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瘋狂
還沒等張誠反應過來，波紋已經從他的身上一掠而過，在那一瞬間，他只感覺到，有些什麼東西，被硬生生塞進了腦袋裏面，在那一瞬間，他好像聽到腦袋裏面傳來了轟然的一聲巨響，就像是一顆炸彈，在大腦裏面爆炸了一樣，把他完整的思緒炸成了粉碎。
無數破碎的意識碎片，在他的大腦裏面飛快地旋轉着，組合著，很快變得似是而非，明明是為了高考而苦讀的時光，卻變成了上班以後瘋狂加班的睏倦，明明是當年那個暗戀過的女孩容顏，卻變成了了自己兄弟的男孩姓名，亂了，一切都亂了，最重要的是，他已經無法分辨出，無法整理出這些東西，就像一個文件系統崩潰的硬盤，數據都在，但是排序卻是完全錯亂了。
他的腦袋似乎大了不止一圈，張誠痛苦地叫了一聲，抱着腦袋彎下了腰。
這樣做的不止他一個，所有屋子裏的人，包括那個兇手在內，在透明波紋的衝擊下，都在第一時間陷入了jīng神錯亂之中！
大腦的活動其實是很耗能量的，而人體的能量又完全是依靠血液來運送，張誠的頭上，已經是青筋直冒，深埋在皮膚下面的纖細血管，也大多都顯露出來，比平時粗了何止一倍，太陽穴部位的動脈血管更是劇烈地跳動着，牽動着脖子後面那兩條大筋，一起跳動，張誠那就不見天rì而過度白皙的皮膚，變得異樣的cháo紅，而且程度還在不斷加重，最後彷彿還有血絲從毛孔裏面滲出來。
混亂的思維裏面，卻有一種情緒在不斷地醞釀，那就是憤怒！
上小學時候，被同學欺負，手裏僅有的零花錢每每被搶得一乾二淨，錯過了值rì，被老師訓，甚至被打還不敢告訴家長的委屈：大學時候，他喜歡的女孩，輕易就拜倒在那個矮胖子的金錢攻勢下，眼睜睜看着她上豪車絕塵而去，那種心酸和無奈，還有恨不得殺了那個混蛋的怒火；工作以後，為了一筆生意，被客戶像孫子一樣罵，自己還得陪着笑在一邊聽着的小心翼翼，如履破冰，卻依然失業的悲哀。
總之，他所想起的，串聯在一起的都是那些負面的記憶，人生在世，這些不如意的事情只會越積越多，所以隨着這種負面的情緒堆積在一起，越積越高，就像是被強行堵塞起來的河道，在河水不斷地侵蝕下，終於決堤而出！
張誠猛地抬起頭來，他的臉在那一瞬間，詭異地恢復了原本的顏sè，白的接近透明，但他的一雙眼睛，卻在同時變成了一片鮮紅，彷彿頭上所有的血液都集中到了那裏！
現在，他的腦袋裏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那就是報仇，把那些欺負他的人，統統打倒，消滅掉，這世界就完美了，沒有了顧忌，也沒有了牽挂！
他眼前的第一個人就是那個兇手，疑似小混混的男人，但是在張誠的眼裏，他的形象卻和那個矮胖子的形象重合起來，儘管從外形看，兩個人天差地別，不過這一刻，張誠已經沒有了分辨的能力。
“吳成芳，我砸死你！”
張誠怒吼一聲，朝着心目中的那個矮胖子，順手抄起手邊的一把圓凳，劈頭砸了過去。
那個人清醒的時間僅僅比張誠稍慢一點，張誠的吼聲吸引了他，他轉過頭，眼睛閃着紅芒，同樣叫了一聲：“黑狗，叫你搶我馬子，老子弄死你！”
他不閃不避，手裏的擀麵杖也朝着張誠砸過來。
張誠手裏的凳子並不是很適合的武器，雖然也是鋼管焊制，但是那幾根鋼管比紙也厚不了多少，和擀麵杖一接觸，鋼管就被砸彎了，完全沒起到抵禦的作用。
凳子變了形，卻也擋住了擀麵杖的攻擊，擀麵杖斜斜地砸在張誠面前的玻璃桌面上，厚厚的鋼化玻璃頓時四分五裂，玻璃的碎片漫天飛舞。
兩塊碎玻璃深深插在了張誠的手上，血，迅速流出來，他卻好似沒有感覺一樣，猩紅的眼睛瞪着對面，臉上同樣扎着一塊玻璃，卻同樣毫不在乎的對手！
對手一擊不中，手裏可沒停着，一拽，重新把擀麵杖舉了起來，再次劈頭砸下來。
變了形的凳子越發的不好用，張誠索xìng扔了它，他的心裏滿是殺意，不過卻沒有因此完全失去判斷能力，沒有不顧一切，上去拚命，而是側身閃了兩步，避開了對方的鋒芒。
擀麵杖夾着風，從他的耳邊呼嘯而過，卻刮到了他的肩頭，他的肩頭一晃，並沒有打實，如果這一下打實，他的骨頭那是絕對保不住了，饒是如此，杖頭從他的上臂劃過，運動服的衣袖刺啦一聲，就撕開一個大口子，雖然沒能繼續劃破裏面的內衣，不過在衣服的下面，那一大片肌肉頓時紅腫起來。
在這種瘋狂狀態下，人的痛覺似乎被大幅地減輕，就算如此，張誠的一條手臂，也是活動不靈了！
張誠悶哼了一聲，踉蹌幾步，朝一邊退了過去。
他卻沒注意到，自己的身邊，就是包子鋪老闆的身體，在這種狀態下，他要是還能注意自己的腳下，那就真的變成了武林高手了。
也許是湊巧吧，張誠一腳，重重踩在了包子鋪老闆的頭上，剛剛被打得如同一個爛西瓜的頭上。
被這一踩，包子鋪老闆渾身猛地繃緊，手腳都翹了起來，不過緊跟着，一口氣泄了下去，他的身體也軟塌塌地鬆了下去，這一腳，竟然徹底斷送了包子鋪老闆的生機！
張誠再次往前撲了兩步，卻又躲開了那個兇手的又一棒，擀麵杖砸到地上，終於無法承受這接連不斷的打擊，啪地一聲，斷成了兩截！
那個人手裏的擀麵杖只剩下三十多公分的一段，一時也有點發愣，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帶着凶光的眼睛快速掃描着，想要再找一件趁手的武器！
本來這是張誠反擊的最佳時間，但是還沒等他站直身體，他卻猛然一僵，同樣愣在那裏，臉上變幻出無數的表情，似哭似笑，似悲似喜，無法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