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十 死地哀鳴篇-矛與盾
此刻聽完老師一番長談之後,岳希對這個新來的老師充滿了好感與厭惡,好感是因為終於除了卡爾斯和意志分身以外有一個可以些許懂自己的人,厭惡是他不喜歡有人了解他的秘密。
對於自己,或許是常常自省的原因,也可能是因為只有自己,岳希會更加深入地去了解自己的本心。黃老師總的方面並沒有說錯什麼,不過細節方面有不少問題。
岳希的確是一個矛盾集合體,而且這些矛與盾還是由他自己構建起來,這些矛與盾的組成成分是他的一個個觀點、信念等等諸如此類的非現實存在的東西。岳希雖是矛盾集合體,但那些矛與盾不單單是表現給外人的,而是他被矛與盾困在核心中的人。
簡單來講,很多人在某些方面只展現出單方面的矛或者盾,比如昨晚岳希跟意志分身討論那些作惡的人的時候,意志分身所展現出的就是矛,還是無堅不摧的矛:對於作惡的人予以沉重打擊,要他們以命償還他們所做的惡,用矛貫穿這些罪人的心臟,不顧這矛在刺入罪人心臟之前或者之後是否會傷及無辜的可能性。
這個矛岳希一樣擁有,但同樣的岳希有着堅不可摧的盾:惡人雖惡,但岳希仍然想留這些惡人一條性命,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以彌補他們之前所犯下的過錯。
這兩種觀點其實是相互衝突的,沒有絕對的對錯,大多數人都會持以其中的一方貫徹在日常生活中,單獨持有任何一種觀點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持有兩種的話,這兩種觀點就會不斷在當事人的腦中打架,任何一方佔據上風的時候,當事人就會採取什麼樣的行為。岳希昨晚偏向於盾並不是因為岳希關於盾的觀點壓制了矛,僅僅是因為盾看起來沒有矛鋒利,不會造成更多的傷害。
而岳希卻是把兩種觀點不斷地往兩個極端發展,一方越發鋒利,一方越發堅固,兩種觀點始終誰也奈何不了誰,因而導致了岳希給人的感覺就是一種矛盾的感覺。
他是尊重每一個人並對每一個人禮數有加,但是同樣的他對除了卡爾斯、意志分身以外的所有人都有一股子的傲慢,這個傲慢與蔑視無關於其他,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感覺來源於很多方面,可能是因為自己是個擁有無與倫比的異類?亦或者其他?
不過這個並不是表現在臉上,岳希多數時候表現出的面無表情是因為沒有什麼東西值得自己更在乎一些,包括自己,所以表現出的一臉無所謂的面癱,這也是為什麼他並不在乎事情之後的處理結果,因為他對他自己根本就不在乎,這事發生在自己身上跟沒有發生對自己來說沒什麼區別。
只不過在一些人眼裏,岳希少言寡語,一臉的冷漠,他們自己就腦補覺得一個差生,一個班級里的小透明,憑什麼給人一股高高在上的感覺,憑什麼輕視別人,只能說他們是拐了個彎以後誤中了結果,但過程並不對。
岳希看着茶几,問:“老師,你就不怕我在電梯裏表現是做作出來的嗎,可能我實際上沒你說的那樣無私。”
黃老師好像鬆了一口氣,對喬曉英的傷口的處理差不多做完了。
“你這麼說我反而更加篤定你是一個捨己為人的人,一個心裏有鬼的人不會這麼坦蕩地問出這個問題,除非這個人的城府深不可測,我寧願相信你是前者。”
岳希默然,似乎有什麼東西試圖闖進他的世界。
“如果你有急事的話可以先走了,想必以你在電梯中的表現,
這次電梯並沒有對你造成什麼影響,我不需要對你多做什麼安撫,路上小心。我要通知一下這些學生的家長並給她們做一下心理疏導。”黃老師收拾着急救箱。
岳希邁步想要逃離,因為這個老師給他的感覺實在難以言喻,在走之前,岳希還是問出了一個疑問:“老師,你為什麼一樣會在電梯裏表現得那麼鎮定呢?”
“這個啊,我幾年前的時候一樣出過類似的事故,不過那次的手扶梯,造成的損傷比這次要大,但沒這次那麼危險,可以說有點經驗。她們幾個你可以放心,我們倆這次的聊天內容她們不會泄露出去的,包括喬曉英也不會記得有人打暈她,只會記得是因為在電梯的震動中撞到了腦袋因此暈倒了,其他三人都會如此作證。”
岳希眉頭緊縮,這時他才發現三個醒着的女生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只是獃獃地坐在那裏,好像人偶一樣,他大意了。當視線有了焦點,焦點之外的所有視野都將變成盲區,這是為什麼岳希的眼睛很少只盯着某個事物的原因,這樣很容易讓自己缺乏對全局的把控。
剛剛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老師的那番話中,從而對環境的關注下降了。
岳希在準備進行作戰,昨晚意志分身剛剛經歷神族的襲擊,眼下任何異狀都值得自己警戒。
只聽見老師悠悠地說著,“我以前學過點催眠術,放心吧,這次對話只會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要不是為了幫你減少麻煩,我還不用呢。在電梯裏打暈同學,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在一些家長看來,你這種行為可能會導致他們的寶貝女兒送命的,他們可能有三姑六婆一大堆親戚什麼的,你呢,就一個孤兒,無人可依,很容易被人欺負的。”
“其實,我這次找你來談話,是想讓你展現你真正的一面,一直讓自己考那麼差很不好受吧,明明你並不比別人差,卻要受到大家的羞辱,更何況進入社會以後,如果你沒有一技之長,不夠優秀,在這個社會是很難生存下去的。我相信你可以用你實力贏得大家對你的尊重。”
岳希什麼話都不說,連“再見”都沒有,迅速離開了這裏,離開前偷偷留下個“監視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