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畫 她離開之後(二)
「我幫過你們很多次,從沂山的窮奇到上次的洪災,包括日常的生活。」森焱在很平靜地敘述着這些過去,但是心情卻難得不平靜。
怎麼會沒有責怪呢,怎麼會不埋怨呢,他為這些萍水相逢的人做了這麼多,沒有在危險來臨的時候保護好淼青殊算是能力不夠,他可以不為此多說什麼,但事後卻不敢邁出步子抱着必定的決心去尋找她,這就是千真萬確的怯弱了。
多日的庇護也換不到一次勇敢,森焱到底是覺得失望的。
他淡淡地掃了一圈眼前的人,把剩下的話都說了出來。「但是你們連我的伴侶都不能保護好,甚至不見了之後也沒有盡全力尋找。我不太明白幫助你們的意義是什麼。」
他此番話一出,全場嘩然,一眾獸人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攢動着似乎要說些什麼。
森焱覺得自己這個時候是沒有必要去顧慮他們的情緒的,於是他接著說:「如果沒有我和殊殊,你們現在會在哪裏呢?還會活得這麼好嗎?」
「我不知道。」他看向了狐渚任,又看了看長洱,最後把視線落到了狐栗的身上。「你們知道嗎?」
把杵着石壁的手收了回來,他直着身子預備往外走去。「有時候我會在想,這段時間陸續發生的這些事情真的是災難嗎?還是獸神刻意為之,目的在選擇那些已經失去了生存能力、失去勇氣的獸人。」
「當然,事實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樣的,這個我也不知道。」
獸神會這樣對待祂的孩子嗎?應該是不會的,只是森焱這個時候到底是帶着個人情緒在其中。
說到這裏,他已經不願意再繼續留下來,看着面前的這些獸人,他們臉上的怯懦和茫然讓他如鯁在喉,不敢想像這些天裏淼青殊是如何生活的。
也幸好他們結了侶,壽命牽連在一起同生同死,故而即使沒有淼青殊的消息,森焱最起碼也是知道她還尚存人間,這已經是最好的消息了。
「我會把她找到的,後面的事情不再麻煩你們了。」森焱已經走到了洞口,但還是強忍着情緒留下來把一些事務說清楚。「這段時間做的所有東西、找到的所有東西都給你們,但你們不要靠近我的山洞,等我把殊殊找到了你們就離開我的島。」
畢竟收留沂山兔族和狐族不是他一個人的決定,那麼讓他們離開也斷不能他一個人獨斷專行,即使如今他厭煩疲倦,也要保留尊重着淼青殊的意見。
他轉身欲離開,有好幾個獸人卻跪在了他的腳邊,不敢觸碰他卻哭喊着。
-「大人,我們知道錯了,大人!」
-「是我們沒有保護好淼大人,我們一定會找到她的,請大人不要放棄我們!」
此起彼伏的、嘈雜的、分不清內容的聲音一齊鑽入森焱的耳內,讓他覺得腦袋嗡嗡的疼,耐心也要告罄了。
「夠了!」幾道巨大的藤蔓從地里而起,把跪在他身邊的獸人都卷到了一邊,在他和一眾獸人之間樹起了一道屏障。「我現在沒有對你們做什麼是因為我不想殺生,但並不代表我就真的不會做。」
「我以為我對你們已經夠寬容了,但是不是因為這樣,才讓你們產生了一種我可以包容你們一切蠢事的錯覺?」他掃視了一圈,仍舊是面無表情的。「這段時間沒有我你們還不是過得很好?」
「給了你們時間了,再來吵我就立刻把你們丟出島。」
說完他就進了地道出了洞,匆匆地回到山洞,而後耗費了一些力量在採石場和山洞之間催生了一大片高大的箭毒木,將採石場的那一小塊地方圈了出去,暫時留給沂山兔族和狐族的獸人。
做完這些他才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