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得救
當肥胖的行刑官將浸透燃油的火把拋向瓦爾腳下的柴堆時,瓦爾·蒙卡開始為自己貿然行事的愚蠢而悔恨。倘若他能夠小心一些,也不會落得現在被聖火“凈化”的下場。
火苗很快在他的腳下傳播開來,火舌依附着柴薪上下攢動,遠遠望去如同一朵徐徐綻放的紅蓮,瓦爾周身的溫度開始升高,高溫烘烤着被井水打濕的外衣,水汽在他的身上升騰。
圍觀的人群看着火焰在瓦爾腳下升起,他們發出了更為興奮的歡呼。
雙腳被灼傷的刺痛讓瓦爾更加後悔自己的固執,不該獨自採取行動的,瓦爾,你真是自找的。瓦爾看着腳下不斷燃燒明亮的焰火,他用盡全力扭動身子來嘗試掙脫束縛他的繩索,可捆綁他的石棉繩索紋絲不動。看着行刑官得意的笑容和群眾狂熱的表情,他心裏升起了對死亡的恐懼。
天殺的,莽撞的瓦爾,更該死的莫萊夫人。瓦爾放棄了掙扎的念頭,他任憑火焰舔舐他的雙腳。
我還不想死啊。
對死亡的恐懼扼住了瓦爾的脖頸,燒傷的疼痛感使得瓦爾腫脹眼角間滑下一道不爭氣的淚痕,他還不想死去。
就在柴薪的火焰馬上要順着瓦爾的雙腳爬升更高處時,火焰四周的空間發生了一絲波動。
起初,那點波動輕微而巧妙,還在吵叫的人群絲毫沒有察覺。緊接着,波動的漣漪瞬間擴大,彷彿一塊巨石砸破平靜的水面一樣,空間的漣漪迅猛的向外圍展開,衝擊了整個諾斯堡市民廣場,靠近刑場的人群被震倒在地。
有那麼一剎那,瓦爾驚訝的看向腳底,他腳下的火焰像凝固靜止似的,火苗停止了跳動。
那短短的瞬間過後,還沒待瓦爾的困惑得到解決,那凝固的火焰瞬間爆發升騰,如同一隻破土而出的火蛇在柴堆上沖騰而上,烈焰嘶吼沸騰着將瓦克·蒙卡吞食其中。
被空間波動震倒的行刑官一屁股坐在青岩地板上,眼睜睜的看着火焰瘋狂纏繞吞沒了他的罪犯,他被嚇得目瞪口呆。
等到火焰熄滅,圍觀的民眾變得鴉雀無聲,彼此面面相覷。那高大的火刑架燃燒殆盡,當眾倒塌,而現場沒有一個人看到被聖火凈化后的凱斯克人屍骨。
......
我這是在哪?
凱斯克人發現他正被稠密的黑暗包裹,他失去了方向感。他試着往前邁出一步,但是身體似乎不受使喚,我的腳好沉重啊,瓦爾邊想邊費力的在黑暗裏邁出一步。當腳步踏地時,他的腳下生出一絲火焰,瓦爾又想起了那不停灼燒他的火焰,心底升起的恐懼逼迫他使出全身力氣,他開始不顧一切的在黑暗中奔跑,完全不顧雙腳的疼痛和沉重,他想要擺脫那緊隨他的火焰。
眼看着腳下的火苗變為熊熊烈火,將黑暗逐步照亮。當不息的火焰帶來的絕望即將把這個凱斯克人壓垮時,他看到了黑暗中隱隱約約的一處亮光,他篤定那不是火光,於是瓦爾開始發瘋一般朝亮光奔去,最終,在他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后終於撲進了亮光。
......
......
夢境帶來的身臨其境的恐懼感催使瓦爾條件反射的猛地起身。
額...啊!
結果渾身的疼痛感又讓他不得不呲咧着嘴再恢復原來的姿態。他發現他正在四腳朝天赤裸的躺在床上,刺眼的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窗照進瓦爾剛剛睜開的雙眼,他藉助腫脹未消的雙眼,緩慢的觀察着這個陌生的房間。
“醒了啊,小鬼。”一個低沉的男聲在瓦爾耳旁浮現。
瓦爾循聲看去,一個短髮男子放下手中的厚重書籍,從座椅上起身緩步走到瓦爾的床前,男子面部線條硬朗,稜角分明,濃密的短胡茬遮蓋了他飽滿的嘴唇。
“你是誰...?”瓦爾警惕的看着那陌生的男子,用虛弱的語氣問道。
聽到疑問,男子黑皺的面容上偽裝出一絲險惡。“我是新任的行刑官,好奇的小鬼頭,可否要繼續享受火焰?”他回答道。談笑間,男子打了聲響指,一束火苗蹦跳的出現在他的食指指尖。
瓦爾見狀,慌忙的想要爬起,結果肢體的傷痛讓他不小心將半個身子跌落床下。正當瓦爾當真以為他將陷入新的險境前,一位高挑的女人推門進入房間,化解了他的“危機”。
“好啦,好啦,薩尼,行行好,不要再逗他了,他已經夠可憐的啦。”女人看着瓦爾窘迫的姿態,制止了短髮男子的行為。
薩尼褪去面部偽裝的險惡表情,他笑眯眯的輕甩了一下手指,熄滅了那舞動的火焰,並向瓦爾挑逗的擠弄了下眼睛。
局勢的突然轉變讓瓦爾不知所措。
女人將瓦爾重新抬到床上,她開始觀察瓦爾身上各處的傷情,渾身無力的凱斯克人只能任憑這個女人隨意擺佈,名叫薩尼的短髮男人在旁一臉笑兮兮的看着,這使得渾身赤裸的瓦爾更加尷尬。
檢查結束。“神聖的齊儒庇佑,你的傷情恢復的很好,我們可以放心了。”女人欣慰的說道。
“我叫艾爾莎,你的醫師。這位是薩尼·托克斯。”女人又指着短髮男子給瓦爾介紹。
“別人也稱呼我‘永不熄滅的燃燭’,-也許你聽聞過我的名字。”男子微笑着又打出一聲響指,火花四濺而起,他故意加重語氣給瓦爾強調。
永不熄滅的燃燭。
燃燭...
好熟悉,瓦爾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安的表情再一次在他臉上浮現。
“永不熄滅的燃燭”是個到處縱火的無名瘋子!他記起來了,他確信就是眼前的男人在諾斯堡四處張貼的懸賞公告上被公佈於眾。
“哈哈哈哈,榮幸之至,正是在下。”薩尼看着瓦爾的表情,為自己的出名而驕傲。薩尼開始大笑,他背起手來,優雅又戲謔的朝瓦爾欠身致意。
醫師艾爾莎白了薩尼一眼,對他的惡作劇感到無趣。
“不要被玩笑嚇到,是薩尼在廣場救下了你,你已經安全了,小傢伙,在你的傷情徹底治癒前,那些諾斯堡聖火教眾和衛兵不會找到這裏。”艾爾莎安撫着瓦爾的情緒。
“我要離開...”瓦爾信不過面前的倆人,用力張開他乾裂的嘴唇,表達出最後的倔強。
艾爾莎又瞪了薩尼一眼,薩尼朝醫師聳聳肩。艾爾莎無奈的撇撇嘴,她從袍子口袋裏掏出一個裝滿白色粉末的銀色小瓶,取中其中的白色粉末塗上瓦爾的額頭。
“睡吧,小傢伙,睡吧...”隨着醫師的喃喃,瓦爾聞到了一股奇怪的酸苦草藥味,他的腦袋變得昏昏沉沉。
在瓦爾閉上了雙眼陷入沉睡的最後一刻,恍惚間,他好像在醫師的銀色藥瓶上看到了一個精美圖案——那是一個背負行囊低頭前行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