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從薄霧中來的少女
篝火溫暖的火光伴着琴聲讓此刻的空氣變得溫馨無比，赫爾感到了一絲放鬆。火堆旁坐着一位衣衫襤褸，矇著臉頰，難以看出性別和年齡的旅人。
旅人的手中拿着一種奇妙的樂器，暗紅色的上衣和帽子的邊角都有着白色但卻已經破舊不堪的動物皮毛，旅人看起來非常疲憊，但又十分的安詳。旁邊的驢背上、身上，旅人依靠的柱子旁零散的放着一些貨物——看起來，他是一位商人。
流浪商人注意到了赫爾，悄聲自言自語道：“打倒了那種怪物嗎？嗯......看來能幫上狼的忙......”流浪商人停下了手中的演奏，用嘶啞而低沉的聲音向慢步走來的赫爾打起了招呼。
“你......好像是褪色之人，而且好像不會攻擊我......既然如此，要不要買些什麼？”流浪商人停頓了一下，“我叫咖列，可能看不太出來，我是個商人。”
赫爾表現的有些尷尬，而咖列也似乎懂得了赫爾尷尬的原因，他笑了一聲，緩緩地朝前伸出了手。赫爾的胸口鑽出了一束光，隨即凝練成了一個小光團落在了咖列的手上。
“看來，你沒有女巫的引導喃。”咖列仔細查看着手上的光團，繼續說道，“這是盧恩，是靈魂的力量具象化的形式，也是這狹間之地的貨幣。這些是你剛才殺死敵人獲得的盧恩，量還不少，怎麼樣？要不要買點什麼？”咖列笑着伸手把盧恩還給了赫爾。
赫爾點頭表示感謝后，也在火堆旁邊坐了下來。他脫去了身上沉重的鎧甲，打量打量了咖列的貨物后，也露出了一絲微笑，問道：“有什麼推薦的嗎？”
咖列側身翻了翻旁邊的布袋，拿出了一樣造型樸素的商品：“我建議你買下這隻工具皮袋。有了這工具皮袋，就可以製作不少有用的道具，想要在這狹間之地存活下去，頗需要這類東西......不過，確實價格不算便宜，賣出去我也能小賺一筆......但我的初衷，還是希望重要的客人們能活下去。不過，這似乎不是我應該擔心的問題。”咖列眯着眼睛又笑了笑，指了指赫爾手邊的黃金戟。
赫爾購置了工具皮袋，還有一套輕便的鎖子甲，幾本工具的製作書，一個可以在賜福處存放物品的魔法木箱，一根火把和一個望遠鏡——咖列顯然非常高興，很久沒有這麼豪爽的客人來做買賣了。咖列往火堆里丟了些柴火，向赫爾說起了自己。
“我出身流浪民族，我們這個民族總是一邊旅行，一邊做生意。法環破碎之後，狹間之地的人們，精神都有些不正常。好在有你們這些褪色之人的到訪，我們才得以擺脫毫無收入的下場。總之，以後也請多加關照了。
“對了，我們倖存的族人應該也在這狹間之地上討生活，要是你有興趣的話，就和他們買點東西吧.......我們流浪民族從古至今，都不受黃金賜福的青睞，我們因此被迫四處為家，過着困頓的流浪生活——不過，這也許也是法環破碎之後，我們還能保有神智的原因吧。從這點看，我們流浪民族和你們褪色之人，還頗有些類似。”咖列好像在苦笑，又像是在自嘲。
“嗯......這個警告，或許對你沒有意義，但姑且先告訴你......記住，絕對不要攻擊我們的族人，流浪民族有一條訓誡——不懼孤獨，不謂輕視，不恐遺棄，而唯有仇敵，絕不可饒恕。這訓誡，就像是我們的律法——是不是聽起來我們民族很煩人？”
赫爾有些沉默，
他想說些什麼，但咖列周圍那有些悲傷的空氣，讓他把他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赫爾望向眼前這個身影孤單的男人，有些感慨，但他也不會再說些什麼。他仰躺在地上，好像又突然想到了些什麼，於是坐起身來稍有些鄭重地向流浪商人請教道：“咖列先生，能不能再向您請教些關於這狹間之地的情報？最好是一些武器裝備相關的，我這身多少還是有些單薄了，武器也不是很順手。”
咖列撓了撓頭，好像在為之前沉浸於自己過往中表達些許的歉意。他長舒了一口氣：“和你做買賣真的非常的愉快。”他從破舊衣裝的口袋裏掏出了兩張紙遞給了赫爾，然後把食指放在了嘴前：“這是好東西的情報，就免費贈與你了喃”，咖列繼續說道，“武器裝備是嗎.......嗯......你可以去摩恩城碰碰運氣。那城裏似乎藏有傳說中的一把大劍，剛好又聽說那裏發生了叛亂，守備應該不會嚴，應該能搜刮到不少好東西。”咖列指了指南方，“你從前面史東微爾城大關前往前走，穿過前面那座橋之後，一直往南走，那城就在啜泣半島的最南邊。”
赫爾點了點頭，表示感謝。赫爾打開了咖列給的紙條，看到了“瑪麗卡第三教堂”和“驛站街遺址”的字樣。咖列拍了拍赫爾的肩，“行了，年輕人，早些休息吧，明天還要啟程不是嗎？像你這般的戰士不該在我這活死人的旁邊浪費時間啊。”赫爾笑着點了點頭，靠在石柱旁，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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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更深了，赫爾卻難以入眠。他想着女巫的話，想着白面具的話，想着咖列的話，想着自己的使命，想着眼前這棵巨大無比的黃金樹。
他看了看旁邊已經睡下的咖列，看了看漸熄的篝火，既然無法入睡，他決定現在就啟程。
赫爾將暫不需要的裝備放入了木箱，存入了旁邊的賜福，換上了剛買來的鎖子甲。他拿上武器和其他物件，就憑着夜色朝關卡前進。
關卡前的森林裏，有不少還在舉着火把巡邏的士兵。他們盔甲上有着明顯的紅綠樣條紋，一邊印着大樹紋樣，另一邊則似乎是某種野獸。赫爾無心與他們糾纏，便趁着夜色偷偷從旁邊溜過——同時赫爾也發現了，這些士兵好像真的如咖列所說神智有些問題，一舉一動都不知為何顯得有些遲鈍。
赫爾順利地來到了關卡前方。
赫爾看到了旁邊一尊寫着發光符文的石碑，他有些好奇，走向前去觸碰了一下碑上的文字，隨即赫爾身體裏的盧恩又發起光來，碑下一個窟窿里掉出一卷老舊的的皮革紙。赫爾撿起來一看，是一份寫着“寧姆格福”的地圖，“這狹間之地的有趣東西真是不少啊，這地方原來是叫......肢體......墓地嗎？”赫爾為發現了地圖感到一些欣喜。
正當赫爾準備坐在關卡前方的賜福處，研究一下去往摩恩城的路線時，空氣中一直久彌不散的淡淡霧氣，慢慢變成了一層肉眼可見的薄霧，籠罩在了賜福的周圍。
“你好......”赫爾聽見了一聲少女的輕喃。
薄霧中走出了一名披着漆黑斗篷，戴着風帽的少女，而斗篷下的服裝似乎是一身典型的旅者服飾。
“穿越霧而來的人啊，我是梅琳娜。”少女走到了赫爾的身邊，輕輕地蹲下，摘下了帽子，露出了臉。
少女披着淺棕色又泛着些粉紅的短髮，標緻的五官頗有與赫爾故鄉女神形似的樣貌。少女的右瞳閃着顫顫的光，而左眼卻好像因失明而微閉，還布有一些異樣的紋路——那紋樣好似野獸的爪子。
“我想要和你談個交易。”少女聲音有些低沉，“你知道指頭女巫嗎？她們是侍奉雙指，幫助、引導褪色之人的人......但現在的你，卻沒有指頭女巫在身邊......而我可以代替他們的職務——將生命的力量‘盧恩’化為你的力量。只要你尋求律法之環，這一定會對你有所幫助......所以，希望你能幫忙——帶我到黃金樹的腳下——以此為條件。”
赫爾略加思索，便同意了——他明白自己現在需要力量，也需要幫助，他也似乎辨認出了這個女孩的聲音，也想起這個聲音曾經救了他的事實——但他卻不知為何並未提起這件事。
少女難掩有些高興：“那麼，我們就算談成了。請伸出手......一下子就好，請讓我觸碰你......”赫爾也半跪着向著梅琳娜伸出了手。當少女的手碰到赫爾的那一刻，赫爾感到身體裏有力量在不斷地涌動，思考與判斷似乎也變得更加敏銳，疲倦也好像一掃而空......
正當赫爾對這盧恩賦予的力量感到有些驚訝時，少女好像又想起了什麼：“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梅琳娜向赫爾遞出了一枚有些陳舊的戒指，戒指上有一個小孔，風拂過時，還會發出一些細小的聲響。“需要長距離移動時，就使用那枚哨笛戒指吧。那聲音那喚來名為‘托倫特’的靈馬靈魂......托倫特選上了你，-你可要好好待它呢。”
“這名為賜福的光曾降臨於你，曾降臨於你的褪色同胞們......而現在這光指引着你，你能看到這光......對吧？”少女觸碰着眼前的賜福，帶着一種真誠而謙卑的祝福口吻說道：“這光，會指引你走向你的使命——爬上斷崖，去往史東薇爾城，擊敗那擁有律法之環碎片的半神——如果你眼中的光指向那座城，那麼律法之環就真的在庇佑着你......而我，作為你的同行者，我希望你能面對尋求法環帶來的一切難關。”
赫爾聽着少女如禱辭般的祝願，他也默默地向著故鄉的女神祈禱，祈禱他與少女的這段旅途，祈禱自己的使命，祈禱自己能夠的有面對一切困難的勇氣與力量。
赫爾完成禱告后，起身對着身旁的少女伸出了手，介紹道：“我叫赫爾，今後的旅途也請你多多指教了。”梅琳娜笑着點了點頭，握住了赫爾的手。
“我現在需要去摩恩城做一些準備，我們是稍作休息，天亮后再出發？還是......”赫爾想要向梅琳娜徵求一下意見，但少女似乎沒有注意聽赫爾說話，她點了點頭便開心地又開始向著什麼開始祈禱。
赫爾看着眼前這個虔誠而可愛的女孩，不禁笑出了聲。“明天嗎......明天也行吧。”赫爾靠在一旁的石頭上，閉目養神。
而赫爾久違地陷入了平靜的酣眠。
黑夜的霧慢慢地散開，晴朗的夜空中出現了一顆耀眼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