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徐老弟,你家這幾口子深藏不露
“丞相,跟着去挖野菜,看看也就是了。怎的把自己累成這樣。”
帳篷中,徐苦看着魏紅鸞累得抬不起的肩膀,很是心疼。
大巒秋日的陽光很是毒辣,為防日晒,結隊去挖野菜的女眷臉上都矇著粗麻布。
倒是省去了和泥塗臉的麻煩。
不過一忙三個時辰下來,魏紅鸞有些吃不消。
“你那按勞取酬提出來,流民都互相看着呢。”
“我和夏使若只熬些菜湯,時間長了會有人說你閑話。”魏紅鸞道。
“小的是個獄卒,本也沒啥好名聲。”徐苦滿不在乎。
“再說了,流民都管那湯叫美人湯。其實小的心裏還是有些吃味的。”
“過來幫我把外袍脫了。”魏紅鸞道。
“小的……啊,得嘞。”
這種要求那是斷然不能拒絕的啊。
徐苦沒說完的話直接咽了回去。
將那青色長衣款下一半,裏面貼身的小衫無袖。
徐苦將手按在露出的香肩上,緩緩幫魏紅鸞揉捏。
“丞相放心,小的剛用溪水洗過手,乾淨得很。”
哪有被異性觸碰過身子,魏紅鸞的長發下,臉已經紅到了耳根。
若不是實在沒法自己來,也不會提這要求。
手乾淨,心可就不見得乾淨了。魏紅鸞心裏呸了一聲。
肩上的酸痛,在徐苦那無比專業的手法下漸漸消散。
“好了。不疼了。”
拍開徐苦的手,魏紅鸞將長衣重新披上。
“丞相,你此等做法讓小的覺得自己很廉價啊……”徐苦苦笑道。
“你這嘴啊,就連夏使都被你哄騙了。”魏紅鸞有些無奈。
“話說夏使去哪了?剛才只見丞相和秋娘回來。”
“惦記了?”魏紅鸞玩味的看着徐苦。
“怎麼可能。小的對丞相的忠心日月可鑒,要是小的……”
嘴被魏紅鸞捂住。
“這一路蒙你照顧,所作所為我都是看得到的。”魏紅鸞輕聲道。
“不過,夏使那邊你還是去看一看的好。”
“怎麼了?”徐苦邊問邊幫魏紅鸞整理衣襟和領口。
“她被柴半城的人叫去軍帳了,半個時辰前。”
……
安頓魏紅鸞歇息,徐苦提獄卒刀往坡上走去。
他倒是不擔心蘇慕,他擔心柴半城。
自己這一路小心伺候,哪句話都是想好了才說。
這憨子要是惹急了夏使,可就前功盡棄了。
苦也。
“小東家。”
“小東家。”
山坡上沿途放哨的私兵對徐苦抱拳,語帶誠懇。
這是柴半城上午吩咐的,徐苦是他兄弟,見面要稱呼小東家。
若只是東家吩咐,也不見得如此局面。
只因徐苦一句話,私兵們吃上了飽飯。還得了兩整壇油,美人湯管夠。
這一聲小東家就叫得心服口服了。
“東家可在?”徐苦問道。
“在的,不過……剛才軍帳里鬧了一陣,不知為何。”一個私兵小聲提醒道。
“謝了兄弟。”
心道不好,徐苦加快了腳步。
才到帳門口就見蘇慕挑簾出來,臉色蒙了一層霜。
看她衣衫完整,身上也沒沾上某人的血,徐苦鬆了一口氣。
走到蘇慕身旁低聲道:“夏使莫跟個憨子一般見識。”
“白天在山後萬柳塘抓了幾隻蛙,蛙腿烤了緊實彈牙。”
“放在夏使帳中了,快去趁熱嘗嘗,丞相我都沒給。”
沒說謊話,丞相只是給烤了一條白魚。
蘇慕臉色稍霽,點點頭道:“放心,大局我還曉得。”
“別當了小東家就飄了,北梁刀還是要練的,三日後要考校進境。”
“這些私兵,底子不行。”
丟下這幾句,蘇慕轉身下山。
你怎麼知道人家底子不行?奇奇怪怪的。
進得帳中,這問題立刻有了答案。
一片狼藉中,柴半城獃獃坐在椅子上,若不是秦懷扶着,都要滑到地上了。
何玉春和幾名私兵蔫頭耷腦。
桌子的一角落在地上,切口平滑。
“東家,這裏面許是有什麼誤會?”徐苦試探道。
柴半城見徐苦進來,眼中寫滿了傾訴。
“誤會?不,徐老弟,這哪是誤會。你那大姨子,她……”
徐苦心中一凜。難道蘇慕漏了身份?
手直接扶住刀把,思考着要不要趁私兵不備,擒賊先擒王。
就聽何玉春接道:“……好兇猛。”
“老秦,到底發生啥了?”徐苦看向秦懷。
秦懷苦笑道:“東家見她湯熬得好,想問問她願不願做柴府的廚娘,月俸三兩。”
啥?廚娘?還月俸三兩?
人家見天子都是劍履上殿的好吧。
徐苦只覺背後出了冷汗,訕訕道:“我大姨子被寵壞了,氣性上來還摔盆摔碗。這廚娘的事兒就莫再提了,讓她熬熬油湯就好。”
“是柴某唐突了,我若知道她是個俠女,也不會提這事。”柴半城道。
“俠女?”徐苦有些疑惑。
就聽何玉春說:“難道不是。幾個閃身就打落了這些弟兄手裏的傢伙。”
“反手一柴刀直接劈穿了桌,絕不拉稀擺帶。”
“小東家,我是服了。你家這幾口子都是深藏不露的主啊。”
何玉春心有餘悸道。
“深藏不露可不敢當。”徐苦連忙道。
心下卻給蘇慕點了個贊。夏使不愧是夏使。
藉著柴憨子招廚娘這事兒遮臉,試了柴家兵身手,誤導了柴半城,還順帶一刀立威。
一箭三雕。
“徐兄弟,你就別藏着掖着了。”柴半城道。
“跟你來的胡兄弟一身怪力,大姨子是個俠女,就連你家那婆娘也不是一般人。”
這怎麼還有魏紅鸞的事兒?
“這個我來說吧。”秦懷接過了話,“想推行按勞取酬需要統計每人的貢獻。”
“老朽出了十道術算題目,想看看營里有沒有識字之人,雇來當個記賬先生。”
“為了區分,特意出了兩道怪題。”
“剛好碰到你家婆娘,便也問了一下。你猜她解這些題一共用了多久?”
“啊,這……多久啊。”徐苦打着哈哈,似乎猜到了結局。
“十息!就十息啊!老朽出題都出了兩個時辰啊!”秦懷仰天長嘆。
徐苦一捂臉。
槍口都是你們自己撞的啊。
跟魏紅鸞比術算?咋不跟自己比捏泥人呢?
“報!報東家!”站崗的私兵慌忙進了帳。
“怎麼了?”幾人同時向門口望去。
“報東家!有流民上山了,手裏拿着柴刀魚叉,攔都攔不住。這時估計到山腰了。”
何玉春一下子站直了身,抽出佩刀,沉聲問道。
“可是這群養不熟的嘩變了?”
“那倒不是。”那私兵說著看了徐苦一眼。
“說是找小東家報名的。”
“報名?”幾人紛紛看向徐苦。
見對方終於不再糾着魏紅鸞和蘇慕的事兒不放,徐苦也連忙轉移話題。
“沒來得及跟東家打招呼,東家莫怪。”
“東家可還記得之前說轅門外的圓木擋不住蠻狗騎隊的茬兒。”
“早上趁熱打鐵招了工,準備把這隱患除了。”
“真能解決?”柴半城眼前一亮。
徐苦自信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