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1 章 第 171 章
時隔多年再次推開這扇木門,你恍然間覺得裏面的時光沒有流逝過。
午後並不是酒吧營業的高峰期,這間店也偏向小眾,本身客流就不大,此刻更是一個客人都沒有。
酒保大叔站在吧枱后安靜的擦拭着杯子,將透明或半透明的傢伙輕輕舉起,小心擦拭后再放回去,手很穩,大多數時候都是肌肉記憶在運轉,並不需要他灌注多少注意力。
於是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他抬起頭來,見來人是你,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
“多年不見的稀客還會扎堆前來,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嗎?”他不愧也是個人精,立刻將你的來意猜了個七七八八,“方才是有人來過,那孩子的變化挺大的呀。不過半小時前已經離開了。”
“這樣……他有說接下來去哪兒嗎?”你走下台階,將一張銀行卡放在吧枱上,並未落座。
“沒有。他只是來要了瓶酒,讓我看看,嗯,一瓶威士忌,整瓶帶走的。”酒保沒有接你的卡,只是放下正在擦拭的杯子,回頭看了眼酒櫃,“過程中一直在打着電話,內容天馬行空的,似乎在講童話故事。他可能受了傷,能聞到血腥味,但是看他行動自如的樣子應該不嚴重吧。”
“……”怎麼可能不嚴重,雖然你們武鬥派可能做得出腸子掉出來了一邊往回塞一邊干架的事情,但頂着無效麻藥嘎掉一節腸子后還面不改色的到酒吧喝酒買酒這種事情還是不可能的。該說不愧是他嗎,明明被紙張划個口子都能蹲在地上哭半天,現在弄成這樣還能不被人看出來。
“哦對了,看我這記性,他的賬單還掛着呢,說稍後會有人幫忙付。我這裏展示櫃裏的都是好酒,他還順走了我三個杯子。”他往回推你放在桌上的銀行卡的動作頓了頓,而後改推為拉,將卡片在吧枱下的收銀儀器上一刷,快速的完成了支付,報出個巨額數字,“誠惠。”
“剩下的做小費吧。沒剩下多少了。”你嘆了口氣,沒接,轉身朝門外走去,順手從吧枱上的果盤裏掏了個蘋果,沖酒保搖了搖,“那我走了啊老爺子~”
“謝謝惠顧,客人請注意腳下。”沉穩的聲音很快被木門阻擋,耳邊只剩下門上鈴鐺的輕響。
你手裏拿着蘋果拋拋接接,並沒有心情吃。憑心而論作為桌台上的點綴,這顆果實飽滿顏色艷麗,品相算中上品。但也許是剛剛聽到‘童話"的緣故,你滿腦子毒蘋果,此刻總覺得放了挺久應該很落灰,難以下嘴。
所以太宰那傢伙到底跑到哪裏去了。說著要回家的鬼話,搞得你們就差把Mafi樓翻個底朝天了還是沒見到人。結果屁顛屁顛跑過來買酒了?還拿了三個酒杯?
如果他買的是葡萄酒,你還能大概聯想到中也。可威士忌的話,站在這家酒館門口,你很難不往舊時光猜測。
但不可能,哪怕織田作最後救回來了,安吾的背刺一直是你們心裏的一根刺,你尚且記仇如是,太宰那傢伙只會比你更狠。
能聽太宰掰扯童話之類的亂七八糟事情的人應該不多。你望着酒吧的燈牌,看着文字在白日間的黯淡無光,手裏的蘋果丟了又接。
最後,你還是邁出腳步,掏出手機。
那串號碼你早已偷偷諳熟於心,但這麼久一直沒有勇氣撥打過。此刻走在空無一人的巷子裏,你不再有繼續逃避的可能。
按下通話鍵的一瞬,你腳下拐彎換了個方向。不用去舊時織田作住的地方了。既然電話能撥通,沒有佔線,太宰那邊肯定掛了電話。織田作輕易不會回橫濱,太宰掛電話無非是兩個可能——見到本人了,以及見到了要喝威士忌的剩下兩個人。
如果是前者,太宰沒有必要自己拖着傷病來酒館買酒,半小時就能見面的距離,他早就哭着向織田作撒嬌,等待飯來張口了吧?且不說按織田作的實力見面後會不會許可太宰喝酒,就算來了,酒保也該是看見兩個人而不是形單影隻的太宰。
不是和織田作拿着酒杯在老地方遠程喝酒,那麼,太宰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把其他人往織田作的住處帶。能被他稱為家的,其實也就剩下那麼一個地方了。
想明白這一點,你加快了前進的腳步。距離他離開酒館已過去半個小時,從這裏走路去診所要二十分鐘,也就是說,現在也就剛剛開瓶不到十分鐘。
還來得及。
你正想掛掉電話,織田作卻接聽了。你聽着織田作有點茫然的問候,這才想起來自己換了私人號碼。
“織田作。”你跳起來在樓宇間飛躍,少了一隻手把握欄杆,速度慢了些許。風從你身邊快速刮過,給電話帶來雜音。“太宰下午找你了?他有沒有說……”
“他說到家了,才掛的電話。”織田作的語氣也嚴肅起來,“就在大鐘前吧。好像他往家裏約了客人,還讓你帶點水果招呼客人的。他沒有和你溝通過?”
“沒有。”太宰雖然滿嘴跑火車,但在熟悉后對織田作應該是不會撒謊的。太宰是忘了給你打電話,還是有什麼突髮狀況,讓他無法聯繫你?
亦或者,是使用另外兩個杯子的‘客人",讓他無法撥出電話?
“我回家看看,先掛了。”你快速的和織田作說完,將手機隨手一揣。可以攀附各個窗檯與枝丫,你前進的速度快了不少。
已經抵達缽體街附近區域了,因為先前在此施工的關係,好些建築都被圍攏起來,視線被嚴重遮蔽。
但像正常人一樣步行過去肯定會繞遠路。
你不過猶豫了一瞬,腳下越過一座被綠布籠罩正在拆除的矮屋子,突然察覺不對。
安靜,太安靜了。
晚於聽覺,被遮蔽的視野終於展現全貌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視野里只剩下了白茫茫的一片,是霧,是濃重的霧,此刻正翻湧着沸騰着,以遠超你理解能力範圍的速度吞沒你的來處。藲夿尛裞網
本該生活在這片區域的人,都在瞬間消失無蹤。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了你一個人。
不,不止一個人。
你握住手裏的鐵杆一個用力,將自己盪到杆子上站穩,低頭望去。
剛剛好像有個人影,蹭着你的邊邊兒,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