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便宜了外人
吃飽喝足之後，金穗領着三個小孩子慢悠悠地往家裏走。
這個時候，村子裏各家也在吃晚飯。天已經黑了，他們摸黑走在路上。金穗牽着娟娟和婷婷，孟思明走在前面。
金穗與孟思明聊天：“思明，這個時候都吃晚飯了，你爸媽也不見出來找你。”
小孩子不以為意地說：“有什麼好找的？我已經交待同學告訴他們，跟你去顧老師那兒。”
金穗問他：“你覺得你爸媽疼你嗎？做了什麼錯事，他們會不會打你？”
“應該不會吧。”孟思明說。
“那如果我告訴你，今天晚上吃的雞是你媽養的呢？”金穗慢吞吞地說。
“啊？二嫂你為什麼要拿家裏的……”孟思明驚訝地大喊，金穗及時地上前去捂住他的嘴，低聲說：“你喊什麼喊？吃都吃了，吃下去還能吐出來不成？”
孟思明快哭了：“二嫂，家裏的雞都是留着下蛋的。我們把它吃了，家裏面又得大鬧一場。”
金穗冷哼：“你怕什麼？有我在呢。我只是要你一個態度，到時候我跟你媽打起來，你站在誰那一邊？”
孟思明想都沒想：“當然站我媽那一邊！”
金穗去擰他的耳朵：“你這個沒良心的。”
今天晚上少了四個人吃飯，飯桌上顯得空蕩蕩的。許秋平覺得這是幾年來吃得最舒心的一頓飯。
她回來的時候，已經有嘴快的人告訴她，金穗從娘家拎了一隻雞回來，然後去找顧老師，估計是去跟她換錢。隨後又有孩子回來說，小兒子跟金穗在顧老師那兒，估計晚上在一起吃了頓好的。
晚上心情好，她把藏着的魚乾拿出來洗，一半配着剁椒蒸，另一半拿蒜苗炒，再加一鍋水煮白菜。
胡慧芳算是看出來了，只要金穗和雙胞胎不在家，許秋平還是一個平易近人的。
吃完飯，收拾好碗筷之後，陳媛媛去把雞趕進籠子裏。原先養着四隻雞，但現在進籠子的只有三隻。
陳媛媛站在院子裏大聲喊：“媽，家裏的雞怎麼少了一隻？”
胡慧芳聽到先出來，疑惑道：“少了一隻？是不是在外面還沒有回來？”
許秋平隱隱地覺得不太對勁，不過她還沒有往別處想，站在門口對女兒和兒媳婦說：“許是在外面，你們去找找。”
陳媛媛嘟囔道：“這外面黑漆漆的，怎麼找？往常到點了它們不是會自己回來的嗎？”
許秋平走過來，沉着聲音說：“你怎麼這麼啰嗦？要你找你就去找。”
隨後她朝正屋喊：“大春，你也過來，咱家少了一隻雞，你去找找。”
這年頭，下蛋的雞比什麼都金貴，攢下的雞蛋，可以補營養，也可以換些油鹽和錢。少了一隻，那就是少了好多錢。
陳大春剛吃飽，在卷着煙抽，被許秋平這樣一喊，很不樂意地走出來發著牢騷：“一隻雞而已，今天晚上不在，明天不會自己回來嗎？又跑不到哪裏去。”
“你兒子吃的雞蛋全是它生的呢，找不回來明天虎子就不用吃了。”許秋平不耐煩道。
胡慧芳拉着丈夫的手說：“走吧走吧，去找找。”
陳大春不樂意：“真是的，它要是飛到山上去，今天晚上我們搜山嗎？找不到明天再抓兩隻小雞回來就是了。”
許秋平太陽穴突突地跳，她有預感，雞是真的沒有了。
陳媛媛三人在外面找了一圈，隨後都空手回來。許秋平怒不可竭地在家裏吼道：“反了天了啊？她竟然把家裏下蛋的雞拿去給顧老師？”
孟廣安看着妻子來來回回地走，煩躁地說：“你等她回來問一問不就知道了？在這兒生這麼大氣幹什麼？你看這幾個孩子，個個脾氣都像你，有什麼好？”
許秋平更氣了：“哦，你說得倒輕鬆，我看就是你這幾天太過縱容她，這才讓她無法無天！原來吃雞蛋就算了，你竟然還去借錢給她！”
“真吃了你又能怎麼樣？難道還叫她吐出來不成？”孟廣安臉色陰沉地說道。
“你真是說得輕巧！你兒子兩個月沒寄錢回來了，家裏什麼情況你不知道？這麼多張嘴等着要吃飯，馬上就要見底了。再說，她偷吃家裏的雞，難道不是一件大事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方，吃一隻雞都不計較的？”許秋平眼睛瞪得圓圓的，像門神張飛那樣。
胡慧芳在邊上酸酸地說：“我們全家都不捨得吃，她倒好，一個人能吃一隻雞。都是做兒媳婦的，親生的果然是不一樣。”
孟廣安把視線掃向她：“你這非親生的，難道過得不比親生的好？”
她嚇得就不敢說話了。
陳媛媛也特別不是滋味，一隻下蛋的老母親，哪怕拿到集市上賣了，一隻還能值三五塊錢呢。要真就這麼下人肚了，他們連一口湯都沒喝上，誰心裏好受？
“孟爸，我們都是一家人。你說金穗想吃雞，想吃就吃了唄，結果我們家沒人撈得着什麼，倒是便宜了外人。”她眼角紅了，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孟廣安冷哼：“她想吃就能吃的嗎？”
金穗領着三個孩子回到院子裏的時候，就看見幾個人像鐵塔一樣，站在正屋門前。
許秋平的聲音又冷又硬：“我問你，家裏的雞少了一隻，是不是你偷出去了？”
金穗不以為意地說：“少了就少了，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拿的那隻雞是娘家給的。”
“放你娘的狗屁！”許秋平自從發現雞不見之後，孟廣安又不把這當一回事跟她吵嘴，她內心裏已經積攢了一火山的氣，就等着金穗回來爆發。
“就你娘家那個摳門的樣子，不讓你拎一隻雞回去已經算大方了，怎麼可能給你拎雞回來？你這個天殺的哦！你偷家裏的雞吃，我撕了你的嘴！”
說完她就要上來扑打金穗。
剛才她那一聲怒罵，把四周圍的鄰居都驚到了。黃月怡在給雙胞胎手工縫衣服，金穗說給兩塊錢的手工費。
思蘭豎起耳朵聽，問母親：“三叔家又怎麼了？”
賀淑芬抱着小壯，想都不想脫口而出：“還能怎麼了？無非就是許秋平又跟金穗吵架唄。”
黃月怡放下手裏的衣服，問丈夫孟思德：“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孟思德說：“吵架不用去，要是打起來，我們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