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我那非同尋常的校園生活(9)
考試結束后,學校馬上要召開畢業會,送學生要去實習了。就在我考了試的第四天早上九點多,我在校園溜達時聽到有人說趙元的兒子出事了,被公安局帶走了。出事原因,好像糟蹋了88班一個叫肖婷婷的姑娘。那個女生我認識,是個雲南姑娘,長得白白凈凈的。我當時吃了一驚,心裏想,他好歹是教師的兒子,怎麼會弄這個事呢?想到趙元平時對我們的管教,我信不下去,到其他人跟前一打聽,確實有這回事,是昨晚十點多發生的,早上四點公安局就來人了,把他兒子拉到校內小招待所,審訊了一個多小時,錄取口供后,又帶到縣看守所了。
知道這個情況后,我心裏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我要利用這個機會,愚弄一下趙元。因為,自從我拒絕給抄寫告狀信之後,他處處刁難我,我在他跟前受的窩囊氣太多了,這次,我要出了這口惡氣。按理說,如果一個人的頭受了傷,再給那傷口砸一斧頭,是不人道的事。但是我沒法在這個機會上無動於衷,誰讓他刁難我呢?為此,我故意在與趙元關係比較好的學生跟前放話,說不知趙老師的兒子在那裏關押?如果被關在縣看守所,我多少能幫點忙,我的一個親戚在公安局工作,是個副局長。
那時候,議論這事的人比較多。我放出去的這個話很快就傳到趙元的耳朵了。第二天的中午十一點多,我剛下課回到宿舍,準備去打飯,趙元就來找我了。我一看他進來了,故意抓起床頭上的瓊瑤小說,看了起來。見他走來立到了我面前,說道:“李小峰,還沒吃飯吧?”
我頭也不抬地嗯了一聲。他拿開我手裏的書,叫我出去跟他去吃飯。我就問:“有事嗎?”趙元頓時低聲說道:“就有個事。”
我說:“有啥事你說嘛。”還沒等他開口,又接著說道:“那個機械製圖補考的事,教務科讓曾老師給補考了一下,我考得還可以,得了92分。”
他說:“不是這個事,不是這個事。”
我說:“哦,我以為你把我92又弄成0分了。”
他又重複道:“不是,不是。”
我說:“那是啥事,你說!”
他說:“你可能已經聽說了。”
我說:“啥事?我考試不及格,為補考搞得叫焦頭爛額的,正自卑着哩,心裏難受得跟啥一樣,沒有心情聽別人的事啊。”
他說:“聽說你的一個親戚在公安局?”
我說:“哦,就是啊,是個副局長,時間長了,好多人都知道哩。你找他有啥事嗎?”
他一聽,立馬要叫我到他家裏吃飯,說到家裏了再細說。我不去,他非要去,又是拉,又是扯,硬要拉走我。這時,正好陳睿斯進來了,見此我和趙元在拉扯,就說道:“趙老師找你有事,你去嘛,又不是吃你,怕啥?”陳睿斯身後的那個跟屁蟲趙志濤立即說道:“要是有人在這個時候叫我出去,我跑得比驢都快!”
此刻宿舍里同學出出進進的,人不少,見大家鬨笑,我只好跟着趙元走了。到了他的家,他老婆給我抄了四個菜,提的酒,他本來不抽煙,還給我買的煙,我們在吃飯喝酒之中,他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我。
我故意淡淡地說道:“怪不得你來找我,這是個大事。雖然我的親戚是個小領導,但把這個事能辦到啥程度,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能說上話,這個沒一點含糊。”
趙元頓時巴結起了我,飯後送我回宿舍,還給我送了酒和麵包等吃的,
我不要他送,不要他的東西,我倆在樓口推來推去的,他就是不肯,硬揣到我懷裏,並要求我選個時間,帶他去寧縣看兒子,我答應了。
第二天,我倆就到了長慶橋車站,等待通往寧縣的公共車。由於車少,等了一個多小時車才來。上這輛車的人很多,趙元先躋上車,像我當年在火車上給我三大搶座位一樣,給我搶了一個座位,霸佔了起來,我上車后,他朝我招手:“過來過來。”我一過去,他就趕緊站起,讓我坐下。
我心裏想,按理說,你是我老師,我該給你讓座,現在你倒是在我跟前卑躬屈膝的,何必呢?還不是你這個德行害了你。自然,在他沒找到坐位之前,我是不會坐的。但我也沒讓他坐,寧願讓那個坐位空着。
到了寧縣縣城,公安局在一條坡上面。到了坡下面,我讓他在這裏等着,說我先去找我的親戚。
其實,我壓根兒沒有什麼親戚在公安局。之所以這樣說,是為了忽悠趙元。在趙元上了鉤的這一刻,我腦子就盤算好了,至大讓他去一趟看守所。聽說在看守所見人,隨便花點錢就能見到。見一見兒子,問問情況,他也不虧。所以,為了別露馬腳,我就讓他在這裏等等。
我在公安局的院子繞了一圈,然後出來說:“我親戚不在,出差去了,但他給看守所人說好了,咱們去看守所。”然後,我讓他買兩條煙帶上,趙元就趕緊買了兩條。
我倆到了看守所,我讓他在院子等等,說我去和人家先說一說。趙元信了,就在一邊等。到了門衛室,我將兩條煙給了執勤的幹警,說:“我們要看一個人,只說幾句話就走了,再沒啥事。”
幹警問:“看誰?”
我就報出了趙元兒子的名字。那時候,看守所看犯人,不像現在這麼嚴,除了重犯,一般作風問題的犯人,是可以見到的。得到批准后,我就把趙元叫了過來,進了看守所。那看守所是個土房子,矮院子,院子裏是窯洞,窯洞上面有崗哨。門崗也是個土房子。我們進了門房后,執勤幹警進去叫趙元的兒子去了。在這當中,我看見牆上寫了一條羈押通知。通知上寫道:
今有XXX人於X年X月X日在寧縣境內的長慶橋鎮江村山後一樹叢中,將一名女青年姦汙。現為了防止其脫逃、串聯、自殺,給予羈押。
不一會兒,看守所人將趙元的兒子帶出來了。兒子一見父親,羞愧加內疚,痛苦地低下了頭。趙元說道:“你看你這娃,急啥哩?我跟你媽正商量給你娶媳婦,你看這一急,弄下這事咋辦呀?”
趙元的兒子知道自己犯了逆天大錯,見到他父親后,只是哭,口裏不停地說他錯了,讓趙元找人活動活動,讓他少受些罪,說他在這裏面,一天也待不下去。兒子哭,我看見趙元也淚巴巴的,叮嚀兒子多寫檢討,多道歉,爭取寬大處理。
可能是看見父子二人的眼淚,我心軟了,在返回時,我幫趙元找了座位,然後是我站在他身邊,一路回到了學校。
最後,聽說他兒子還是被判了,判得比較重,可能是沒有取得人家女孩的諒解。反正,這個事情發生后,早上五點把人抓了,八點多學校就派了專車,派了大夫和學生工作部的人把受害人送到西安火車站,然後由兩個人親自送回了雲南。
現在,每當想起我對趙元的這個報復,心裏就很內疚,覺得自己年輕時候的那個做法,實在太過分了,畢竟是老師啊,尊師如尊父。因此,多年後,我試圖聯繫趙元老師,想給他點錢,彌補一下我當年的愚弄他的行為。但由於種種原因,一直聯繫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