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三支軍
并州之地多苦寒。
與內諸州相比,既貧窮又落後,可謂是真正的黃土漫天。
并州野外平原之上,廝殺聲震天,血肉割裂聲不斷,馬兒悲鳴,蒼天哀慟。
這次被呼廚泉所率的匈奴騎兵擄掠的人口足有數千,他們都是手無寸鐵的百姓,帶回匈奴地界,便會變成任由異族人凌辱的奴隸。
可源於對殘暴的匈奴人的懼怕,被嚇破了膽子,手中沒有利器的百姓們,竟無動於衷,不敢反抗。
因為他們深知,在如今的并州,或者說在丁原身死、呂布遠走之後,無人可控,無將可用且混亂的并州。
沒有任何人可以救他們。
哪怕後方出現了動亂,出現了廝殺的聲音,奴騎們一波接一波的去馳援,剿滅那來犯之敵。
他們也不敢冒着被秋後算賬,直接處死的風險,為了一丁點的希望反抗。
一個個如同行屍走肉,被驅使,如待宰的羔羊,僅存失去了靈魂的皮囊。
按理說丁原被殺,并州地盤名義上歸屬於董卓,被這位董相國統轄。
可實際上並非如此。
因為董卓的兵馬除卻大部分佔據了司隸,其餘的在段煨以及董越的帶領下,看管後方涼州與長安。
沒有多餘的兵力,亦沒有派出可靠的大將鎮守。
這也導致白波匪軍與匈奴肆虐在這黃土大地上,黑山軍雖也分佈在并州,但主力還是以冀州的太行山脈規模最大。
若非呂布的關係,張燕也不會率領部分人馬進入并州佔山為王。
戰場之上。
呂布雖說落下了本命武器方天畫戟與赤兔馬,但他自幼隨童淵與王越習武。
槍法與劍法皆不弱。
而自己領悟出的戟法也是根據經驗以及所學衍生而出。
所以如果小看了沒握方天畫戟的呂布,絕對是這輩子犯下的最後一個錯誤。
呂布手持鐵槍殺入奴騎之中大殺四方,寒光凜冽的長槍不斷舞動,其變化刁鑽令人防不勝防,少時之間,已有無數槍下亡魂誕生。
他渾身浴血,煞氣倒涌,猶如降世魔主。
奴騎皆自發性的避開呂布,誰都不敢去惹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同時也在驚疑,這般武藝高強的人究竟是誰?
呂布之名在南匈奴中極為熟悉,可並不是每個人都見過他。
沒了方天畫戟,沒了赤兔馬,相當於沒了標誌。
畢竟沒親眼見過呂布的人,基本上都是從武器與馬匹上來分辨,猶如當日被刺死的楊奉。
大地之上,五騎并行。
呂布居中挑殺,廖化與張燕居左殺伐,張郃高覽二將居右拼殺。
一時之間無人可擋!
如此混戰在一處,奴騎無法騎射,後方距離遠些的也不敢誤射,戰場之上刀箭無眼,誰都不敢說自己不會射殺友軍。
「張燕,出發前命你派出親信去尋上黨太守張楊,可去了?」呂布奮力捅殺,詢問着也不知是何緣故,非得貼在自己身旁的飛燕賊帥。
張燕緩了口氣,險之又險的避開一支冷箭,回道:「去了!不過張楊那廝,他會來嗎?!」
「你可讓人稟報我在此處?」
「已經囑咐過了。」
「那麼,他一定會來。」呂布嘴角揚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張燕訝異道:「他若是敢出兵,早在匈奴南下劫掠的時候就來了,何必龜縮起來等到如今?」
呂布眉頭微皺,放眼望向身後,塵土漫天,凝聲道:「他已經來了。」
昔日并州三將,呂布、張楊、張遼,都曾在丁原麾下效力過。
張楊是在董卓奪取司隸之後,封的上黨太守,亦是後來討董的十八鎮諸侯之一。
他這人精通世故,圓滑至極,沒有大志向,可以說是永遠保持着老好人的形象,誰都不得罪。
無論是在丁原麾下,還是如今勉強算是在董卓麾下,他都聽之任之。
不過卻有一點,他與呂布的關係卻是極好!
兩人本是同鄉,后又同在丁原麾下任職。jj.br>
呂布經過戰功積累,發跡時被任命為并州主簿,那時的張楊還算不上什麼。
可呂布卻一向與之交好,又有同鄉身份,因此兩人交情匪淺。
在原有軌跡中,張楊最後也是為了援救被曹操圍困在下邳的呂布而身死。
且不說為人處世之品行如何,但對於呂布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仗義至極。
「不好!儁乂,身後又來一支騎軍!我且引軍回探!」正殺的興起的高覽見後方塵土漫天,不由大驚失色。
前方正對奴騎已經顯得捉襟見肘,如今後方若是再來一支敵軍,只怕是凶多吉少!
張郃也一樣臉色沉重,事情似乎愈發不可收拾了。
也不知自己與部下們的一腔意氣,究竟是好是壞。
反正無論如何,等回到冀州,都少不了被韓馥懲戒。
聽得高覽驚悚大喝,呂布揮手制止,沉聲道:「將軍勿慮,此乃上黨太守張楊之軍,前來援助。」
張郃與高覽二人愣住,這張楊是個什麼貨色,他們清楚很。
南匈奴多次劫掠,他都無動於衷,怎的突然就肯出兵了?
高覽眯起眼睛望向呂布,道:「敢問足下又是何人?本將軍見足下勇武過人,氣勢比我等久經沙場的戰將還足,想必不是一般匪寇吧?如何能與張燕這貨色混在一起。」
呂布微微一笑,並不作答。
張燕卻放聲狂笑,指着高覽的鼻子道:「你這孫子也敢給自己臉上貼金!我這兄弟馳騁天下的時候,你他娘的還不知在哪當小兵呢!當今天下英雄就在你眼前,竟認不出!」
「爺爺告訴你這龜孫,他乃是……!」
呂布眉頭微皺,冷喝道:「閉嘴!」
「呃……」張燕撓撓頭,一時失言,訕訕道:「乃是老子新收的絕世猛人!」
高覽惱羞成怒,恨不得把這一口一個孫子的褚飛燕給捅死!
張郃卻是若有所思,深深的望了眼呂布,暗道:「倒是聽說呂布有鬼神命格,貪狼之相,煞氣環身,難道他是呂布?」
「不對不對,呂布緣何沒有方天畫戟與赤兔馬?再者說如何能與昔日被其揍得凄慘無比的黑山軍有關係?」
「看來是我多想了……不過驟然觀之,此人想必不輸如今名頭響亮的西涼第一勇士華雄,與呂布相比卻是定當不如了。」
「若是能投身軍伍,將來必定赫赫有名啊!」
」可張燕何等心高氣傲,雄踞群山,不將當世諸侯放在眼裏,竟能被此人呵斥?「
張郃的心聲自語沒人聽得,但後方的騎軍已然逼近了!
只見為首一人,頭戴翎盔,身披紅褐色戰袍,甲胄光亮,正是上黨郡太守張楊。
「我乃太守張楊!汝便是韓馥麾下軍司馬張郃?!」張楊引騎喝道。
張郃拱手道:「末將張郃,見過太守大人。」
「如何引軍入我地界,卻不通稟?韓府君麾下將領,如此目無長官?」張楊初來便興師問罪。
見張郃皺眉不語,高覽臉色狂變。
張楊也不再多言,而是冷冷瞪了一眼看戲的張燕,指其大喝道:「褚飛燕!今日見你通曉家國大義,引賊軍抗擊匈奴,本太守暫不與你計較!爾等擊退奴騎,便自行退去!」
張燕虎目一瞪,他作為十萬黑山軍的賊首,可絲毫不虛這一郡太守,當即就要怒懟。
呂布卻伸手攔下,淡淡道:「敢問太守大人此行引了多少騎。」
「三五千!」
「那便別再耽擱,如今我三方聚眾一處,縱然不及匈奴騎軍,也相差不多,當一鼓作氣!」
張楊與呂布對視一眼,心中暗笑,好你個呂奉先,竟不吭不響的將張燕這廝都給拿下。
騙了眾人多少年!
呂布揮槍指向遠方,那裏正迎面而來一支更大規模的奴騎。
看樣子是大部隊回援。
就是不知,那位左賢王是否在其中!
「先說好,怕死的躲在後面,不怕死的隨我衝殺!奴有萬騎,我軍絲毫不差,定教其有來無回!」呂布再度引軍入陣!
見呂布如此勇猛無懼,其餘眾人本就常年廝殺拼搏,哪敢說自己怕死?
皆引軍緊隨其後,冒死衝殺!
張楊卻揮着將劍大吼道:「都給本太守沖!我看哪個不長眼的躲後面,斬!」
直至身後空無一人,張楊才興緻缺缺,自語道:「本太守不以武力見長,便不去自討苦吃了,呂布啊,只能幫你到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