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塵埃落定
陸楊有些失去耐心了，他審視着對方，既然魏遠峰不肯用出那種力量，戰鬥差不多也該結束了。
昨晚面對那蓑衣老者時，他被震撼到，過於狼狽了，今日他一直有些後悔沒有痛痛快快與那樣的力量對決。
影武者說他可以勝，他也想試試。
不過想來也是，控水之類的能力也過於扯淡了些，至少對方不可能在這麼多普通人面前用出來，不然這種力量的存在他也不會剛剛才聽說。
那蓑衣老者似乎也是用了什麼手段，將戰鬥地點與四周環境分隔開來了。
陸楊不再多想了，迎上前去用雙拳與體型大了他一圈的魏遠峰狂暴對轟。
實際上，面對比自己高了一個重量級的對手，硬拼不是很好的選擇。
可陸楊硬生生憑藉速度和反應，掌握了這場莽夫對拼的主動權。
他總能找准對方招式的軌跡，從中攔截，或者靈活地以微小幅度動作躲開，只有判斷出影響不大的攻擊才會選擇承受，而魏遠峰卻無法完全躲避他的攻擊，那強壯的身軀已出現不少傷痕。
此前場內的歡呼和噓聲此刻都已經聽不見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全場只剩下拳風和身體碰撞的聲音。
“砰！”
猛烈的擊打聲伴隨骨骼錯位的咔咔聲響起，陸楊找準時機，上勾拳擊中對方下巴。
擂台上二人動作靜止，魏遠峰踉蹌着後退一步，陸楊維持姿勢不動，繃帶里隱隱有血紅色滲出。
“還打嗎？”陸楊輕聲問。
魏遠峰沉默兩秒，他的自信，打遍江城從無敵手得來的自信，在這個少年面前遭受重擊。
他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陸楊那一拳力道實在很大，將他牙齦都打得滲血了。
還好沒被打掉牙，不然也太難看了。
他自嘲地笑笑，隨後笑出聲來，笑聲越來越大。
“哈哈哈哈......痛快！實在痛快！”
魏遠峰那張俊臉已有些鼻青臉腫，他看着已經收回手站定的對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沫，喝道：“再來！”
這一聲再來引爆了全場，方才的打鬥是最有觀賞性的貼身互搏，雙方都莽上去以拳對拳，魏遠峰以前碰到的對手也鮮少有能跟他打得有來有回的。
台下有些觀眾也被陸楊的實力征服，開始為他叫好了，同時也有部分魏遠峰的無腦擁護者開始大肆辱罵陸楊，各種難聽的話都說出口。
陸楊不在意，那些辱罵他親人的話他也都不在意，他沒有親人，從來沒有。
江城孤兒院的院長說他很小就被遺棄在門口了，撿到他時他才六斤重。
那大概又是一對敗類父母吧，似乎沒有擔當的人永遠能為自己的行為找到借口，自從社會福利越來越好，棄嬰現象竟也隨之變多了。
魏遠峰再度上前，動作卻有些變形了。
陸楊情況要比他好得多，全身上下沒多少傷勢，最嚴重的當數右拳，那裏正不斷滲出鮮血，他能感受到一陣陣的疼痛。
倒不是對手太強，這個程度對他來講負荷不算太大，主要前一天晚上右手就受了傷，現在又經歷一場大戰，完全沒有機會恢復。
陸楊打得也是難得的暢快，這個對手實力很不錯，這樣的同齡人他還從沒遇到過。
唯一讓他失望的是，他依舊能感受到魏遠峰身上那股氣息，可對方卻從沒有爆發出什麼異常的力量。
他有些倦了，實際上他今天身體和精神狀態都很差。
“結束吧。”
他輕聲嘆息。今日不想再用拳頭了，挺疼的。
陸楊的速度比剛才更快了一絲，在對方一擊快要接近他時，才矮身躲過，手臂攔腰攬住魏遠峰的腰腹，腿部發力，由腰腹核心將這股蠻力傳遞到胳膊上，活生生把魏遠峰掀翻在地。
魏遠峰落地吃痛，止不住地大咳出聲，陸楊右手上移按住他的胸口，左手呈刀狀放在他脖頸側面，卻沒有發力。
“認輸吧。”
魏遠峰本就已是強弩之末，陸楊這一擊徹底打垮了他的最後防線。
全場鴉雀無聲，台下所有觀眾屏息看着這一幕，江城武道第一的稱號，今日就要易主了嗎。
閣樓上一些人也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魏遠峰漸漸停下咳嗽，也不做聲，司儀則是在一旁左右為難，這樣到底算不算在對方倒地後攻擊？就算不被按住，魏遠峰真的還能站得起來么。
這時魏遠峰忽然動了，他緩緩將手挪到陸楊的手刀上，發力欲要將其推開，可他的身體早已不堪重負，這手掌對他來講就彷彿鋼鐵一般無法撼動。
陸楊嘆了口氣，正要將其擊暈，閣樓上卻傳來一道聲音。
“小友還請手下留情。”
陸楊不說話，目光望向司儀。
司儀卻有些無措，眼神慌亂間看向閣樓上，似乎想要個表態。
場中沉寂了片刻，又傳來一聲幽幽嘆息。
“我代他認輸，小友還請放手吧。”
無視魏遠峰“你幹嘛”的怒聲，陸楊乾脆利落收手起身，轉身走下擂台。
人群中漸漸有人鼓起掌來，零零散散傳出幾道喝彩聲，隨着幾人帶頭，叫好聲漸漸多了起來，雖沒有開始前魏遠峰的擁躉多，但也稱得上是掌聲雷動。
陸楊沒有理會這些，與一道道敬畏的目光擦身而過。
正如剛才叫罵他的人現在不敢出聲，正如有些一開始支持魏遠峰的人現在支持他，他知道，這些人並不是為他喝彩，只是為了那麼一個頭銜。
江城武道第一，魏遠峰，敗。
陸楊穿着一身墨藍色道服，走回星河道館的區域，迎面看見手舞足蹈的老王和滿臉興奮的館長和眾教練。
“打得好，陸楊，打得好......”
館長激動得嘴都抖了，這次星河道館牛大發了，江城第一，江城第一啊。
已經有其他道館瞅准機會過來邀請陸楊了，他只是揮揮手表示沒有想法，一邊館長怒斥着同行的不道德行為，心裏則是考量着怎麼讓陸楊留下來。
魏遠峰被抬在擔架上朝場外走去，正巧路過陸楊身邊。
他還死死盯着陸楊，眼中滿是不甘。
陸楊看着魏遠峰，輕聲道：“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魏遠峰卻不明白這話真正的意思，開口道：“一定，我還會再來挑戰你的。”
陸楊輕輕一笑：“隨時歡迎。”
老王在一旁看着神色輕鬆，只是略顯疲憊的陸楊，心中暗自感嘆。
這大到自己一輩子都出不去的江城，對眼前的清秀少年來講，大概真的只是人生的小小起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