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謝逆,字憶母。
就在雷聲咆哮的瞬間,已經瀕臨死亡邊緣的嬰兒心脈里突然莫名出現一股龐大的生氣,在老和尚觸不及防下快速由內部衝破了他所凝聚的佛家真氣,衝出了嬰兒心脈,迅速往四肢百合宣洩而去,並像是兩河匯聚般迅速匯入了青袍老人注入的真氣之中。
兩位老人驚異莫名,卻也馬上意識到這是挽救嬰兒性命的千載良機。說時遲,那時快。老和尚立刻凝聚起被那股生氣衝散的佛家真氣,將嬰兒心脈再次牢牢保護起來;青袍老人也立時運轉真氣,帶着新加入的生氣一個周天、一個周天的快速在嬰兒體內流轉,並不再刺激嬰兒各肌體的生機,轉為幫助其吸收自己真氣內所攜帶的龐大生氣。
短短半刻鐘,只用了短短半刻鐘。之前就算兩位老人如何施展手段也不見好轉的嬰兒現在竟然奇迹般的快速恢復起來,絳紫色的肌膚也慢慢變淡,最後變為正常嬰孩的膚色。嬰兒幾近停止的心跳慢慢的恢復,漸漸的變得越來越強壯。
突然!一直緊閉雙眼的嬰兒竟然小嘴微張,同時睜開了雙眼,緊緊的盯住了他所能看到的兩位老人。
“詫異!驚慌!迷茫!甚至還帶着點點驚奇?這是一個嬰兒能擁有的眼神?!”
兩位老人震驚了,腦中同時讀出了嬰兒眼神中所攜帶的含義,這簡直比讓他們看見神仙還要讓人難以理解。就算兩人擁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堅毅心智,一時間也適應不了,雙雙本能的撒手,面帶駭然的相互對望。
幾個眨眼的功夫后。
“咦?!”
稍減心中驚駭后,兩位老人回過神來,再次望向床上的嬰兒。只見那嬰兒雙目緊閉,除了由於剛出生所以滿臉都是褶皺以外哪裏睜開了雙眼。
“莫不是方才眼花了?!”
青袍老人暗暗道,一轉臉卻看到了老和尚驚恐的眼神。
才被嬰兒睜眼所嚇住的兩位老人,緊接着再次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震懾住。由於兩人方才雙雙撒手撤功,嬰兒體內的兩種真氣本應該自動消散,最少也會停滯不動。哪知道這些真氣到現在竟然還保持着他們撒手撤功之前的狀態:青袍老人的真氣仍然帶着那莫名的生氣在嬰兒體內一個周天、一個周天的運轉;而老和尚的佛家真氣也任然固守在嬰兒頭、胸、腹三大要害,沒有顯出一絲散亂。
最讓人驚奇的還不止這些,兩位老人所注入的真氣竟然在微不可察的狀態下一絲絲的減少,而又並沒有一絲溢出了體外的跡象,如果不是用心觀察根本不可能發現。
“他在吸收我們的真氣?!”
兩位老人異口同聲的叫出了同一句話,滿臉不可思議的各自迅速抓起嬰兒的一隻手腕,細細的探查起來。
片刻。
“我注入的真氣每循環一個周天,就會減少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不仔細分辨很難察覺,還有那些和我注入的真氣一同運轉的生氣也在同時減少,只是好像減少的速度要比真氣快一些。”
青袍老人摸着嬰兒的脈搏,皺眉自顧自的說道。
“阿彌陀佛,老衲留下護持這孩子的真氣也是在緩慢的減少,應該是被這孩子吸收了,不通…不通啊…”
兩位老人被這些接連而來不可思議的事件震住,久久說不出話來,一時間整個堂屋再次陷入了安靜。伴着隱隱再次響起的雷聲,一種懸異的情緒在房內瀰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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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好痛!什麼東西在我身體裏面鑽來鑽去?!老鼠?!(我靠!你找只老鼠去鑽鑽大活人的身體,看它鑽不!)”
片刻后…
“娘的,我好像是已經死了吧?(這也能好像?)怎麼會突然全身脹痛?還鑽!你還鑽….!”
又過片刻…
“奶奶的,老子好像是被刺中的胸口吧?怎麼TMD突然全身都在痛!手術好像終止了呀?(廢話,做一半就宣佈你死亡了,還做什麼?!)這些醫生在幹嘛?!**實驗?對我全身動刀?!”
再過了片刻…
“未必我還沒死?死了又怎麼會感覺到痛?哎喲…越來越痛了,娘的!打麻藥啊,麻藥失效了!”
最後…
“奶奶的怎麼突然疼痛變成劇痛了!麻藥失效了,那我能動了吧?TMD,還讓不讓人活了?!(早宣佈你死亡了,可憐的娃啊)別讓我知道是哪個癟三醫生負責手術,等我先看清楚樣貌,過段時間恢復了看我不抽的你滿臉桃花開!”
…………………………….
我毅然的,憤怒的,迫不及待的,其實最主要還是痛的忍受不了了——睜開了雙眼。
“啊…………………..!鬼啊!”
睜開眼的那一瞬間,我愣住了,無比的驚恐、迷茫,想喊,卻發現嘴好像是張開了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他娘的,哪裏有什麼醫生!
一張黝黑,乾癟的和尚頭浮現在我的眼前,最詭異的是竟然還透出隱隱的金光,竟然看起來還有點寶相莊嚴的樣子,在這種情況下不禁讓我毛骨悚然。我靠!千年妖僧?!
還沒完,恐怖還在延續…..
一張六七十歲的老人臉浮現在我的頭頂,雖然看上去一副精華內蘊丰神俊朗的樣子,但是搭配上他滿臉的汗水和又有些喜悅、又有些“詭異”的表情,不禁讓我想起了老牌級人妖——岳不群!(這思想太跳躍了吧。)
“這他娘的都什麼跟什麼啊!!!”
我在心底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再加上全身脹痛的加劇(上面有寫,這時正是老和尚和青袍老人再次控制嬰兒體內真氣之後)終於超過了自身承受的極限,我那可愛的大腦,終於,令人欣慰的,罷工了——我再次,幸福的,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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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能救得這孩子一命老衲頗感欣慰,至於今日發生在這孩子身上的種種,謝施主何必過於執着。”
一聲帶着佛門秘技獅吼功的佛號過後,那老和尚臉上突然現出放下了心頭大石般的表情,打破了屋內死一般寂靜的氣氛,對青袍老人洒然說道。
青袍老人被這聲佛號驚的渾身一顫,也像是方才老和尚一樣想通了什麼似得,緊皺的眉頭一緩,緊接着對着老和尚一躬到地,道:“多謝大師相助,不然我那侄孫性命不保,方才謝某也已走火入魔。”
原來不僅嬰兒能被救活過來已是大大的逆天,而且發生在這嬰兒身上之事更是太過詭異,讓老和尚和青袍老人百思不得其解,都陷入了一個死胡同,致使兩位修為如此高深之人也產生了心魔,隱隱有走火入魔的朕兆。還好老和尚修為要比青袍老人略微高深一些,加上佛家武學本帶有破魔的特性,才能讓老和尚及時回復過來,並用佛門獅吼功將青袍老人救了下來。
“出家人本應慈悲為懷,謝施主不必行如此大禮。”
老和尚胸襟博大,佛心甚重,望着彷彿酣甜入睡的嬰兒淡淡一笑后便將此事帶過。
這時,當初吐血昏倒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時已經醒轉過來。在見到嬰兒被成功救活后,哀傷、落寞的眼神中也閃過一絲喜色。這絲喜色轉瞬即逝,轉眼又恢復成了無比哀傷的眼神。
只見他輕身走到老和尚身前深深一禮卻沒有任何言語。大恩不言謝,這一禮所能傳達的信息太多、太多。至於那青袍老人,反正是自己至親之人,他反而沒有任何錶示,只是用充滿感激和仰慕的目光看了老人一眼后,沉默着來到了床前。
深愛之人容顏依舊,卻已生死兩茫茫。中年男子落寞的將妻子凌亂的衣衫整理好,再用床上乾淨的被褥將她的身子裹好,隨後便靜靜的坐在了床頭,將妻子緊緊的抱在了懷內,就這樣一聲不響的坐着、抱着……
“哎…….”
良久,青袍老人發出一聲輕嘆,望着中年男子的目光中滿是憐愛和擔憂。他知道自己這侄兒與他妻子羊氏青梅竹馬、感情頗深,一時間也無可奈何,唯有轉身抱起“酣睡”的嬰兒,向那老和尚一禮後走出了堂屋。隨即,老和尚也對着毫無反應的中年男子一禮後轉身離開。唯有一直站在門外的謝大被留了下來,以便觀察中年男子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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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足足三天時間。中年男子抱着妻子的屍體足足在堂屋內不吃不喝枯坐了三天,方才在第四日的清晨推門而出。
仍舊是那張英俊無匹、冷如鐵鑄臉龐,仍舊讓人看不出絲毫內心的情緒一對眸子清澈而明亮,絲毫看不出一絲疲態。不過正跪倒在門外的謝大,還是清晰感覺到了自己這位從小就跟隨的少主人身上所散發出的淡淡的悲傷。
不過謝大內心仍然十分的開心,十分的激動。冷硬的目光中不自覺的泛起了點點淚光。作為中年男子兒時的玩伴以及心腹,他十分清楚自己這位少主人有多麼的優秀,心智是何等的堅毅,雖然遭到了如此巨大的打擊,但是小主人還是被救活了,少爺在今天也終於挺過來了。
看着自己這位心腹、兄弟,中年男子冷冷的目光中也浮起一絲溫暖,不過很快就將它深深的隱藏了起來,不容置疑的命令道:“處理夫人的後事。”
接着,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接到命令謝大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不過隨即釋然。作為中年男子的貼身護衛,族內的命令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離開少爺半步。但是無論少爺與夫人的恩愛程度,還是對於夫人背後家族的尊重,在少爺現在無法分身之時,夫人的後事也唯有自己這個心腹去辦理方才能讓人放心。想通了此點,謝大也立即離開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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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宏大、古香古色的莊園內,青袍老人正坐在庄內池塘邊的一間涼亭里,他的面前恭敬地站着一位面色冷峻的男子。仔細一看,正是那名剛剛喪妻的中年男子。
青袍老人面帶欣慰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輕聲說道:“羯兒,你能度過此劫振作起來,讓老夫很是欣慰。”緊接着眉頭一擰,有些不解的繼續說道:“不過你那孩兒,到現在還沒有醒來,這讓老夫和道生大師(之前的那名老和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觀其狀況被無大礙,你無須擔心。”
聽到自己的兒子還沒有醒來,一直面無表情的中年男子眼中也閃過一絲憂色,但很快便被隱藏起來,直到青袍老人叫他放心后,方才對着青袍老人深深一躬,卻並沒有說些什麼。
青袍老人坦然的受了一禮后,方才看似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秦軍大舉壓境,看來此次南侵不可避免,朝廷很快對你會有新的任命,此次任務艱巨,你要有心理準備啊。”
中年男子面色不改,應道:“侄兒定不辱命。”
青袍老人繼續道:“你出發在即,還是去看看你那孩兒吧,也把瑍兒這小傢伙也接過來,你妻新喪,還是讓老夫在照顧他們吧。”
中年男子心中隱隱一痛。畢竟自己曾經親手斷絕過那孩子的生機,內疚的心理讓他暫時還不願意去見那孩子,沉聲道:“侄兒還是過段時間再去看我那二子吧,我這就去把瑍兒接過來。”
說完,中年男子沉思了片刻,開口道:“三叔,侄兒那二子還尚未取名,還請麻煩三叔。”
青袍老人隱隱猜到了中年那子現在不願去見自己兒子的原因,卻也無法開導,再聽見其要求給那孩兒取名,不由得想起了當日相救的種種,深思良久后,說道:“這孩子能活轉過來,可真是大大的奇迹,再加上其後發生在他身上的種種,到現在也讓老夫和道生大師百思不得其解,這簡直就是逆天的行為,不如就單名一個‘逆’字吧,至於字……”
說著,青袍老人深深看了中年男子一眼,感受到了他身上所散發出的之前不曾有過的淡淡的悲傷,沉聲道:“字——憶母。”
“謝逆,字——憶母…..”
中年那子身子一震,神情竟有些恍惚的反覆小聲叨念道:“謝逆,字——憶母,字——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