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林深處

烏雲不透過絲毫的月華，讓大地和這茂密的叢林失去了絕大多數的光澤，黑sè的調子蔓延在整個山路間。一群闖入者的出現打破了這裏最初的寧靜，隨之一同消失的好似還有活人的心竅，這裏是那麼的高寒，那麼的yīn冷足夠讓人感受恐懼的實感。

這一隊人馬最前方的那一位套着灰sè的斗篷，帽檐高高直立將他的上半個臉龐掩飾進黑暗，他的身形偉岸而行動敏捷。他的同夥們緊緊地追隨着他本人，像是領路人的步伐消失會帶來他們生命的終結一般，此時此刻山裏的一切彷彿都在窺伺這夥人的步調。

在那伙人中唯一顯得和領路人服飾不同的人正是安多拉斯閣下，西部卡列基斯之王。他年輕而英俊，即使在這無人問津的山路之間也依然願意表現的像是皇家禮堂一般明亮耀眼，就算全部的黑暗阻擋在面前，這位卡列基斯的王也會挺直腰桿沖入其中，如果情況真的讓他難以掌握，那麼領路人和他的弟子們是不會眼看着這一切發生的。

“薩塔里奧先生，我們還有多遠？”為了證明自己作為一位王還存有的權威，安多拉斯總是喜歡在某個時刻詢問領路人薩塔里奧——凱吉斯坦叢林最有威望的死靈法師首領。

“閣下，老師的意思是我們總會發現我們將要尋找的東西的，這種時候我們可不能當作chūn游進行交談。”沒有等到那個權威法師的安撫，可是另一個年輕而直率的聲音卻不含熱情的從背後傳來，安多拉斯開始第一次認真的注意身邊的追隨者，毫無疑問剛才的聲音來源於五名後輩法師的一名。

“抱歉，陛下。我是扎克，扎克·伊萬斯。和老師一樣我同樣原為您效犬馬之勞，不然您也不會看到我來這裏。”這個叫做扎克的年輕人迅速而敏捷的走到卡列基斯之王的左側，透過白皙滲人的月光，倒是能讓國王看清他冷峻卻稚嫩的臉，雖然沒有皺紋佈滿那上面，但是沒有人質疑扎克本人經受過的考驗；雖然沒有強大的力量從他藍sè的眼眸中透shè，卻也絕不影響他在族人中聰慧睿智的表現。

黑夜中的一行人早已忘卻了足下的疲憊，即使是萬金之軀的國王。他們數人不辭辛勞跋涉至此卻原來是因為幾rì前突然中斷聯絡的王國邊境護衛隊，沒有人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麼，直到最近甚至連想要弄清的人都少之又少。因為他們知道在這異界，在這存在惡魔，存在怨靈甚至是怪力亂神之事的情況早就遠遠逾越了軍隊的職能。

向鄰近法師宗族請求援助的卡列基斯之王得到了來自凱吉斯坦叢林的建議，那就是死靈法師部族首領薩塔里奧將親自協助國王解決邊境發生的怪事，然而所提出的條件是國王本人必須離開他的首都，離開他的金鑾和臣僕，親自前往事發地點。

“他居然真的會親自來。”此刻代替扎克出現在國王身後的某個追隨者輕聲嘀咕着，即使像他一樣擅長跋涉的能手也開始力不從心，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老師將要把路引向何方。

“住口，卡爾。你會讓陛下聽見的，還有當初帶你來的原因就是你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同樣位在後方的另一個人發出少女稚嫩的聲音，她叫愛麗絲，之所以選擇同伴時會被選上大概就因為可以管住那個毫無口風的卡爾。

正當兩個年輕男女在背後嘀咕的時候，側侍國王身邊的扎克顯得並不專註，亦或者只是沒有人知道這個最受老師好評的晚輩死靈法師將集中力堆砌在何處。此刻的扎克冥冥中總是會感受到來自後方乃至更遠處的細語，不是卡爾和愛麗絲，而是另有其人。

那像是雨水拍擊池塘平面的低聲總是遠遠地跟着，可是卻無法被甩開，夜幕之下寂靜十分也沒有足夠的機會讓扎克去探尋究竟是不是只就存在於自我大腦中的幻影，如果是幻影那麼他無法解釋不時傳遍四周像是包圍大家的聲響，如果是幻覺那就預示着更大的危機。

死靈法師扎克雖然在族人中並不特殊，最多也只是他有着屬於自己的天賦，那無與倫比的創造和搭配技巧，讓眾多的前輩都大吃一驚。而將目光放遠，其實死靈法師這個職業卻充滿了危險和邪惡。

這群自稱是古代拉斯摩教義追隨者的一群人居住在凱吉斯坦叢林一代，常年就生活在遠離現實人們思考範圍之外，他們不輕易前往城市甚至是平凡人民的聚居地，畢竟對於雙方來說都是一種難以忍受的干擾。這些人天生的能力是逾越生者同死亡接觸和交流，他們接近活人的時間比起接近墳墓和遺迹要少的多。

這也正是為什麼他們在大多數人的眼中是邪惡的代名詞，甚至有些地區專門成立的查卡魯姆教會會將他們列入處死的異教徒名單之列。畢竟這些讓人不安的傢伙總是在打着死者的注意，他們雖然有時會幫助凡人處理因為死亡懸而未決的事故，但是沒有人會允許這群人擅自進入自家的墓園，召喚逝者的靈魂，這純粹的褻瀆即使是早起的安多拉斯也無法忍受。

時間會證明一切，永遠信仰拉斯摩的真正的死靈法師只會採取手段維護宇宙和生死界之間的平衡而不是破壞和褻瀆。畢竟沒有人會願意破碎從前的回憶，即使是死靈法師中的所有人。此時此刻，月光顯得明亮了一些，在不知翻越多少山口后似乎老天顯得足夠的明亮，然而一行人仍然無法看清離他們十尺開外的景物，即使正在發生無聲的慘劇，死靈法師也只能無視掉。數rì以來，他們根據勘察已經無數次的接近邊境護衛隊最後到達的地點，然而每當他們以為護衛隊真正變故消失的位置是這裏的時候，總是會被找出新的足跡，這些人就彷彿疲憊卻仍舊不願停歇的獵豹，他們的足跡和行進路線仍然在邊境線內徘徊。

就在昨天隊伍中的阿爾法（此刻他yīn沉的側侍在國王陛下的另一邊）終於公佈自己的統計結果，那就是這支仍然在行進的隊伍，即使人數只剩比大家多一點可仍然在忠誠地護衛着王國的邊境。這一點讓所有人感到奇異，無論是渾身打顫的年輕國王，還是老氣jīng煉的薩塔里奧**師。他們為什麼終止一切聯絡，拒絕一切補給繼續前行，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個問題扎克一直在問着自己，忠誠？這顯然不是答案。即使扎克並不了解卡列基斯的人民，但是這個國家的人類既然還是人的話，就應該不會做出難以置信的決定，也就是說這隻隊伍的指揮官真的發現了什麼，有什麼難以解決可是卻不能報告的事情迫使他們完成，然而這件事情卻又不那麼危險到他們自己不會存在傷亡可以繼續去做。

看着前方的師兄維吉爾（這也是小隊最後一個被介紹的成員）無視額頭的汗水追趕老師的足跡，同時低聲的與之交談。扎克的大腦又開始充斥着奇怪的低語，那陣陣的聲響似乎在不久前還是那麼飄渺，當月光投撒出鋥亮的視覺範圍之後就開始變得肆無忌憚了。他能感受到這低語中每個字符透露的力量，可是自己卻完全不熟悉這力量本身。

它是那麼的古老，這種印象是天生的直覺，好比嬰兒能辨認一些基礎的sè彩一樣，扎克憑藉自身這份天賦可以辨識並學習難以掌握的知識，即使那是在自己出生前就消失的文化和能量。現在像是···

突然低語聲終止了就好比如被軋斷的鋼筋，斷口光滑的像是從一開始就沒有連接在一起的跡象一般。這樣的終止讓扎克全身緊繃起來，他站住了腳跟，以至於三秒鐘后全隊的人都停下來看着這個東張西望的年輕人。

扎克是隊伍中做出行為最難以理解的一個，甚至超過了他的老師薩塔里奧，雖然大家尤其是愛麗絲總是非常寬容的幫助他，但是這一次卻讓大家非常的驚奇，阿爾法搖了搖頭，他本就對扎克的行為頗有微詞，只是礙着老師和愛麗絲的面。

“你是不是落下了什麼東西在凱吉斯坦，要不要和老師打報告讓他放你回去啊。哈哈哈”雖然阿爾法譏笑扎克，但是顯然後者並沒有在意，他把更多的jīng力投向遠方，投向遙遠的被黑暗所籠罩的四周，這裏寂靜卻並不友善，這裏明亮卻將成為···眾矢之的。

當自己的意識被拋向很遠的高空和四周時，一種劇烈的嘈雜聲傳進了扎克本人的腦海，那像是成群蜜蜂一樣的轟鳴卻夾雜着啪啦啪啦的拍打聲，像是數以千計的小孩拿着摺紙甩弄，打出的聲響，空氣中都是這樣的響動，撤回思維的扎克卻驚訝的發現這裏，至少此刻什麼也沒有發生，於是他···

“全員戒備！！！！”

隨着扎克高聲的吶喊，空氣像是被炸開了鍋，盡情的沸騰起來，甚至超過了原本靜謐的許多倍恣意的開始暴露出可怕的危機，漫天遍野的不明生物似乎遮蔽了月華的最後一絲餘燼。它們每個都像是蝙蝠一樣形體，可是體積卻至少是普通型號的三倍，而數量卻像是一窩蜜蜂。可怕的黑壓壓氣勢帶着濃重的噪聲鋪天襲來，這些嗜血生物發出奇怪的噪音在足夠近的時候甚至超過了它們拍打翅膀的響動。

愛麗絲最先發現了這下向下俯衝襲來的異物，它們可怕的尖牙和翼翅讓少女花容失sè早早地忘記了出發前老師的全部教誨，她不顧形象的瞪大杏目，像是要打壓噪聲一樣尖叫着，這讓盲眼的奇襲生物最先調整了方向，面對危機她身邊的卡爾顯然也是嚇了一驚，怔怔的立在原地，年輕和無力是他們最大的敵人。

但是扎克的動作迅速，他立刻撲到兩個同伴將他們的腦袋摁在地上並在同時喝止住愛麗絲瘋狂的尖叫。與扎克默契的卻是死對頭阿爾法，雖然這個青年不見得比扎克弱小，但是他只是將身邊的國王——同樣也是個獃滯的貨摁到，在真正發生為難的時候，。總是做對的阿爾法卻會近最快抵抗外敵，即使需要捨命救治扎克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因為扎克和愛麗絲走的很近···

這時扎克發現前方的位置，早已jǐng覺起來的老師和大師兄級別的維吉爾卻沒有急着撲向地面保護頭腦，而且就在同時也發現了大家早就處在維吉爾設下的半橢圓結界圈內，這種結界是維吉爾的拿手好戲，但是能力有限的維吉爾也需要大家的儘力配合。畢竟結界的公共接觸面積越小，籠罩的範圍越小，強度和耐久才會越高，如果全體都站着，那麼此刻像是雨點般撞擊的生物一定會突破這層保護。

然而可怕的是結界終究不可能持久，而且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這樣的事情薩塔里奧本人早就知道了，此刻只有他一個人是直立身體幾乎沒有掩護的。

可是也正是這樣的老師釋放着奇特的力量，這些最初由靈子之力催動最後釋放或儲存的能量早就的壓力稱為靈壓，它們也是施法的來源，這像是震蕩波的靈力壓強晃動着空氣，讓空氣中的生物因為錯覺找不到正確的方位，最終它們大都難以忍受長時間的完全“失明”全部相互撞擊，空氣中的噪音和地上堆積如山的屍骸呈現反比。

屍骸沒有消失，但是在場的所有訓練過的死靈法師，即使是嚇得失神的愛麗絲都能感受到生物喪失生命后悲憤的靈魂化為怨靈升入空中，向著飛來的方向離去。

“這次的奇襲說不定只是某個幕後人的小禮物呢！看來它想讓我們知道這手法的出處。”不錯，能夠cāo縱這些靈魂並將他們投入這些可怕的異變生命體中的人一定jīng通於死靈法師的天賦之術，cāo縱亡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