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不速之客
大年初一早上六點多鐘,天空還飄着小雪,白茫茫的,像是一層薄紗籠罩在城市裏。
昨夜吳老闆特意囑咐我說:“今兒個會有個富的流油的洋人上門,讓我務必要好好招待。如果能狠狠宰他一頓,少不了重賞!知道你英文不好,不用擔心,這個洋人會說中文…”
因此作為清雅堂(古董店)的夥計,我早早趕來忙碌着打掃衛生,擦拭牆壁,把櫥窗里的古董瓷器按照價,位從左往右(以近門為左)重新擺放了了一邊。
這在同行的人口中叫做“展艷”,因為大部分的古董店裏,那些寶貝從來是不標價格的。對什麼樣的人他就有什麼樣的價格,有錢的人自然就說的貴一點,沒錢的人當然就要便宜一點。
因此為了方便,行里就出現了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從顧客進門看到的第一個寶貝開始,就要向他報出價格,如果他覺得承受不起,那麼便會自覺離去。
如果他覺得承受得起,他便會繼續往裏走,後面的物品會比前面的貴,直到買家覺得錢包承受不起為止,他便會停下腳步。
正所謂“古董不比價,看上便無價”,這就是“展艷”。
臨近正午的時候,門口停了一輛黑色奔馳車,車上下來四個人。
先走進店裏的是一個戴着眼鏡的洋人,年齡差不多過了半百。但是其穿着得體,行為舉止倒是像個紳士。
剩餘三個人也相繼走了進來,他們沒什麼特別的,穿了一身黑色西服,應該是這洋老頭請的中國保鏢吧。
不管怎麼樣我可不敢怠慢他們,便趕緊走上前準備說幾句客套話,可還沒得及開口,這洋人便先摘下了黑色手套,對我拱起了手:“易三爺,久仰大名啊!今日有幸相見,別來無恙啊!”
聽到這洋人叫我“易三爺”,我立馬愣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知道我姓易?
先甭說我在這清雅堂打雜的兩年多了,從我七歲開始我就改名叫做張衡了。
雖說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要光明磊落。
但是礙於我祖上的那檔事情,我不得不低調做人、藏拙行事。
因為往事回憶起來太過痛心,我暫時不想細表,只簡單的說明一下,我真名叫做易南平,今年二十三歲,在家中原本排行老三,我們這一家有三子一女,如今僥倖存活在這世上的只有我一人……
這是我第二次聽人稱呼我為“易三爺”,心裏微微吃驚,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地笑了一下,連忙跟他拱了一下手:“這位老闆,真是幸會幸會!快裏面請…”
見我不認賬,這洋老頭似乎早就料到會這樣,只是站在原地對着我笑着,不過這笑里有種藏刀的感覺,讓人後背發涼。
見他沒動靜,我繼續裝傻充愣對着他介紹起了就近的一座佛像。
我啪啦啪啦的說了一大堆,他只是在那笑着,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不用這麼辛苦,我看你這店裏沒一個是真品。”
看來這個老頭並不是那種人傻錢多的洋人,他說的對,古董店裏十個有十個都是假的,真正的寶貝都是“地下”買賣,不可能是明面上的交易。
不過聽他這麼一說,我吐了一口氣,也不打算裝了,挑明了跟他說:“有屁快放!”
那老頭被我噎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不悅之色,不過轉瞬即逝。
他從衣兜里掏出一個精緻的錦盒,讓手下遞到我面前,淡淡地問我:“易三爺可否給展展眼呀?”
我愣了愣,
接過錦盒打開一看,裏面是個破碎的銅盤,大小比我兩個手掌合在一起還要大一圈。
雖說是有些破碎,但還是被整齊的拼揍成了圓形,看來這老頭沒少花功夫,只不過左下角缺了一截,缺的那一部分是扇形的,差不多有我四個指頭粗。
我雖是在古玩店打雜了兩年多,但是那老闆並沒有教我什麼真材實料,換句話說我那老闆自己也不知皮毛,也是個外行。
通常我們都是看客人的錢包來胡亂估價,但是這在洋人老頭面前恐怕不好使。
我本想實話實說告訴他,我看不出來這個東西到底值多少錢,更看不出來它是屬於哪個朝代的。
可就在我要合上蓋子的時候,突然間像是被電流電了一下。恍然間想到了什麼:這銅盤上的刻畫怎麼如此眼熟呢?
銅牌外圍有許多水紋狀的線條,不規則的刻畫著,再往中間看就會發現在這些不規則的水波紋的下面,都有一個三角形圖案,雖然很小,但它們彼此之間的距離卻準確無誤的有三個指頭。
乍一看像是胡亂排序的,但是如果我把它們連成一條線,就會發現它們彼此並不會相交。
再往裏面看,也就是銅盤的最中央:刻畫著一個豪華的宮殿。
只不過這個宮殿的形狀,看起來像是一艘船…
恰恰是這艘船,我似乎在我們家族所傳承的《探險筆記》中見到過。至於詳細的介紹,我已經不太記得了,看來等下班以後要回家好好研究研究。
最後我的視線落在那一缺失的部分附近,看到碎碎裂裂有幾個文字,應該是少數民族蒙古族早期的語言,看來這缺失的部分,上面是專門用來刻文字地方。
到這裏我已經有了一些頭緒,喃喃道:“這是…地圖?”
“準確來說是《四狼七十二日晷圖》,是通往成吉思汗墓陵的指南針。”洋人老頭對手下使了個眼神,他們便過來從我手中將錦盒收了回去。
這番話讓我差點笑出聲,學過歷史的人都知道:成吉思汗生前要求的是密葬,既然是密葬,就不可能有任何的消息會外傳,更不可能會有一個“地圖”流傳到現在。
我本想藉此機會好好調侃調侃這個洋人老頭,但沒想到的是他卻先站了起來。從兜里掏出一支筆和一個小本子在上面寫着什麼,很快他便撕下那張寫了字的紙遞到我手裏。
我還沒來得及看,他就帶着威脅我的語氣說道:“給你十五天的時間,我要你找到這個人的墓穴,從裏面拿出地圖缺失的那一部分帶給我,否則你們易家就真的要絕後了,回去好好利用你們家的那本筆記,你想要的答案上面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