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相遇
有時候，命運就是這麼奇怪。
你覺得一輩子都不可能再遇到的人，可能下一秒就會出現在拐角。
如果是多年未見的朋友或者往日的戀人，坐在小桌旁淺酌兩杯小酒，說一說當年雪月往事，實乃讓人愉快至極。
但如果是剛才掂着長槍把你捅了個透心涼的人，就不是很美妙了。
“淦！”
滕永塵和龍柯趴在偽裝灌木當中，異口同聲，又立馬閉嘴，生怕引起人影的注意。
他們看着從燃燒藤蔓中一瘸一拐走出來的熟悉人影，面面相覷。
不會吧？世界這小得也有點太過分了！
走出來的那人分明就是之前襲擊兩人的束髮少女！
不過此刻看起來...似乎有些慘，頭髮被燒焦大半，傷痕佈滿全身，鮮血似乎剛剛才被藤蔓止住，衣服上滿是血漬，走路也是一搖一晃。遠沒有襲擊時那種強悍冷漠的氣息，反倒是讓人覺得下一刻便會昏倒在地。
“滕叔，怎麼辦？”龍柯詢問，“她好像還沒有發現我們。現在看起來是個報仇的好機會耶。”
滕永塵壓低聲音：“先別急，萬一是裝的呢？保持安靜，再觀察一會兒。”
碧看着面前窸窸窣窣的灌木叢，眉頭一皺。
她停下步伐。
“她怎麼不動了？”龍柯扭了扭身體，儘力縮進灌木叢里，“是不是發現我們了？”
“不大可能吧？”滕永塵語氣不太確定，“咱們這計劃這麼周詳，偽裝這麼完美。這麼短時間內就被看破，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可是她正在往我們這裏看耶。”
“錯覺，錯覺而已。你這種情況就相當於從路邊談話的大爺大媽身邊經過總覺得他們在談論自己，實際上他們話題從街邊菜攤到國際形勢未來科技也不會到你身上，自我意識不要這麼過剩龍柯。”
碧抬起拄着的長槍，對準灌木叢。
“她舉起來長槍對準我們了！”龍柯叫嚷，但隨即意識到自己聲音有些大，壓低音量，“滕叔，我有些怕。”
“你怕什麼？你現在是一條龍！我還沒怕呢！”滕永塵不以為意，“偶爾也會有這種情況啦。我小時候也喜歡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舉起棍子‘唰’地一下對準草叢劈過去，想像自己是舉世無雙的刀客大俠。現在想一想，對於那些鮮花小草內心還有些愧疚。沒想到面前這個傢伙這麼大了還這麼幼稚...”
碧將長槍投射出去。
長槍“嗖”一聲扎進草叢，引來一聲驚呼。
“滕叔！絕對是發現我們了吧！長槍都扎到你臉旁邊了！”
“冷靜，一定要冷靜。”男聲巍巍顫顫，“總之先裝作一塊石頭，石頭是不會說話的。龍柯你還是太年輕了，現在跟着我念：我是石頭我是石頭...”
“冷靜的應該是你吧滕叔！”龍柯猛地站起，原本頂在頭上的灌木叢拔地而起，原地只剩下趴在光禿禿地面上的滕永塵。
滕永塵抬頭，正好與碧對上眼神。
看着碧冷漠的眼神，滕永塵豆大汗珠從額頭砸下。他強行擠出笑容，想要說兩句爛話來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卻立馬臉色大變。
箭矢迎面而來！
碧完全沒有給他說爛話的機會。
毫不停頓，她伸出自己右手，手心處裂開，鮮血滴落在地，迅速生長。枝芽拔地而起，數息之間便已經同她一般身高。
碧一把握住，將生長出的長槍從地面提起。
長槍彎曲，根須搭上槍尖，翠綠枝梢從弓身中部生長，斷裂，形成弓箭。
她右手持弓，左手舉箭，瞄準射擊！
儘管面前一人一龍自己並不認識，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他們絕對不是源城生物。
不是源城生物，那麼就是敵人。
是敵人，那麼就要馬上攻擊。
永遠不要聽從蠱惑，永遠不要給予時間反應。
這是碧從小受到的教導，而她也已將此貫徹數十年——
直至此刻。
或許還要再往後許久。
“龍柯！”滕永塵大喊。
水晶龍眼疾爪快，完全由水晶鑄造的右爪擋在滕永塵面前，要替他擋住這一箭。
箭矢命中右爪，沒有造成絲毫傷口。
碧見此，緊咬牙關，強忍身體虛弱，再次發動能力。
手中滕弓生長出尖刺，刺穿右臂，吮吸血液，逐漸染上血色。被刺穿出來的傷口滲下血液，在皮膚上，在地面上，在衣服上，在弓上，開始生長，如同早春黎明攀爬的牽牛花，化為無數弓箭。
碧隨意撿起箭支，搭上弓箭。
接連不停的箭雨襲來。
“滕叔，接下來怎麼辦？”龍柯用翅膀擋住箭雨，問道剛從地面上起身的滕永塵。
滕永塵拍了拍身上壓出來的灰，抬頭詢問面前的龍頭：“你的能力用了沒？”
“用了。”龍柯回答，“準確來說，【薔薇之護】是個被動技，一直處在使用狀態。”
滕永塵透過龍柯半透明的翅膀，看向對面不斷拉弓射擊的木靈：“我怎麼感覺...好像沒有什麼用？”
“本來就沒有什麼用。”龍柯理直氣壯，“你把我這能力當做成什麼了？魅魔的魅惑？”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龍柯糾正，“我的能力只是會激發人們對美好事物的嚮往和渴望...”
滕永塵臉色怪異地看着龍柯。
“滕叔你那是什麼眼神？”
“沒事，你接著說。”
“簡而言之，類似於人類看到可愛的貓咪就想要保護，兒童看到心愛的玩具就想要擁有。”龍柯說，“只是起到一個放大作用，本來就不喜歡我的人是一點作用都沒有的哦。”
“哦。”滕永塵若有所思，“原來對我也沒有什麼效果。”
我覺得作用倒是挺大的，龍柯內心嘟囔。
“好了，不要說爛話了。”滕永塵說，“來說一下怎麼做。”
“一直在說爛話的應該是你吧！”龍柯吐槽，乖乖把龍頭放好，聽滕永塵說話。
滕永塵撓撓頭，拍了拍滿是灰塵的雙手，然後右手放到身後。
再放到眼前時，手中已經多了一個玻璃瓶，裏面裝滿了五顏六色的糖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