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媽媽的背影
“古義,要不要去河裏捉魚?”
九月天,這天是周末,在家閑來無事,表弟項東海跑來找古義一起去村后的河裏捉魚。
“走,在家也是閑着,哥,你去不去?”古義說著正準備出門。
古忠比古義大兩歲,自從考入了太學府後,他已經很少帶古義一起出去玩了,平時也有了屬於自己的朋友圈子。
“我還要查閱資料就不去了,最近水庫放水,河裏水深,你倆小心點!”
古義看哥哥不去,他在家也是有點待不住,這麼熱的天去河裏洗個澡放鬆一下,還可以順便再捉幾條魚嘗嘗鮮。
天氣悶熱,熾熱的太陽烘烤着大地,照在胳膊上讓人有一點灼燒感,兩人一路打鬧着來到了村后的石橋上。
古義站在橋上,看着橋下的河水,不知道什麼原因,河裏的水此刻變成了黑色。
聽橋上的幾位村民講,好像是上游有工廠污染了河水,水庫不得不開閘加大了排水量,河裏的水很深,水流也變的更加湍急。
也許是因為河水變黑的原因,河岸邊的水裏有很多魚兒都冒出了頭,橋上有一些村民正拿着漁網在橋上岸邊捉魚。
古義和東海急忙脫了衣服下河,兩人從小就在河邊長大,熟悉河裏橋洞各處深淺,游泳抓魚的本事絕對是一把好手。
由於河水缺氧的原因,河裏的一些魚兒遊動變得遲緩,沒一會的功夫,兩人便逮到了幾條半斤多重的鯉魚和草魚。
岸邊不遠處的一處樹蔭下,古義發現了一條大魚正露出一張大嘴吹着泡泡。
他小心的慢慢摸了過去,瞅准機會,雙手用力掐住了那條魚的頭部。
這條魚可真不小,黑色的河水裏只露出個大嘴,當古義掐住魚頭的時候才發現,這是一條大鯰魚,魚頭跟籃球差不多大,一米多長,起碼得有個五六十斤。
古義用力掐住大鯰魚的頭部往岸邊拖,大鯰魚身上有一種黏液滑溜溜的,在水裏又是力氣特別大,水花泛起一陣的撲騰。
正當快要把大鯰魚拽到岸邊台階上的時候,大鯰魚剛被提出水面,離開水的大鯰魚感受到了致命威脅,開始拚命的撲騰想要掙脫。
突然,古義大腿一麻,感覺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疼痛讓他手上的力道放鬆了許多。
大鯰魚身上有一種黏液本就不好捉,古義手上的力道稍微鬆了一些,大鯰魚趁機用力掙脫掉入了水中跑掉了。
到手的大鯰魚就這樣跑掉了,古義鬱悶的衝著水面打了幾下,可大鯰魚已經跑了,他也只能無奈的在水裏洗了洗手上的黏液。
“真是太可惜了。”東海這個時候趕了過來,可還是晚了一步。
“就差那麼一點!”
古義上了岸看了一下大腿,剛才好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大腿上有一道口子正冒着血。
“古義,你大腿被什麼東西給刺到了啊,都流血了!”東海看到古義腿上冒着血急忙提醒。
古義用手隨便擦了一下大腿道:“沒事,要不是被刺了一下,這大鯰魚保准跑不了!”
兩人上岸穿好衣服,古義感受到大腿有一絲麻木感,但也並沒有放在心上,兩人將捉到的幾條魚分了,拿着魚回了家。
小時候,古義經常跟着表舅在河裏捉魚,也學會了如何做魚,他平時嘴饞,在家經常會炒菜做飯,做菜的手藝着實不錯。
沒一會的功夫,古義做好了一盆美味的紅燒魚。
“哥,你不知道,我今天捉到一條大鯰魚可大了,要不是我腿被划傷了,肯定能把那條大鯰魚給捉上來。”
古忠邊吃邊提醒道:“最近水庫放水,你可要小心點,不過,你這燉魚的手藝可真是越來越好了。”
“那是當然的啦。”
吃過晚飯,古義看了一會電視,不知不覺中,眼睛好像越來越酸澀,視線也變得越來越模糊,頭也開始有些暈乎乎的。
古義想着,可能是下河捉魚的時候有點着涼了,他起身回到房間想要睡一會。
悶熱的天氣,屋頂上一台大吊扇呼呼的扇着風,為了省電,房間裏放了兩張床,兩兄弟睡在一個房間。
古忠又看了一會電視,一絲困意襲來,他也回到了房間準備早點睡覺。
當古忠打開燈,卻發現躺在床上的弟弟古義有點不對勁,他的大腿上起了大片紅色斑點,好像還發起了高燒,不管怎麼叫他也沒有反應。
古忠急忙叫醒媽媽,兩人用三輪車帶着古義來到了村裏的一家醫館。
醫館裏,村裏的老中醫急忙給古義做檢查,他翻開古義的眼皮,又在手腕上把了把脈,看着大腿上血紅色斑點,詳細詢問了一些發病的原因。
老中醫判斷古義很有可能是受到了某種毒素感染,必須抓緊送去東皇城中的濟世醫會做詳細的檢查。
時間刻不容緩,老中醫宅心仁厚幫忙聯繫了車輛,很快將古義送到了東皇城中的濟世醫會。
古義直接被推進了急診室,醫師急忙上前詢問關於病人發病的原因。
母子二人在急診室外焦急的等了一個多小時,急診室中的醫師終於推門走了出來,王麗急忙跑了過去。
“黃玲,我兒子怎麼樣了?”
醫師是王麗的同學,黃玲走過來安慰道:“放心,古義的病情已經得到緩解,不過他的腿部被血紅毒素感染,還需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過了一會,古義被推出了急診室,隨後轉到了隔壁的一間病房,他還在昏迷中,胳膊上正輸着一種抗毒素的藥物。
古義高燒雖退了下去,但每天還需要輸液吃藥,起初的幾天,大腿上還有很多血紅色斑點,走起路來都會非常的吃力。
在濟世醫會治療了半個月,古義大腿上的紅色斑點才慢慢消退,當他出院回到家,身體還並沒有完全恢復,平時只能在家裏看看電視消磨時間。
當古義養好身體回到了學府,因為生病三個多星期沒來上課,他已經很難跟得上學習的進度。
本是準備考太學府衝刺的階段,他已經有點力不從心了,好不容易撐到過了年,家裏又要面臨著交學費的問題。
原本家裏並不寬裕,平時母親生活十分節儉,兩個兒子要上學,一家人吃穿用,家裏的人情來往都要花錢,一年下來也是所剩無幾。
古義不久前受到血紅毒素感染,住院期間更是掏空了家裏所有的積蓄。
可即便如此,父親古平這兩年依舊沒有任何音信,只知道他在豪威城,對家裏面還是一直不管不問,更別提往家裏寄錢了。
剛過完年,大年初八,鎮上迎來了開年第一個大集,東皇古鎮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東皇古鎮的北面街道是賣蔬菜土特產,中間街道是賣五金雜貨,東面街道是賣水果零食,西面街道是賣魚肉家禽,南面街道是賣五穀雜糧和一些中藥草。
古忠一早去了東皇城中的書店查閱一些資料,古義騎着三輪車帶着五袋中藥草和媽媽一起來到街上。
學府中的各項費用可不低,各種收費項目層出不窮,兩兄弟一學期的學費至少要五千多塊神州幣。平時還會有一些零散的費用,今天準備把家裏僅剩的藥草賣了錢交學費。
一路上,古義騎車穿過熙熙攘攘的集市,很快來到了南面街道上一處攤位,然後把車上的兩袋藥草卸了下來。
開年第一個大集,街道中間搭建了一處喜慶舞台,舞獅舞龍霸氣狂舞,街頭雜耍精彩紛呈,吸引了很多人注目觀看。
街道兩邊有套圈的,賣冰糖葫蘆的,各種好吃的好玩的,街上飄來肉包子的香味,饞的讓人直流口水。
古義有點坐不住,媽媽給了他幾塊錢去買包子吃,還可以去街上看看熱鬧。
他開心的來到包子鋪買了兩個肉包子,吃完了包子又在街上逛了逛,等古義回到攤位不遠處時,卻看到攤位前不知何故正圍着一些人。
古義急忙跑了過去,映入眼帘的卻是媽媽神情沮喪的坐在攤位前,她聲音有點嘶啞的喊着。
“你們有誰看到我車子上的藥草沒有,我的藥草被偷了……”
原來,就在十幾分鐘前,攤位前來了一個商人模樣的人說要買藥草,王麗急忙跟着商談價錢。
那人用手往袋子下面使勁掏,檢查着藥草的質量,一個勁的說藥草質量不怎麼好,挑毛病說了半天,最後還是沒有買。
可當那人走後,王麗這才有空往身後放藥草的車上看。
這一看不要緊,車上的另外三袋藥草已經憑空消失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小偷給偷走了。
古義傻傻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他走過去將媽媽扶了起來。
“媽,都怪我,要是我剛剛留下來看着藥草就不會丟了。”
“哎,是我大意了,這些小偷真是太缺德了。”
王麗冷靜了下來想了想,剛才自己有可能是被買東西的人轉移了注意力,那人應該是小偷的同夥,也怪自己一時大意。
雖然心疼丟了三袋藥草,卻也不能把所有的過錯怪罪於古義,她的雙眼通紅,無奈的搖了搖頭。
周圍看熱鬧的人很快散開,集市裡很快又恢復了原本熱鬧的樣子。
直到下午的時候,攤位前終於有人過來問價錢,剩下的兩袋藥草總算是賣了出去。
古義騎着三輪車帶着媽媽回到家,丟了三袋藥草,少賣了三千多塊錢,王麗還要想辦法再去找親戚借點錢應應急。
看着媽媽紅着的眼圈,神情落寞的嘆着氣,古義的心彷彿如針刺一般的難受。
古義直到此刻才發現,媽媽這三年變老了很多,臉上多了一些皺紋,人也變得消瘦了許多。因為勞累,媽媽的手上可以看到鼓起的血管,頭上也有了很多白頭髮。
媽媽滿臉愁容的走出了家門,她那瘦弱無助的背影,深深的刺痛着古義的內心,他知道,媽媽肯定是又去求人借錢去了。
古義心裏很不是滋味,眼淚一直在眼眶裏不停的打轉。他終於有了覺悟,也終於明白了過來,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麼,一定不能辜負了媽媽對他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