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東郭先生與綿羊
雅木茶張開眼,視野被一張臉佔據了大半。
不是翠,是個男人。
“嗨,你醒啦?”那人眉毛亂飄,看起來很是開心,“感覺怎麼樣?”
“怎麼樣?”雅木茶喃喃自語,掙扎着起身。
周圍鬱鬱蔥蔥,時不時從森林深處傳來鳥啼聲,不遠處是一條正在歡快流淌的林間彎河。
自己渾身濕漉漉,看來是掉進了河裏,而就是剛才說話的男人從河裏面把自己撈了出來。
可是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自己為什麼還沒有死?
雅木茶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卻發覺肌膚完好無損,除了衣服上的破洞外,根本沒有其他任何跡象可以看出來自己剛才被長槍貫穿。
“翠,”雅木茶有些愣神,看向自己被水泡的有些發白的雙手,“是你在保佑我嗎?”
一旁的滕永塵有些鬱悶。
什麼翠不翠保不保佑的,明明是我把你從河裏撈出來的好吧?
現在的人啊,真是不懂感恩。
他搖了搖頭,看了看還在發獃失神的雅木茶,背上打撈者。
幸好你碰見的是我這種不求回報的好心人。
“既然沒有事,那我就先走嘍!”
“等一等。”
滕永塵沒有止下腳步,甚至越來越快,聲音越來越遠。
“怎麼?想起來要謝謝我?不用謝,我只是一個路過的熱心路人而已。”
滕永塵感覺自己撞上了一堵牆,他抬起頭。
雅木茶站在他的面前,表情困惑。
“我有幾個問題。”
“什麼問題?想要聯繫方式?假面戰士可從不以真身份露名。”
雅木茶沒有理會滕永塵,上下打量面前上身赤裸的黑髮青年。
“首先,你為什麼不穿衣服,只穿着個...草裙?”
滕永塵眉毛一抖:“入鄉隨俗,不會真的有人不想在原始大森林裏面扮演一把人猿泰山吧?”
雅木茶有些無語,儘管他不太了解誰是人猿泰山,不過想必也不是什麼正經東西。
作為一個見多識廣的傭兵,遇見的人再怪都不奇怪。雅木茶跳過深究這個問題,接着詢問。
“我的打撈者不見了,你有沒有見到?”
“啊?”滕永塵提了提背上的打撈者,面色凝重,“那可真是太不妙了!是不是掉到河底里去了?我建議你立馬回去找一找,說不定還能找到。”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背上那個就是我的?”
滕永塵神色大變:“我說哥們,咱能不能講些邏輯要點臉兒?你自己的找不到了,想要明搶我的?”
接着低聲嘆氣搖頭:“真是世風日下,我滕某人光明磊落一生,日行一善,問心無愧,沒想到今日還是...”
雅木茶若有所思:“我在上面做了記號。”
“不會吧?”滕永塵大吃一驚,“這年頭還有人喜歡在自己東西上做標記?你是屬狗的嘛?我都仔細檢查過了,上面也沒有什麼東西,不應該啊。”
“騙你的。”
“嗨呀,早說!嚇我一大跳。”滕永塵表情舒展開來,接着神色一僵。
完蛋,好像說漏嘴了!
他只得看着面無表情的雅木茶,尷尬一笑:“我說...我也喜歡在東西上做記號,你信不信?”
片刻過後。
“你媽媽沒有教過你怎麼對待救命恩人嘛?”滕永塵被繩子綁在樹榦上,還套着不合身的寬大衣服,
“女的要以身相許,男的不說做牛做馬了,最起碼也要做個兩肋插刀肝膽相照的兄弟,你是怎麼回事?”
“還有,你這衣服品味不太行,我建議換成黑大褂黑風衣,那才叫型男專屬。”
雅木茶不知道從哪裏換了一身衣服,和滕永塵身上穿的一模一樣,正蹲在一旁地上,檢查打撈者有沒有損壞。
他一邊檢查,隨口回答:“很抱歉,我母親只教過我遇見小偷時要往狠里揍,如果有必要,最好揣上磚頭。”
“你應該感謝我不是個聽父母話的乖孩子。”
打撈者外形看起來完整無缺,並沒有因為從高空墜落受到一丁點兒損傷。雅木茶握住軟管,灰霧從箱體內抽離而出,幻化成巨劍,又變換成大刀、匕首、長矛、弓箭各種武器形狀。
功能似乎也很完善,沒有損壞。
雅木茶鬆了一口氣。
他站起身來,抬頭看了看天空,原本湛藍無暇的穹頂如同螢屏般被破開一個巨洞,夢幻流離的光澤若隱若現,打撈艦的艦體便隱藏在其中。
不過比起巨洞,更引人矚目的是無數如蒲公英般散落向大地的囊泡,和在囊泡間不斷擴大的綠色藤幕。
原本囊泡早已經全部降落到地面,可是由於巨大藤幕如同降落傘般,起到了緩速作用,導致到現在還有許多囊泡尚未到達地面。
雅木茶思索回憶,偷襲自己的那個木靈身旁就有召喚出的藤蔓。
上面的無數藤蔓,也許就是她召喚出來的。
要回去報仇嘛?雅木茶自嘲,像自己這種入侵者,有什麼資格去說報仇呢?
可是像這種規模的召喚,應該只有“超越”才能夠做到...雅木茶心頭一震。
難不成新的木靈王族誕生了?
不,不應該。翠曾經說過,她的族人已經在“起征”運動中燃燒殆盡,至少在近五百年內不可能有多餘的能量供給王族誕生...
雅木茶握緊雙拳。
無論怎樣,自己都必須再去見一見。
滕永塵在樹榦上蹭啊蹭,想要把繩子蹭掉。
正當他努力自救當中,看見雅木茶默默背上打撈者,似乎要是離開,頓時慌了。
兄弟!你走了我還怎麼回去?
“哥們!你要去哪?”
雅木茶停下腳步。
“你不說話我就把你給忘了。”
他抬手,灰霧構成的飛鏢射來,把捆綁滕永塵的繩子切斷,然後便又頭都不回地繼續前進。
身後有奔跑的聲音傳來。
“等等我!”滕永塵馬不停蹄地跑過來,亦步亦趨,跟緊雅木茶。
雅木茶有些無語:“你跟着我幹什麼?”
“恰好順路。”滕永塵回答,“兄弟,還沒有問你名字,叫什麼啊?”
“問別人之前,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名字。”
“嗷嗷嗷,我叫滕永塵,該你了。”
“雅木茶。”
“嘖,我怎麼感覺我聽過這名字。你認不認識我?”
“不認識。還有,不要套近乎。”
儘管雅木茶一臉冷淡,但滕永塵仍然像個蒼蠅一樣嗡嗡不停。
“對了,你要去哪兒?”
“之前一直喊的翠是誰?”
“你那個打撈者能不能借我背一背?”
“不行的話教一教我怎麼用也行嘛!”
雅木茶感覺自己血壓越來越高,總覺得這幅套近乎的樣子有些熟悉。
“你話怎麼這麼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