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中秋閑日
倒霉!
賈琨也沒料及那把扇子轉眼功夫就給旁人買走了。
若是平常子弟也罷了,大不了撂下臉皮,扯賈赦虎皮去討回來。
偏是個當官的。
論官職實權可比他二叔賈政高級多了。
賈政不過是工部里一個清水部門閑散的從五品官,又不如人家科舉出生,根正苗紅。
他如何能強要?
這兩日他都沒有出去閑逛,只等賈芸給他送消息。
眼見着中秋,自己孤零零便好沒意思。
想必因該給自己找個暖床的?陪着說說話,一日、三餐倒也不寂寞了。
前世好歹也是富豪榜有名有姓的年輕資本家,什麼沒玩過?什麼沒見過。
便是大明星也時常約他一起出去練瑜伽。
偶爾還和女演員一起研究動作戲。
過節過年他也一貫很大方給小花旦們送入溫暖。
如今兒淪落如此!
可悲,可嘆……
這人一傷心,動力不就來了么?正所謂化悲憤為力量!
於是乎賈琨滿頭苦作,又寫起了他的風月小文。那可是真槍實彈不作假的經歷描寫,身上沒點貨,自身也硬不起來是不是?
誰讓自己義氣,把全部家當都給賈芸了呢?
雖說他是有目地性的慷慨幫助。
管它的呢……
“四哥!”
“四哥!”
耳房門被推開,一個腦瓜探了進來,賈環懷裏捧着用油紙包裹的月餅討好道:“方才我來找你時遇見賴爺爺,他給了我這個,我一點沒吃全給四哥帶來了。”
“呸,哪門子爺爺?”
賈琨卻是恨鐵不成鋼糾正他:“他是奴才還是你是奴才?”
“當然他是奴才。”賈環挺了挺瘦弱的胸脯,啪嘰啪嘰拍在上面認真道:“我不過看他老才跟着寶二哥他們喊的。”
賈琨知道榮國府里奴才們也是分派系的,最大的老鼠一窩便是賴大兩兄弟,貪污去的銀子,都給自家修了一個“小觀園”真真該死。
主子給奴才的小恩小惠倒也罷了,但瞞着主子偷偷貪銀子,這等蛀蟲卻是不容忍。
上輩子他的公司第一條規定便是貪污者直接送局子不留情面。
賈琨接過環老三手裏的油紙包打開一看,黃橙橙的月餅,香噴噴。滿懷希翼地掰開,待看見內核后瞬間就沒了食慾。
靠!
五仁月餅!
小爺最不喜歡吃這口味。
賈環自顧自的往邊上椅子落座,然後氣呼呼的把園子裏發生的情況,再一番加重墨彩告狀給賈琨聽。
“別提了!”
“我和四哥你一起發過誓,當然和你一條心的,偏寶二哥看不起咱們他說四哥你……”
然後賈琨就見賈環從椅子上蹭了下來,學着寶玉的模樣,雙手背在身後,甩臉子道:“哪個四哥不四哥的?噢,你是說大老爺那邊?素日裏只會出去吃酒賭錢那個琨兄弟?
我原當他也是個好的,不曾想也是鬚眉之物我最是厭棄的,也就覺得你好哄,才說教你戲法,只怕連他自個兒會不會,也未可知。”
賈琨抽了抽嘴角。
他雖不喜寶玉沒擔當,膽小怕事,優柔寡斷、舉棋不定、婆婆媽媽像個女人似的。但大家族教養出來的公子哥,顯然不會那麼直白議論自己大伯屋裏的兄弟吧?
只怕原文不是賈環這般描述的。或許寶玉根本就沒提及自己。
這臭小子在我跟前搗鬼。
怎麼但凡跟寶玉沾上關係,賈環這小凍貓就開始耍陰謀詭計?
賈琨倒也不揭穿他,直勾勾盯着環老三聲繪聲繪色的表演。
“四哥你說氣不氣人。”
“反正我氣不過,便同姐妹們說你戲法比外面的更精彩厲害,偏她們非要親眼見了才信。”
賈琨搖搖頭撇嘴道:“我如何能去西跨院那邊?”
“你放心,方才我遇見老爺,他還叫我讓你晚上一起過去吃酒。”
……
卻說答應賈環去抱夏走一遭后,賈琨從床底箱子裏拿出個瓷瓶,舀來一碗清水。將五色的彩紙剪成蝴蝶形狀備用。
緊着便把瓷瓶里的灰白粉末倒入清水調和,塗在紙蝴蝶上。
只要把蝴蝶放在太陽下它就會飛起來,遠遠地看見就像真的一樣。
其實這個道理很簡單,瓷瓶里的粉末為陽起石,藥鋪基本都有賣。
陽起石為矽酸鹽類礦物,它是閃石系列中的一員。粉狀的陽起石其實是纖維束針形的,富彈性和可縮性。
在陽光照射下,纖維束將呈現舒展狀態,這樣紙蝴蝶在空氣中的浮力會增大,使得紙蝴蝶飛了起來。
準備好一切,他才想起來還欠着林黛玉禮物,可身上沒銀子倒忘記備下了。
況且如今還有另外幾個妹妹在,總不好厚此薄彼,乾脆暫且不提。
三間倒座小廳里。
王熙鳳加緊處理完中秋晚上的準備,直忙了兩個鐘頭不停來回奔走,才得了片刻吃茶休息的功夫。
她命平兒撤走茶盞,除去羅襪、鞋子、將個熟透的身子側卧在羅漢床上。平兒在旁邊腳凳上坐畢,手裏拿着不求人替王熙鳳輕輕撓背。
因南牆面為了採光更方便處理府內賬目,特意讓人開了幾扇雕花落地窗,不想中午陽光透窗而入,落在鳳姐兒周身華麗的飾品、橙黃色衣裳上倒起了意外效果。那些金燦燦明晃晃的八翅金釵、珠寶翡翠,渲染出五彩繽紛的炫目光暈,更為這神仙妃子增添了幾分仙味。
若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清苦百姓,遠遠地瞥見一眼少不得就要大喊一聲,“大慈大悲菩薩顯靈了”。然後磕頭跪拜,開始祈福消災了。
就連從小一起長大見慣了的平兒,此時見被陽光籠罩的王熙鳳也不禁自慚形穢。也替這二奶奶無奈,這般神仙妃子在家裏供着,偏璉二爺怎麼還愛在外偷吃?
故此又想起自己的未來……
感覺到平兒有些出神,撓背的動作一直停留在同個地方,王熙鳳斜了她一眼提醒道。
“小蹄子青天白日就在想你璉二爺不成?”
“奶奶胡沁什麼!”
然後就見她翹起一隻出水白蓮似的玉足,抵在平兒尖俏的下巴上,一面發力迫使平兒抬頭,一面戲謔的打趣道:“若不是想男人了,卻怎麼出神?那褲子我捨不得,裙子倒管夠呢。”
“二奶奶!”平兒嬌羞的閃躲了一下。
賈璉經常因為收租子辦事兒幾天才回家,男人不在,久曠的身子也需灌溉。故此那閨房之樂,王熙鳳和平兒在一起百般恩愛的次數算起來其實比,賈璉那真貨還多些呢。
“咦、他怎麼來了。”
王熙鳳原本還想逗逗平兒,聽她言語間似有一些詫異,忙也看向窗外,含俏帶煞的眉眼立即露出嫌棄和厭惡。
卻原來是她看見往年不曾踏入西路院這邊的賈琨,居然大搖大擺跑了過來。
“今兒中秋他卻怎麼來添亂了?”
“平兒你先把人帶過來我問問,省的生出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