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5 章 第165章
白虎與朱雀在山上找了一圈,又在山頭上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靈帝回來,有些急了。朱雀坐不住,騰地一下站起身來,道:“不行,我得出去找找。”
“也行,你往東我往西,若是找不成,你再往南我再往北。”白虎嘆了口氣,愁苦道,“我們靈帝也太不讓人省心了。”
這話說完下一刻,兩個人心心念念的身影已經悠悠的從山坡的那頭踱步走了過來。他負手走來,仍是許煜的模樣,因未收斂仙氣,以至周身的氣場與從前的許煜大不相同。
朝瑤山除了住所,以下皆是綿延千里的丘陵,綠草如茵,瀑布從山上傾瀉而下,由下至上而觀,似是與天相連。白日的日光如一個耀眼的銀盤,將那些碎星毫不吝嗇的從河流的上游一直源源不斷的運送下來,像是天上的銀河漏了個底,造就了這個瀑布,卻因此地的主人而遲遲不敢請示收回,只能任由其灑落人間。
白虎與朱雀趕緊三兩步的衝過去,見他完好無損,懸着的一顆心才終於放了下來,朝他大大的一拜,就差跪下來求他了。
朱雀道:“靈帝,您這身體還沒恢復,怎麼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往外跑,要出點事可怎麼得了?!”
白虎乾脆的掏了跟紅繩子出來,趁着靈帝不注意,先往他左手上捆了兩圈,然後又將另一個綁在了自己的右手腕上,那繩子剛在他的手腕上打了個結,接着便消散的無影無蹤,他詭計得逞,嘿嘿了兩聲:“我早就想這麼幹了,這次靈帝您就算是把我這右爪子砍下來,我都不會再鬆手了!”
朱雀看着他這主意不錯,對着他與靈帝的中間晃了晃,發現並沒有那根繩索的蹤跡,頗為羨慕,問他:“你這繩子哪裏來的,也給我要一根,咱倆一人綁一隻手,這樣也好做個伴。”
白虎將她往旁邊擠了擠,“去去,你湊什麼熱鬧,你替我們守好朝瑤山便好了,剩下的事就不用操心了。”
“憑什麼你就可以跟着靈帝出去玩,而我就得留在這替你們守家,我不服,你打也打不過我,就想這種陰損的辦法來誆我,呸!不要臉!”
“誰說我打不過你,上次明明就是平手,你若不服不如有本事咱倆再比一場……”
眼看兩個人的鬥嘴就要將此地升級為戰場,靈帝扯了扯自己的左手,發現並無阻礙,而後輕咳了一聲,抬手做了個讓一讓的手勢。
二人皆側目看了他一眼,表情還都有些委屈,都想讓他給自己評個理。
“要打出去打,別把我辛辛苦苦養的花草給糟蹋了。”
出去?這種時候兩個人自然是誰都不敢離開他半步的,索性默契的將這場仗先記了下來,來日方長,等外面太平了,想打多少場便打多少場。
二人都在心裏將對方暴揍了一頓,方才消了些氣,自覺地在中間空出了一大塊距離,一左一右的跟在靈帝的身後往山上走去。
直到這時,他們才發現靈帝手上的東西。那是一把合上的扇子,與普通的扇子不同,那扇骨是由白骨所造,每一根扇骨的延伸處都有一塊奇怪的凸起,似是被什麼利刃給生生砍斷了,但是斷的並不整齊,起碼合上的時候是這樣的。那扇子在靈帝修長白皙的手上歡快的被翻了幾個個頭,最後停在他手裏時,朱雀看到了一個火紅的標誌,聯想到一個人。
那是一個類似彎刀的標識,卻比普通的彎刀彎角度更大,像是飛在空中的風刃,無形,但呈彎月狀。
白虎也看這東西有些眼熟,據他所知,三界唯一愛用骨扇為兵器的他此刻能想到的只有一人,因為這人昨日他們才與她打了個招呼,把那小姑娘嚇了回去。
白虎艱難開口:“靈帝……您去良景鎮了?”
聞言,靈帝輕輕的“嗯”了一聲。
白虎心裏捏了一把遲了許久的汗,半開玩笑半詢問道:“您去那麼晦氣的地方幹什麼?”
不會就是為了奪人家小姑娘一個扇子吧?
後面那話他壓在了心裏,沒敢問,倒是靈帝回頭將那手中的扇子晃了晃,讓他方便再看的清楚些。
意思很明白了,他老人家就是去拿這個的。
朱雀與白虎默默對視了一眼,又默默的將目光移開,不動聲色的低下了頭,心中五味雜陳。
朝瑤山的山頂上錯落有序,按着地勢的起伏由低至高修了這個府邸,白牆玄瓦,氣派也別緻,再往後大概三十里路便是一座高聳入雲的雪山,雪山下還匯了湖,靈帝他老人家一向都是愛吃一些果子打牙祭,而白虎他們時常會去那個地方釣魚玩,釣到手就帶回來烤着吃,對此靈帝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太在這些事情上管他們。
回到山上,守月還在昏睡,守宸不過失神了一會兒,很快便將精力放在為守月療傷的這件事情上。靈帝到那裏的時候,察覺守宸正專心致志的為他療傷,便沒想着去打擾,將扇子收了起來,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這山上青松如柱,風也不大,府上的童子眼疾手快,掐着點給備下了茶水,墊着腳等他們從外頭回來。朝瑤府上很久沒這麼熱鬧過了,前段時間靈帝的元神一直在昏睡,白虎與朱雀也都蔫了吧唧的打不起精神,原以為這樣的日子還要再像上次一樣再等個數萬年,沒想到事情這麼早便迎來了轉機。
三個人都在門外的院子裏坐了下來,雖知有些事不該開口,但如今問題就擺在面前,逃避也沒有辦法。
“靈帝,您別怪我多嘴,眼看碧落星君應該就要找上門來了,您究竟是怎麼打算的?我們也好在接下來的事情上配合您。”
朱雀往桌子地下給他伸了個大拇指,他若不說,再等一會兒朱雀也得開這個口了。
靈帝隨意的席地而坐,胳膊肘架在腿上撐着臉,臉上有認真盤算此事的跡象,接着道:“她應該不會帶我走,估計只是來看我一眼。”
白虎:“……”
“那您是打算演靈帝,還是繼續演許煜,還是……乾脆不見?”
他將最後一句話說完,察覺靈帝撇了他一眼,白虎有些不明白,還是朱雀機靈,道:“得見一面吧,不然讓她起疑了可怎麼辦。”
白虎呵呵笑了兩聲,道:“那就見,見。”
靈帝道:“我法力剛剛損耗有些多,還是以許煜的身份見她靠譜些,你們兩個到時候別演砸了。”
兩個人面面相窺,以目前的狀況看,他老人家自己演砸的概率分明更高一些吧?
“對了,記得幫我備幾株迎蘭草,我來可是有任務在身上的。”
說到這裏,他便忍不住小嘆一口氣,總有人不愛把自己的身子當回事,連騙個人都要選自損八百的法子。
該治治。
白虎招了個年紀小的,要他現在去山下等人。估計是被壓迫的久了,眼見着靈帝就在身邊,那童子終於有了些反抗的勇氣,掂量了片刻,最後挺直了腰板,道:“山下一有動靜,您分明立即就能察覺得到,何必每次都讓小的下去等上個一年半載的……”
白虎原本就是想折騰他玩,可沒想到他竟在靈帝面前告起了狀,頓時心中一陣氣結,道:“我平時白疼你了是吧,叫你上山下等個人也委屈你了?”
這個仙童年紀本就不大,如今不過十二三歲,所以膽子也就格外的大,他從前從未見過靈帝,再加上平日裏聽那幾個年紀大點的仙侍,知道靈帝脾氣好的很,絕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責罰他或者白虎,所以便想嘀咕一聲。白虎平時當山大王當慣了,好不容易頂頭上司回來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誰知道這次靈帝又會在朝瑤山待多久。
他看着白虎吃癟,心裏暗暗得意,頭死活不抬,堅決要將他吃人的也目光留給自己的後腦勺。
“連知願意去賣命,打仗,也不想巴巴地在山底下等一個不知道啥時候來的身影,連知一輩子沒等過人,上次大人讓小的等了三年,天上的仙者才終於到了,這次不知道又會等多久,連知都等怕了。”
白虎道:“就你那小身板小修為,讓你賣命打仗,我還不如直接給你下派任務,說‘連知啊,你隨我去打仗做炮灰吧’,怎麼樣,這你樂不樂意?”
朱雀在一旁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連知顯然不服,噘着嘴,硬氣道:“小仙願去做炮灰!”
白虎:“……”白虎這會兒想打他都不知道該怎麼下手了。
靈帝道:“這人是你從凡界帶回來的吧。”
白虎道:“是啊,他當時在街上快餓死了,我看他可憐,便將他撿了回來。”
他雖自稱小仙,但因為是凡人基底,仙術修的極其慢,入山不過五年,在這五年裏,基本上都是在山腳下等人度過的。
“凡人不比神仙,等起人來是件很難熬的事情,何況他才這麼點,你不教他修鍊識字,反而叫他虛度光陰。”
白虎這會兒也知自己的玩笑開的是太過了,從前他便這麼捉弄那些仙侍,不過那些都是精怪靈體,十分的坐得住,就算讓他們等上個三五年,他們雖然不樂意,但也絕對不會因為這事有太大的反應。
不過他一個活了將近二十萬年的老古董了,也不會真的與這牙剛換好的小娃娃計較,此事確實是他玩笑開大了,加上靈帝這麼說,立即無奈道:“好好好,此事是我不對,以後有機會我教這娃娃修鍊識字,若是有機會,叫他跟着我去戰場上當一回炮灰,孩子嘛,哄着玩,只要不哭不鬧,剩下的怎麼都行。”
靈帝笑了笑,道:“好了,我已經訓過他了,以後他不敢叫你再去山下等人了,玩去吧。”
連知如此便放下心來,朝着靈帝重重一拜,終於把腦袋抬了起來,盯着一張孩童懵懂的臉問:“那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修鍊?”
白虎道:“現在便可以,你若有心,先去瀑布地下的那片草叢裏坐着入定,什麼時候你定到連瀑布的聲響都聽不見了,我再開始教你。”
白虎經常捉弄他,以至於將他對白虎的感情,從最開始的感激涕零恭恭敬敬逐漸轉變為半信半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更是日漸縮小,到最後一落千丈。
為了保險,他又特意請教了靈帝一遍:“靈帝,他說的是真的嗎?”
坦白說,白虎說的這個法子也確實是修行的一種,而且對他來講也不用吃太多的苦,靈帝道:“這個法子是不錯,不過你可不要跑的太近,這樣心緒會亂的快,可以由遠至近,循序漸進,一步步來。”
連知得了指示,心中樂的開滿了花,立即道了謝告了辭,跑到山下聽瀑布去了。
他剛一走,白虎便道:“我說讓這小子下去等吧,這不是要等的人這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