼打鼓。
而聽到傳進耳邊的敲鑼打鼓聲，小五感覺有些熟悉，心想：
“有人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