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就我和你
南蘇市的早晨，城市的高樓大廈就像是一個初長成的少女，摘下了黑色的面紗，露出清新脫俗的面容，陽光就像是一個靦腆的大男孩，試探着一點點向她靠近。
白若霜的升學宴設在自家的霜華酒店，邀請了一眾親朋好友和老師同學，擺了滿滿幾十桌。白家雖是豪門卻絲毫沒有豪門的派頭，因此白若霜今天的穿着和平時並沒什麼兩樣，運動鞋、T恤衫加牛仔裙，頭髮用頭繩簡單地綁着，全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氣息。
主持人念過開場白后，她在父親的帶領下挨個向長輩們問好，之後就坐到了兩個好閨蜜旁邊，周圍都是同學和老師，氣氛很是融洽。
大屏幕上不斷放映着她從小到大的照片，還有拿過的獎狀和榮譽證書，她的思緒漸漸地也隨着那些閃過的畫面飄遠，那些美好的時光註定再也回不去了，但前方卻有更加美麗的風景在等着她。
吃飽喝足后，白若霜和兩個閨蜜出去透氣，路邊停着的一輛黑色保姆車上卻下來一個人，男人帶着墨鏡和口罩，那雙大長腿分外吸人眼球。
“二哥，你怎麼來了？”白若霜興奮地小跑過去。
白若霖摘下墨鏡，順了順劉海，眼角一彎，隔着口罩似乎都能看到他那邪魅的笑容：“我得證明我比大哥疼你啊。”
白若霜一時語塞。
林詩詩和喻初夏在也後面也跟着叫了一聲“若霖哥”，只不過喻初夏面色平靜，而林詩詩卻激動得如同中了五百萬大獎。
“你們好啊，詩詩想我沒？初夏，聽說你以後要當作家，男主必須得按我這個標準來。”白若霖笑着向兩人打招呼。
“有的，有的！”林詩詩連忙道，她可是白若霖的鐵杆粉絲啊！
喻初夏也甜甜一笑，回了個“好”。
“來了怎麼也不進去？”白若霜問。
白若霖又伸手整理了一下髮型：“進去今天怕是走不了嘍！”
“這麼辛苦幹嘛？”
“不辛苦不行啊，妹妹們想我想得緊，是吧，詩詩？”
“是的，是的，粉絲們都在期待若霖哥的新劇呢！”林詩詩點頭如搗蒜。
白若霜此時來了一句：“我記得二哥你好像媽媽粉比較多一點吧？”
白若霖聞言臉色頓時一黑，隨即又換了副笑臉道：“小霜啊，你自幼聰慧，此番遠行，哥啥都不擔心，唯一擔心的就是你涉世未深，容易被人欺騙。所以啊，上了大學更要以學習為重，不要急着談戀愛，還記得那隻被你丟掉的玩具熊嗎，小時候你是有多喜歡，所以啊，有時候喜歡只是暫時的，別衝動，衝動是魔鬼。”
“你才是魔鬼吧？”白若霜在心裏忍不住腹誹了一句。
“別嫌哥啰嗦，這世上壞人太多。”
“知道了，哥。”
回去的路上，白若霜三人手上都多了一個紙箱子。
“若霖哥好貼心啊，若霜，真羨慕你有這樣一個哥哥。”林詩詩一臉花痴道。
白若霜呵呵了兩聲，算是回應。
升學宴完美落幕，白若霜有些恍惚，她的記憶似乎還停留在那天陪家裏出去吃飯在紫霖居遇到洛一川，時間過得真快。
兩天後，白若霜、林詩詩和喻初夏三人也踏上了前往海城的旅途，這不是她們第一次出遠門了，但這次的感覺明顯不一樣，不像是對遠方的期待，更是像對未來的憧憬。車窗外的風景會不斷後退，但只要列車不停下來，就會不斷有新的風景進入你的視野。
海城那邊，洛一川正在做幾套高數卷子，他神情專註，不下筆則已，一下筆則有如神助，或乾脆利落，或行雲流水，自成一幅意境。
牆上掛的時鐘指針在不停地轉動，待時針指到4和5之間的時候，洛一川收筆，抬頭看了眼時間，然後埋頭迅速對起了答案。對完答案，他打開手機，隨意地滑動幾下，然後又關掉了，目光望向窗外，一對學生模樣地的情侶正好手挽着手走進了一家烤肉店。
第二天傍晚，洛一川也走進了那家烤肉店。飯桌上，喻初夏只顧着埋頭烤肉，似乎要把時間留給洛一川和白若霜兩人。而在遊戲裏還聊得很嗨的洛一川和白若霜兩人面對面卻顯得有些拘謹，互相問了對方的近況后便再也不知該聊些什麼。
烤肉滋滋發出聲音響，誘人的香味讓人沉醉，果然，這才是今天的主角。
可光有主角怎麼行，在場子徹底冷下去之前，洛一川把話題引到了一旁的喻初夏身上：“初夏你學文的話去北都大學不是更好嗎，為什麼來海大？”
喻出夏用紙巾擦了擦嘴，笑着道：“因為海大離家近啊，況且若霜和詩詩也在這。”
“好吧，和自己想得一樣。”洛一川拿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掩飾這無處不在的尷尬。
“那洛神你為什麼想當主播。”喻初夏也回了他一個問題。
“因為來錢快。”洛一川不假思索地答到。
這問題讓喻初夏有些意外：“那洛神你的夢想是什麼？”
“夢想？”洛一川看了白若霜一眼但很快又收回視線。
“暫時，還沒什麼夢想。”
“哦。”喻初夏不說話了。
“若霜，你有什麼夢想。”洛一川轉而對白若霜道。
白若霜思考了一陣道：“我，我好像也沒有什麼夢想。”
“當條鹹魚挺好的。”她笑着補充道。
“嗯嗯。洛一川贊同地點頭。
喻初夏則笑着打趣道：“哪有考高考狀元的鹹魚？”
“呃，可能是還不夠咸吧？”
三人不約而同地笑了。
離開的時候，洛一川想把自己住的地方指給兩人看，奈何燈光太暗，那棟建築完美地與黑夜融為一體，無奈只能來一句：“我租的房子就在這附近，以後你們有什麼事情都可以來找我。”
“會的。”
“一定。”
兩人揮手告別，洛一川同樣揮手，然後孤身走向了那片黑暗。
往後的一周時間，白若霜要軍訓，洛一川白天自學，晚上直播，有時候學累了，他也會到海大的校園裏走走，沒有固定的路線，但有個地方是每次都必去的——海大體育場。
他會悄悄地走到看台上，找一個偏僻的位置坐下，在一片迷彩服的海洋里尋找她的身影。其實大多數時候是找不到的，他也不在意，只是藉此打發時間罷了，不然坐那又得看手機，覺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回去繼續學習，對於他來說，書中同樣是一個精彩的時間。
有一回，他看到一個男生走過去將一瓶飲料遞給了她，並在她身邊坐下，兩人不知在聊着什麼，好像很開心的樣子。那天的太陽其實並不大，他卻覺得有些刺眼，回去后也沒了學習的心思，收拾東西就去了一趟健身房——在大學附近租房子住雖然貴了一點，但好在很方便。
軍訓成果檢閱那天，洛一川特意去看了，本來想着結束之後和她一起吃個飯的，結果她的身邊總是圍着同學，他們在校園裏談笑風聲，這一幕和諧而又美好，他不忍打破。
洛一川本想轉身就走，結果又碰到那兩個女生。
“學長，學長！”兩人的聲音很大，沒一會兒，洛一川就發現有好幾道目光在看自己。
他內心有些慌也有些煩，但表面仍故作平靜道：“我好像跟你們說過，我不是你們的學長。”
兩個女生一臉困惑。
洛一川便直言道：“我不是海大的學生。”
兩個女生一臉訝異，其中一個女孩想問：“那你——”
“我有事先走了。”洛一川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遠處，白若霜和幾個同學看到了這一幕。
“那個學長好帥啊！”一個女生道。
“帥就去要微信啊！”一男生笑着打趣道。
“人都走了，你幫我去要？”
“別，站了一上午，腿都是酸的。”
“若霜，-你在想什麼？”一女生見白若霜有些走神便問道。
“沒什麼，吃飯去吧。”
洛一川回了家，給自己煮了一碗面，原本他是想上大學就和她表白的，後來——後來他高考失利，這計劃也沒變過，可如今他卻有些退縮了。
他正吃着面，發現白若霜發來了消息。
“我剛在學校看到你了。”
他連忙回復：“隨便逛逛。”
“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洛一川思考了一番這句話的含義，回了句：“確實有點事，那個視頻賬號你還有空經營嗎？如果還打算經營下去的話我就和往常一樣把素材保存下來發你。”
“應該有時間吧，聽說大學挺閑的。”她後面還附帶了一個笑哭的表情。
“行，你哪天沒空了說一聲就好，沒必要勉強自己。”
“知道了。”
話題戛然而止。
“下周末有時間嗎？”洛一川在麵條徹底冷掉之前終於發出了這條消息。
那邊沒有秒回，但她的回復沒有出乎他的意料。
“有啊。”
“一起出去玩？”
“好啊，我叫上詩詩和初夏。”
“就我和你。”
簡單的四個字，卻讓白若霜的心跳猛然加快，她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他曾問她的那個問題：“你會喜歡一個連大學都沒上過的人嗎？”
臉頰越來越燙，她下意識點開自拍看了看，連忙用手捂住。回想與洛一川的種種，她實在拿不定主意那到底是不是喜歡，但她還是給他發了一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