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起征
露水掛在草尖，似墜非墜，潤濕了空氣。
遠處偶然的鳥鳴聲清脆動聽，人間天籟。
鬱鬱蔥蔥的森林緩緩流動，時光隨着徐風散步在其中。
像這樣的好天氣，像這樣的好地方，像這樣的日子——
就應該來一次朋友或者戀人間的春遊。
火雨從天而降，打破了唯美恬靜的畫景。
燃燒的灰燼，尚未烘乾的血液，撕裂的殘肢片衣，焦炭般的血肉緩緩落下。
哀嚎聲，廝殺聲，法術轟鳴，血液如同石油燃燒般的熾烈聲響，在不久前還遍佈整片天空。
而此刻只有深冬才會下起的血肉之雨，安靜寂寥。
雅木茶站在地面，左手掐着昏迷的木靈，右手搭棚看着天空中的火雨，不禁露出懷念的笑容。
當年他和翠初次相遇時，也是這般景象。
不過當時是在地獄前線，而這裏是她的故鄉。
雅木茶忍不住想要張開雙臂，仰天高呼。
這是何等的幸運！這是何等的緣分！
翠，我們必將再次在火雨下相逢！
而那時，而那時——
雅木茶激動地握住胸口處微微發熱的木質符文。
而那時，我再也不會放開。
不。
冷靜，要冷靜。
雅木茶控制自己，努力從激動的心情當中恢復。
儘管只差一步之遙，馬上就能見到翠，但現在遠沒有到高興的時候。
握着木質符文的右手稍稍一使勁，鮮血從雅木茶指尖流下，滲進符文當中。
符文發出翡翠色光芒，漂浮在空中，環繞雅木茶飛了一圈。它發出尖銳焦急的聲音，似是在責備雅木茶為什麼傷害自己。
“好久不見，羽卒。”雅木茶露出寵溺的笑容，立馬又恢復冷淡。
“現在到了需要你的時候。”
他伸手抓住符文，用力捏緊。
符文發出慘叫聲，似是在哀求，但雅木茶沒有鬆開絲毫。
面無表情，直至把符文捏碎。
符文是翠送給他的信物，而羽卒則是在他在數年前花費頗多喚醒的物靈。在見不到翠時，羽卒陪伴雅木茶度過了許多艱難的日子。
但是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雅木茶站直。
翠綠色光芒漂浮，逐漸匯聚，在空中指引向同一個方向。
那是“起征”之路。
雅木茶左臂抱着昏迷的木靈，邁步向前。
這是翠曾經走過的道路。
只要自己再次替翠走過，就一定能見到翠。
然後，把她帶回來！
“起征”開始——
光芒消散。
雅木茶停下腳步，神情錯愕。
他臉色逐漸蒼白。
怎麼回事？為什麼“起征”突然結束了？
不，應該說，為什麼“起征”沒有開始？
究竟是哪一步出錯了？
是獻祭時需要咒語？是“起征”需要血脈？是自己不符合條件？...
雅木茶很久未體驗過如此慌亂的感覺。完全無法思考，思緒停止，身體無法行動。
翠原本無比清晰的身影在腦海中逐漸消失，越來越遠，似乎下一刻就會淡忘。
“嗨——呀！”
少女的叫聲將雅木茶從無法逃脫的噩夢當中驚醒。
一直昏迷的木靈終於醒來，她發現了自己的處境，正在不斷掙扎，想要從雅木茶臂中掙脫。
對了！還可以問一問木靈是怎麼回事！
雅木茶一把把正在掙扎的木靈放到地面放直，
激動地抓住木靈肩膀，用力搖晃：“喂！你知道為什麼‘起征’沒有辦法進行？是不是需要什麼血脈？快告訴我！”
木靈完全沒有聽懂雅木茶的話，她只覺得害怕，想要尋找自己的長槍進行反擊。但摸了半天，卻什麼都沒有摸到，也驚慌失措了起來，奮力掙扎：“咿呀！咿呀！”
“你快說啊！快說啊！”雅木茶雙目通紅，聲音越來越大，最後甚至是吼出來的。手上力氣也在不自覺當中大了許多，如同一對鐵鉗，甚至要把木靈的肩膀捏碎。
就在木靈再也忍受不住巨大的疼痛，將要再次昏迷過去時，遠處傳來嘈雜的叫喊聲。
“快點！再快點！滕叔！怎麼這麼慢啊？”
......
一個小時前。
“嗷嗷嗷！我感覺我能打十個！”龍柯感覺渾身充滿力量，自信滿滿地叫喊着。
“很好！我就和你說我是最強輔助了吧？”滕永塵得意洋洋，“你現在已經被強化了！快上！解決掉對面那個傢伙！為我們報仇雪恨！”
“怎麼說得好像咱們已經死了。”龍柯嘟囔，精神抖擻，“收到！保證完成任務！”
五分鐘后。
“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滕永塵一邊跑路一邊嘆氣，對着身上附着的白色沙礫外衣說道：“我很失望，龍柯。”
“你有什麼好失望的？”沙礫叫嚷道，“失望的應該是我才對吧？你那葯一丁點兒用都沒有好不好？害的我信心滿滿，然後被射成了刺蝟！現在只能變成沙子，連自己行動都做不了。”
“你難道不覺得是你太弱雞了嗎？”滕永塵在地面上彈跳，雖然說龍柯現在無法行動，但現在附着在他身上，能夠大幅度強化他的身體素質，這才導致滕永塵能夠以一個較快的速度...逃跑。
“你不是說：'我要打十個！'？”滕永塵學得惟妙惟肖。
“我這不是信任你，現在才意識到僅僅是心理作用而已！剛才我用術式看過面板，”龍柯忿怨地說，“完-全-沒-有-任-何-變-化！滕叔，拿糖豆騙女孩子有意思嘛？”
滕永塵有些尷尬，他現在也有些許迷糊。
不應該啊！
雖然說對於他本人而言，系統山寨出來的丹藥之類確實都是糖豆，但是對於其他人來說，應該都是貨真價實的靈丹妙藥。他之前也多次向各種種族人群兜售過，效果可以稱得上是立竿見影，其中也不乏龍族...怎麼偏偏就在龍柯身上失了效？
難不成她身上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還是說自己系統又失了智，突然真的只能賣起糖豆小人書了？
滕永塵搖了搖頭。現在可沒有時間來思考這些東西，自己應該...話說本來的目標是什麼來着？
算了，記不太清，走一步是一步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