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過年

第二十一章 過年

冬天,堂屋裏燒着火,就算白天出太陽,按照爺爺的習慣,也要晚上烤烤火了再去睡。況且還有電視,爺爺和奶奶那時候是愛看電視的。他們會在火坑邊聊天,兩位老人的身心能得到緩解。

天黑下一會兒,有林管站的人會來找爺爺,推開堂屋門,進來的人說道:“國隊長,走啊,抓人啼!看今兒晚上么情況?”

爺爺站起身來,說道:“走。”

爺爺是林管員,那時候偷樹的似乎很多,爺爺和他們一同出去,之後回來會有斬獲!

有一回,別人舉報,爺爺立馬就去了。事後爺爺回來說道:“……您今兒不給錢啊……後來他姑娘還是拿了50塊錢……”

我判斷,他們晚上去抓撈樹的人,而且罰的比較重。

我們這個家,家裏除了電管站的人會來之外,還有村幹部,還有爺爺林管站的人,再加上親戚……這個家好不熱鬧體面?真夠體面的了!如果伐樹的流程合理的話,打砍伐證得找爺爺開條子,給爺爺交錢。

後來有一回,林管站的羅xx來到我們家,本來是找爺爺的,但爺爺每每早上都去耕田了。羅xx和奶奶發生了爭執,只聽得奶奶說道:“愛兒嘢不管屋裏……”

羅xx說道:“哎呀那是您個人屋裏的事!”

奶奶其實為難,不舍,她東一下、西一下。後來不知怎麼個處理結果,反正不算太壞吧,這就是用酒菜招待他們的好處!

還有一個林管站的人也經常來,他有一個標誌性的動作,就是坐在椅子上把一條腿放在另一條腿的膝蓋上,然後那隻腳板在膝蓋上十分自在的抖動,顯得很愜意!他說話也與一般群眾不同,前面頭一個字能重複好多遍。

事後,我問奶奶怎麼回事?奶奶回答道:“他說您爺爺罰了別個的款沒有上繳,要罰您爺爺的款!哪唄兒嘀錢?”

爺爺的體力和精力在那個時候都是很充沛的,人的精神還算好,這個家就全靠他了。

電視劇《三國演義》深受爺爺的喜愛!喜愛到了什麼程度?有幾回,堂屋裏烤了火,那時候央視一套只播放一集《三國演義》,我偶爾也能堅持到一集電視完就要去睡了。我睡在父親的床上,前半夜一般父親不會回來,這已經是他的規律。我上了床,一會兒又睡不着,真正上了床,卻又睜着眼睛。

我只聽見堂屋裏奶奶說道:“老倌子!你哪么嘀呦?”

沒聽見爺爺做聲。

么叔說道:“爸爸看的哭!”

原來爺爺被電視劇裏面的情節打動了。我不知道爺爺哭是什麼樣子,我想都不願想。始終只是聽奶奶說起過,但沒有真正見過。

有一次,堂屋裏火坑邊,那黑白電視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亮了,明明又有電。爺爺生氣了,他很重的語氣問道:“那麼火字搞嘀!”

他在訓斥叔叔!叔叔解釋道:“有點接觸不良。”

爺爺的聲音不大,但他那種發怒的時候讓我更加害怕,胸中感覺好緊張,我只好心中禱告爺爺您別生氣了!很快,叔叔七弄八弄終於把電視機的插頭重新在花線線排上插好了。電視打開,《三國演義》已經開播了。爺爺平息了怒氣,注精會神的觀看電視。

我記得《三國演義》最後一集的那天晚上,堂屋裏依舊燒着火,我從父親房裏能看到堂屋裏的亮光。我聽見電視裏喊道:“我計不成,乃天命也!嘿……啊!”之後就是節湊聲,又聽見電閃雷鳴的聲音,接着一個很厚重的聲音說道:“蜀國之滅,絕非將軍之罪,實是後主無道而致啊!來人啦,厚葬姜將軍!”

結果我就聽見奶奶喊道:“你哪么嘀啊?老倌子!哎呦……咧演嘀電視哪!”

叔叔又補充道:“老倌子看得哭起來噠!”

我也替爺爺傷心,只是何必如此呢?

電視機對於全家人都很重要,我需要它看《大風車》和動畫城,對於8點檔的節目就不怎麼感興趣,我一般熬不到那時候。爺爺和奶奶需要用它來看《三國演義》和《新白娘子傳奇》。父親可能在別人家裏成年累月的吃飯和過日子,到了半夜他才肯回來。父親無視自己子女的正常睡眠,半夜回來之後他就把那台黑白電視機搬回房裏挖台角!

么叔喜歡調台和其他操作的練習,這樣顯得他很懂。幾年以後家裏有了一台彩色電視機,他就嘗試着把這台彩電打開后蓋兒,開始鼓搗研究裏面了。

央視有一個《大風車》節目,裏面的動畫節目每次我打開就已經播放完了。但裏面還有個剪紙的節目,我很喜歡!我總希望自己有一把剪刀和膠水,也能像電視機裏面那樣剪紙玩兒。這個願望直到很久以後才得到實現。

《動畫城》裏面的節目主要就是動畫片,很純粹!關鍵是播放的時間沒有很早,不至於一打開電視就播放完了。這是湖南電視台安排的節目。湖南電視台到了傍晚,一個女主持人開始播報今天晚上的節目安排,她神采奕奕的娓娓道來。我記得節目編排大致是這樣的:先是《動畫城》→然後是轉播央視的新聞聯播→湖南新聞→8點檔電視劇→重播湖南新聞→10點檔電視劇→電影。湖南電視台當時不知道從哪兒弄來那麼多好看的動畫片?《機器貓》、《聖鬥士》、《忍者神龜》、《獅子王》、《七龍珠》、《北斗神拳》、《海爾兄弟》等等,凡是膾炙人口的動畫片,都被湖南電視台搬過來了,滿足我們孩子的胃口。關於動畫片,央視的動畫像是專為兒童量身定做的教育型動畫片,感覺沒有湖南電視台的動畫那麼精彩,而且很早就播放完了。湖南電視台的動畫播放時間是緊挨着新聞聯播的,天黑了躺在床上看動畫片。

除了正本頭,《鄉村大發現》也很好看。《快樂大本營》是後來才出現的。湖南電視台在重播《湖南新聞聯播》之後,還有個10點檔的電視劇。不能怪人家電視台,那時候導致爺爺和奶奶他們挖台角很晚不睡的原因就是因為《新白娘子傳奇》,應該是湖南電視台播出的,央視黃金檔之後記得全是新聞了。湖南電視台的一些武打片也是在10點檔播出的,還有其他武俠片也是很晚。

同志們!我為什麼大論湖南電視台的節目安排?因為一般人如何想不到,這個家有一個男人會為了“挖台腳”,能在半夜仍然打開電視之後還強制自己的親兒子陪他一起看電視的!我不能說湖南電視台沒有把節目安排好,這是我的父親不負責任。我記不清是不是每天,但也可以理解為每天了,至少是經常。很晚了之後,估計快半夜,湖南電視台還有個電影檔!我很佩服湖南電視台的魄力,我懷疑大片都儘力搬過來了。其中不乏驚悚片。我沒記錯,日本的《午夜凶鈴》就在湖南電視台半夜播放過。還不止一本,接下來還有,以至於現在對當時半夜電影裏播放的驚悚畫面還有印象。

當時湖南電視台就像個不知疲憊的年輕人,想方設法總能搜集到好看的電影,然後半夜播放。是我父親不負責任,他幾乎天天很晚或者半夜才回家,這時候他會搬過來電視,打開節目。他一腳把我蹬醒!不行就再蹬一腳,蹬醒為止。這時候,我睜開眼,聽父親說道:“弟兒?你看電視呢?電視好看!”

我睜開疲憊不堪的雙眼,朝電視忘了去,裏面傳來驚叫和激烈的畫面。我嚇得埋頭,不看,又睡了過去。但又被他蹬醒了!在被吵醒之後,父親自設一段時間簡直是監督我,確保能和他一起觀看電影。

但久而久之,他自己卻睡著了。同志們,難不成我這兒子也去踹他?可我自己也被電影裏面的驚悚內容吸引了,以至於心境跟隨電影裏被追趕的人物一起心驚肉跳!

儘管後來,父親沒有和我睡一頭,而是他睡那頭,我睡靠堂屋門這邊,結果我還是感冒了。咳嗽的死去活來!不是拖一些時日,家裏人確定不會自然痊癒,不會有人提出去柏枝台看醫生的。

小時候,我的抵抗力不差,很少感冒流鼻涕的。與之相比的是父親、爺爺、叔叔、奶奶,沒一個不是鼻涕噴涌如注!尤其到了吃飯的時候,我時常端着個大碗,上桌兒首先夾滿了菜,之後就跑到房裏去吃飯,這一碗夠飽的了。我邊看電視邊吃飯。我極少上桌兒和他們一起吃的。

我感冒了之後,要是不行了,只有奶奶會提醒爺爺:“去柏枝台看哈!”

父親的怨毒彷彿要發泄在我身上,他純粹是整人,他不允許我感冒。“你凍涼嘢你!”他嚴厲的吩咐我不許感冒,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對待兒子的。我感冒了之後,始終不見好,他是這樣治療的:

那個辦法真是嚇人!嚇得我真不敢感冒,可我不是故意的。晚上,堂屋靠大門邊燒了一把大火,燒在地上,用一捆捆稻草一捆一捆接着燒,把稻草捆分開后在地上燃。那稻草捆雖然沒有木材那麼燃的持久,可燃的很快,火也很大,乾的稻草能短時間燒的很旺盛!這像是專門給我準備的,準備烤我,治感冒。我記得自己、爺爺、奶奶坐在稻草火邊,那當兒功夫爺爺也救不了我。父親殘忍的揪住我,使勁兒的往火焰中心摁。我幾乎大喊了出來!我被火烤的使勁兒把椅子往後挪,父親一陣呵斥之後,他便握住我的椅子後面靠背,就用力往大火前面豎。我的膝蓋被烤的刺心疼!可你越是往後退,那個人就越是把你往前送!我用腿蹬着後退,腿生痛,可我又退不動。看見父親咬着下半嘴巴,露出上邊一排牙齒,他大人的臂膀有力的握住我的椅子只顧把我往前送。我渾身的力氣都抵不過父親的一隻手,我當時心想:我索性就往前一送,就如了你們的意!可我終究沒有下那個決心,大概是沒勇氣吧。

父親和叔叔難道不感冒?兄弟倆個怎麼不互相烤了?我不知道除了我們這家之外,誰還用過此法!

總算過年了,終於放假了!

之前爺爺好像給我買了一套新衣服,但一定會被奶奶藏起來了的,說是要等到過年穿才好。妹妹的衣服好像是從秋姐的女兒蘭那兒撿來的,她沒有從爺爺那兒享受過買衣這樣的待遇。後來妹妹長了幾歲,父親給她置過新衣。過年我穿着一套新衣,高興極了!在火坑邊,恨不得騎在爺爺腿上去,就在爺爺身邊挨挨擦擦。爺爺也很高興,他把我的小腦袋放在他的下巴底下,挨挨擦擦,又把自己的下巴挨着我的頭,擦來擦去,他下巴的鬍子扎到我了。我真幸福!

父親坐在火坑邊也笑着,說道:“爺爺喜歡你呀!”

大年30晚上,父親給了我和妹妹一人1塊錢。我拿到手裏,放進褲兜里。妹妹的那件上衣,前面有個小兜兒,她把一塊錢放在兜里。之後不久,妹妹睡去了,她和我一樣,太缺乏應有的睡眠了。我藉機離開爺爺的懷抱,來到父親的房裏,房裏開着燈,我的心思已經到了妹妹那一塊錢上了。沒想到她睡的這麼香!她好像是有無限睏倦,需要彌補,我看了真不忍心!

妹妹喜歡趴着睡,我喜歡仰卧。她臉擠在枕頭上,她睡的表情卻有一種難受,真是無限的疲憊需要休養,彷彿那稚嫩的面部表情卻告訴相框裏的母親,她太累了!太傷心了,也太疲憊了。我看着她,經不住傷心起來。我看着她,不禁起了悲憐之意。她一年上頭被奶奶虐慘了!她沒有爺爺關愛她,可以說家裏沒有人去關愛她,就連做哥哥也要欺負她。可我忍住良心的責備,我終於伸手過去,很容易就從她的衣兜里拿出了那一塊錢。

可我又猶豫了。看着妹妹,我禁不住傷心起來,她睡的那麼香甜,晚上養好了精神,明天還要繼續承受奶奶的訓罵,還有一天到晚奶奶無休止的吩咐。我又不忍心了,於是把一塊錢又放了回去,放回她的衣兜里。可我還是想要那一塊錢,一加一等於二,如果把妹妹的那一塊錢拿到手,我就是兩塊錢,兩倍了呀!於是,我的手又朝她的衣兜里伸過去,把那一塊錢又重新拿了出來,握在自己手裏。我心道:明天要是不見了,就說自己沒拿,她頂多喊兩聲,還能怎麼樣呢?奶奶一頓嚷,她還不得休止。可我還是害怕,又不忍。妹妹明天起來發現錢沒有了,肯定會很傷心!她一年上頭難得有這麼一塊錢。再說,她沒道理不嚷嚷,到時候父親、奶奶會罵我的,爺爺也會說我。於是,我又把這塊錢放了回去。

不行,還是拿了吧,沒事兒……不行,看妹妹,她多麼可愛!她睡的真香甜,對我這哥哥又充滿信任。這……這……我反反覆復就這樣拿了,又猶豫着……又放回去……都十遍了。

奶奶疑惑,她坐在堂屋裏火坑邊問道:“弟兒,你待房裏搞么嘚呀?來哄火哈!”

我不知所措,好像最後還是沒拿。至於一加一等於二,我明天找爺爺要去,爺爺肯定會給我的。我回到了堂屋裏,火坑裏的火看上去很溫暖。父親回到了房裏,叫我:“弟兒,嘞,給你一個。”我又過去房裏,看見父親打開兩門柜子,拿出兩根花生梗,我接了一根,那一根留給妹妹。

肯定不是爺爺,那就是父親或者叔叔了,不知從哪兒弄來一根雷管?父親他顯得很興奮!他叮囑我:“弟兒,洽啊房裏啊……把耳朵扎斗。”

奶奶對兒子說道:“愛兒,不放……”

我不知道要放什麼鬼,我看不慣父親和么叔那淘氣的樣兒!倆兄弟出去塌子裏了。放鞭炮和炮沖我也要塞住耳朵,更何況奶奶臉上的嚴峻這肯定不是什麼值得讚美的事情,於是我趕緊跑到房裏,捂緊耳朵。我不知道要發生什麼,只是驚疑不定。

剎那!只看見,兩門柜子抖了一下,又聽見屋上的瓦都在顫抖……好像沒聲音了,我趕緊跑去堂屋裏看看爺爺和奶奶,二老還坐着。這時候,看堂屋門口,這倆兄弟同時從塌子外面上堂屋大門檻,只見父親面部表情“哈哈!”他張開的嘴,下巴拉長,就是沒使勁兒的發出聲音哈哈笑出來,可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兒!又見叔叔和他並排走,叔叔的兩瓣嘴咪咪笑成了一條縫兒,露出舌尖兒,顯得很不好意思,他的眼睛也同樣笑成了一條縫兒!這兩兄弟,如果菩薩有相機的話,照張相,就說明一切了。

第二天,前面的鄰居問我們家:“您昨兒晚上屋裏搞么的呦?幾得大嘀聲音!”

春節,去伯伯家裏。路過一戶人家,但見這家灶房屋的門顯得很窄,我脫口而出:“這家灶房屋門怎麼這麼窄哈?”聲音雖小,難保屋主人沒聽見。伯伯訓斥道:“您屋裏的門寬么?”大么小聲說道:“嘖嘖,嫂子死了之後這娃……”

表妹到底還是來我們家了,我歡喜極了!奶奶和她的兩個女兒在塌子裏聊天,聊的不亦樂乎!但這個家有個很奇怪的現象,就是哪怕我在自己家裏,我都不受人待見,相反還會受到嘰嘲。妹妹也同樣如此,但是她沒有勇氣躲進房裏,因為奶奶隨時要吩咐她。兄妹兩個臉上的無奈和不悅與親戚家來的孩子歡悅的表情形成鮮明對比。我當時好無聊,我手裏拿着一垛撲克,想找表妹玩。表妹和她們在一起,我開始叫了幾聲,她似乎不樂意的答應了幾聲。可我真的很無聊,又開始叫,表妹她本不愛搭理我,但到底還是來了。

“來打牌?”我說道。我心裏很想贏她,嘿嘿的心裏便樂了,好像自己這回准贏似的。

表妹反正也沒事,就來到大門口,我們於是開始玩牌了。就是當初我和奶奶妹妹在暑天裏曬穀子的時候,在梧桐樹底下的那種玩法。

結果我輸了。我又輸了。

我開始撅着嘴……心裏顯得很惱怒,看錶妹神色自然。我撅着嘴也還是輸了。

我實在忍不住了,終於,我哇哇大哭起來了!今天回想起來,我也覺得男孩子因為這種原因哭鼻子實在丟人,怪不得表妹瞧不起。可當時實在忍不住,外面門口曬太陽的奶奶和親戚們聽見了,她們詢問,表妹只好如實說道:“是他個人要找我打牌嘀……然後就哭起來噠!”

奶奶不知所措,便罵道:“沒得出息的一號東西,跟他老傢伙一樣嘀,他老傢伙又不管屋裏……”

我聽到奶奶在親戚們面前對父親做此負面評價,胸中越發痛苦了起來!自己也覺得丟人,於是忍住小聲了些,可不減胸中的憤怒與痛苦。

親戚們一陣陣鬨笑!我聽了又氣又恨。大么故作生氣的責罵表妹:“邵妹子你是那麼嘀啊?你不欺負弟哥哥,你是客!”

表妹的個性豈有不頂嘴的?她一頂嘴就是:“是他個兒要找我打的牌!輸噠又要哭……”她還很大聲。

我趴在大門檻上,聽了又羞又惱,索性回父親房裏去了。我想不通,明明是我握着的牌,明明我和牌是一起的,這些牌怎麼就也要聯合外人來欺負我?!

陰天,小雨過後,縣裏伯伯他們來我們家。我們屋旁邊有他們的祖墳,應該是順便落屋裏給我們家拜年。那天,有大么、有伯伯、有小么、有姑爺和龍哥哥他們,家裏又好不熱鬧!中午在堂屋裏擺了席,屋裏點着燈泡。吃完飯後,縣裏伯伯帶來了相機,於是,除了縣裏伯伯他們之外,我們這一家人照了一張全家福。這張照片也是唯一的一張全家福,我戴着的又是那個大蓋帽,穿着一件皮衣。如今這張全家福仍然珍藏在家裏,我拍了照保存在微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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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煥黎自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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