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玉珠與準備
客廳，
“洛教授的誠意，我很滿意；不過，得加錢，異型催眠的風險……”
“三百萬”
“您一定口渴了，我下樓幫您買瓶水，在這之前請保持愉悅的心情”，說完，張文在順手在協議書上寫下名字。
承諾書？不存在的，催眠協會本來就是一堆老油條捆成的攪屎棍，他做了正確的選擇。
有了手裏這份資料，張文可以讓催眠協會噤聲一段時間，沒空搭理張文違反承諾條例和約定協議的事情。
這次交易能緩解一段時間的經濟壓力，同時張文也打算出國躲一躲，協會的手伸的太長太多，張文掐滅了剛剛萌發的去俱樂部上班的念頭。
片刻后，“想必洛教授已經了解過異型催眠的危險”
張文坐在洛教授的一旁，臉色嚴肅，“這是一場押上了未來的豪賭，卻只是為了一場虛幻的夢，值得嗎？”
“在一名賭徒面前說這種話，張先生現在的樣子更像是一位嚴格遵守協會規章的正統催眠師。”
洛教授起身躺在充氣軟墊上，佈滿皺紋的老臉上彷彿在回憶，微微搖了搖頭，“我年輕時曾經抨擊過這個國家對於催眠師的保護，尤其是第一次聽聞異型催眠術時，我驚訝於這種邪惡的技術，可惜……人老了，總會有屈服的那一天”
張文眉頭一皺，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平和的語氣對洛教授說：“還請您站起來，如果洛教授確實認真瀏覽了《異型催眠手冊》，就應該知道異型催眠的前置條件很嚴苛，而且我需要一點準備的時間。”“額”
洛教老臉羞紅，只怪他入戲太深，搞得有點像地下黑作坊的小手術。
實際上，協會找上他時，只不過提供了一些簡略的內部資料，並向他極力推薦張文，就像誰沒事吃藥看說明書，那是醫師的事兒。
“我需要兩天時間，一方面準備催眠道具，另一方面希望您對異型催眠有足夠的了解，這也是異型催眠的一部分”
張文看了一眼協議書，這份協議書可以說是最寬容的協議，不過還是要防一手，以免協會現在就找上門來。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協議書暫時留在我這裏，您知道的，這場交易很倉促，我們還需要一點時間培養信任；另外，這次交易最好避開協會，他們對我意見很大。”
洛教授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這是自然。張先生，冒味問一句，我可以為您請一位保潔員嗎？”
“那多不好意思……哦，這幾天不關門，隨時都可以過來，感謝您的幫助”，張文一邊答應一邊思考着，今晚睡哪？
住處的卧室太久不用了，張文也懶得打掃，沒有什麼親朋好友拜訪，他也從來不收拾房間，偶爾睡睡客廳，平時都睡在酒店裏。
洛教授掏出手機，忽然想到什麼，“張先生，這次正式拜訪略顯冒昧，未帶合適的禮物。這顆神秘玉珠就當是我的見面禮，也順便繳付第一次催眠的餘款”
“這更應該是修仙小說第一章的名稱…”
張文略感無語，隨後接過神秘玉珠細細端詳，玲瓏剔透，內含玉液，整體泛着微弱的藍色熒光，珠子表面刻着“神秘”兩個現代文。
-額…-
收到禮物總歸是要說好的，張文擠出恭維的笑容：“這……做工挺好，挺圓的，我很滿意！”
只知道這位科研人員愛逛古玩市場，未曾想眼光竟這般獨特……
洛教授看着張文滿意的神情，也是喜上眉梢，“張先生眼光不錯，你我二人在古玩鑒賞上也算旗鼓相當了”
“呵呵，洛教授慢走，我就不送了。”
張文擺擺手，今夜還很漫長，他要出去逛逛，說完離開了客廳兼卧室。
洛教授站在客廳里，一時無言，你就這樣走了？不留下關門嗎，這裏應該是你的房子吧？
坐下喝完剩下的礦泉水，又撿起張文喝空的瓶子，一起丟入桌下的小號垃圾桶，洛教授再次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這裏亂的一團糟！現在的年輕人……”“喂，這裏是漢蘭家政公司，請問您需要什麼類型的服務？”
“清潔工，兩個小時，燕水小區05單元206室，門沒關，請儘快……算了，請務必在兩天後六點準時開始”
洛教授掛掉手機，兩個小時再加上一個小時的靜置，兩天後這裏會很乾凈，隨即滿意地離開了客廳。
……
張文打算今晚去露天燒烤，露營就算了，夜晚寒氣重，睡覺不如去圖書館。
夜幕下的燕山露營地熱鬧非凡，儘管佔地面積不小，高額的資金投入足以掏空中小型企業，然而巨大的人流量為這片商業露營地帶來驚人的活力和高額的回報。
野生的總比家養的好，這就是燕山管理者的商業理念。
張文不以為然，至少他只是喜歡這裏的寄存處，便捷且安全。
他喜歡把裝備寄存在露營地，只需付寄存費，免去了攜帶重物的煩惱，而食材則同樣可以在露營地購買，快捷無憂方為遊客！
張文看着工作人員忙忙碌碌，不停地搬出遊客的寄存物品，將自己的會員卡遞了過去，“只取燒烤架，謝謝。”
張文在心理面盤算着，他有很大的把握，推遲協會的介入，至少足夠他跑到國外去。“也許這一次，是一個完善異型催眠的良機。唯一可慮的是……猝死”
在藍星，植物人是可以恢復的，只是高昂的治療價格遠遠超過一般人能承受的範圍，但對於一些做出貢獻的群體，如公職人員、軍人等，都有各自的渠道可以大大降低費用。
“必須做好跑路的準備！”
……
三個小時后，草草結束燒烤的張文來到了一處俱樂部門口。
跑路之前需要撈一筆路費，他的資產僅剩一張卡120萬，催眠俱樂部存了3萬，兜里200抹掉，可以說身無分文，去了國外可謂寸步難行。
他經過半年加三天半的努力，兩張150萬成功累積到一張120萬，另一張在垃圾桶歇着，不過張文沒有為此擔憂過，一年之前他也是這個境地。
一名異型催眠師很難被餓死，這是技術流的優勢，實力擺在那裏。
俱樂部門口處，兩個門衛直挺挺地站着，這是俱樂部整出來抬高門面的，除此之外其實沒啥卵用，張文對他們不怎麼熟悉，只是經常見到其中一個，很有眼緣。
兩個門衛看見張文時，不由對視一眼，熱情地打招呼，“嘿！我們的張大師回來了，您可是我們俱樂部的招牌，這次打算留多久？”
他們對眼前這位出名的天才催眠師印象深刻，高中輟學，經常來體驗生活，工作完全看心情，俱樂部大老闆對這種隨心所欲的催眠大師也是毫無辦法，把他當做俱樂部的吉祥物，至少能吸引一些慕名而來的顧客。張文揉了揉自己26歲的臉龐，和兩個門衛各對了一拳，“浪子歸家，部長今天來了嗎？我找他談談工資待遇。”
“真不巧，羅部長已經兩天沒來巡視他的領地，雄獅有了伴侶也開始懶惰起來，而且……”
一個門衛示意張文進去，“現在已經凌晨兩點了啊！狗都睡覺了，您每天都在調生物鐘嗎？”
“呵呵，人生苦短，調生物鐘是時間管理的第一步。另外，如果樂意的話，可以指明找我催眠，半價優惠”，張文說著，掏出兩張過期的優惠券遞給門衛后，走入門內。
他不是故意給過期的，就算再惡劣也不至於玩弄兩個小門衛，主要是：即便沒過期，有沒有優惠也是他說了算，想優惠，呵呵……
一個門衛看着張文的背影，驚嘆道：“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曾經在所有時間段都看見過他的到來。”
另一個門衛看着他那張和張文一樣成熟的大臉餅子，點點頭，“我當然相信。你這份工作打算做多久？我打算換個不同口味的福報。”
“我的錄取通知書快下來了，到時候就辭職走人，你呢？”
“下次換班提議不通過的話……”
張文坐在專屬催眠室的椅子上，拿起電話，撥起了羅部長的號碼，他沒時間等待，還有很多準備要做。
張文本打算安然承受生活的壓迫——來這裏工作一段時間，不過突如其來的交易，打亂了張文的生活計劃，所得資金已經足夠一段時間的支出，這位喜歡在背後搞些小動作的羅部長就是他選定的第一個寶箱。
半個小時后，一位睡眼惺忪四十多歲的油膩大叔，走進催眠室。憤怒、無奈、疲倦和驚喜同時出現在他的臉上，進門第一句話就是：“如果你在凌晨兩點打電話，把我從伴侶的懷抱中叫過來，只是在俱樂部上一個月的班，隨便玩玩，體驗人生的話，我會用這個讓你嘗嘗痛苦的滋味！”
大叔說著，對張文比了個中指。
“當然不是，我快沒錢了，只能乖乖來上班~”
“我偶爾會認為你才是部長！”
隨後張文與羅部長敲定了一系列的待遇與福利，並提前預支了半年的工資，能不能蹲到張文，就看羅部長的能耐如何了。
俱樂部之外，張文匆匆趕往下一個地點：催眠協會大樓。
張文提交了異型催眠術之後，協會便開始了無盡地試探和打壓，打算從張文這裏拿到-完整的-異型催眠術。
因為協會的異型催眠會極大的損傷受術者的意識，連成為植物人的機會都沒有，一套催眠下來，直接一波送走。
也是因此，協會並未將這項技術用於商業，經常與監獄方面合作，提供死刑的優待手段，咋說也比嗑槍子兒好吧！
催眠協會的人員規模不大，會中的管理高層基本只在協會中掛個名號，對大多數高層來說，這個名號很方便他們藉此牟取利益，部分高層是很多協會的管理者。
張文最初是因為成就催眠大師的夢想，放棄了進入大學的機會，毅然加入了協會。
招他入會的會長對他說，“這裏是夢鄉，有什麼地方比這更適合你呢？”
信了邪的張文一頭懟進了協會權利爭奪的漩渦，別看規模不大，各種派別山頭林立，張文被動挨了幾招之後選擇絕對中立，新人還是老實一點好。
這次，張文的目標是協會首席，他讀過很多首席的著作，對首席的為人也很了解，這是一位慈祥而腹黑的老者，唯一令張文敬佩的是：不坑新人，這一點他都做不到。
他一直是協會首席的粉絲，專挑刺兒的那種，簡稱“粉刺”。
催眠協會大樓是這座城市最高的樓之一，作為本地特色催眠文化的代表，城市建設者特意為協會大樓規劃了四周的商業街和道路人工林等，確保來這裏的每一個遊客都可以感受到晃眼吸睛的協會標誌。
不錯，協會大樓被開發成旅遊景點，張文曾經詢問過會長，這其是否存在一些非常人所能理解的深層思考，會長表示這是首席的建議，首席則推脫這是會長的決策，他不過投了微不足道的一票而已。
大樓內部，不時有遊客進進出出，大聲交流着神奇的催眠術，滿臉興奮地對同行者闡述自己的體驗，試圖解釋催眠術的原理。
對於很多沒有體驗過催眠的人來說，很難理解催眠術的各種區別和原理，更何況一些高深的技術並不會展示出來。
張文在協會大樓工作了幾個月，但他從來沒有在景點區做過催眠，因為他明面上是“藥物派”，暗地裏是“圖形派”。
藥物派主張注射藥物催眠，不適合向大眾演示，總不能挨個扎個針管子吧；至於圖形催眠，每個催眠師都有自己獨特的催眠圖案，而張文的催眠圖案中包含着他個人的秘密，張文不打算暴露這個手段。
無論催眠協會如何考慮，從清晨五點就有大量遊客湧入這一點來說，開發旅遊資源這一步貌似沒什麼值得詬病的。
張文邁着輕快地步伐，無視工作人員的打量目光，敲響了首席辦公室的大門。
“請進”，一聲蒼老而又帶着喜悅的聲音從大門那一邊傳出，聽得出首席今晚心情很好，確實是個聊天的好時機。
……
辦公室內，首席面色陰沉，心情很不好，他被張文要挾了！
-該死，我的合作者從來不會考慮泄密的後果，出了事都是協會的鍋。-
“錢的事我答應，洛教授的事情我做不了主，只能幫你擋幾天，除非你交出異型催眠術的全部資料。”
“呵呵，五天後，您勤奮的工作日誌，我會以同城快遞的形式發給您。祝您工作愉快，敬業的首席大人。”
“哼”
首席面色發冷，這回合算他大意了，年輕人不講武德，搞偷襲，背後收集他的把柄。
張文面帶微笑，離開了辦公室，第二個寶箱已打開，資金準備完畢。
出國的準備早就做的差不多了，現在資金充足，就差洛教授這把東風把他吹到國外去，到時候協會也奈他不何。
……
兩天後，燕水小區05單元206室，六點左右，張文從沙發上爬起。
片刻后，張文搬出各式各樣的快遞箱，杜老闆沒給他整什麼么蛾子，昨天晚上就把東西送來了，加上積攢已久的其他遺物，今天正好一起開箱。
於是，張文開始滿懷希望地拆箱。
隨着時間的流逝，他臉上的失望越發濃密，沒有一件是他需要的。
他失望地將一堆史前遺物扔在一邊，嘆了一口氣，這每一件遺物的收購價格都在兩萬以上，再算上花費的時間，可謂虧到姥姥家了。
不過，還是要繼續收集，他一身催眠術的根基就是在某一件史前遺物之上得來的，他能活得這般瀟洒，催眠術功不可沒！
坐在沙發上，張文驅散失望感，開始琢磨起來，國內的史前遺物被他搜集了不少，但真正有用的那一件還是國外買的。
這樣看來，出國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就看洛教授命大不大了。”
他雖然對自己的技術很有信心，可異型催眠本來就有一定風險，畢竟是違背了傳統的催眠方式，攏共也沒做多少次實驗。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走到門前，張文深吸一口氣，呼~
“真是具有紀念意義的一刻”，張文莊重地整理一下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皺，緩緩拉開了房門，看清來人之後臉一僵。
“您好，我是漢蘭家政公司的保潔員，請問您是房主張文先生嗎？”
兩個小時后，保潔員半躺在沙發上，雙目無神，生活太難了！
張文替保潔員倒了一杯礦泉水，“我還有一間卧室，我可以付你175元。”
保潔員眼睛一亮，一下子跳了起來，“當然可以，樂意為您服務！”，接過張文手中的鈔票，緩緩走向了一扇塵封許久的木門。
半小時后，洛教授如期而至，他本想晚上半個小時再來，畢竟打掃之後的灰塵對肺部不好，奈何今天居然不堵車。
走到206門口，洛教授提着一個公文包，望向眼前正在喝着礦泉水的年輕人，表面上26、7歲，實際上竟然不過20歲。
很難想像，一個20歲左右的年輕人竟然開創了異型催眠的先河，同時也是遭受打壓、被後來居上的異型催眠大師，真是諷刺。
通過一些不可道出的手段，在某些不足為外人道的介紹上，洛教授着實被震驚了一把，張文的形象瞬間從鬱郁不得志的輟學天才催眠師，拔高到開創一派先河的祖師級人物。
只是令他不解的……
“張先生為何不站出來？為異型催眠發聲，解除爭端，甚至平白讓催眠協會佔了名頭，這可是您的心血！”
張文轉頭望向洛教授，微微搖頭，“一項新技術的發展必然伴隨着詰難和指責，我只是不想承擔維護這項技術的責任，有人歡欣鼓舞地頂上去豈能不成人之美？”
“世人的質疑與我何干，但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生活在質疑之中難免會帶來麻煩，我可沒那麼偉大。”
每個人對於責任和義務都有獨特的理解，有人認為責任和利益相一致；有人認為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有人認為責任只是無端的枷鎖。
洛教授看着張文，恍惚間想起他曾經耗費巨大的精力去山區推廣科技、人文，傳播新的思想，儘管老年時熱情早已冷卻，仍堅持向奉獻者提供鼓勵和幫助。
他很反感張文這種無所謂的態度，這是一種另類的推脫。
但是，他老了，這些已經不在他思考的範疇內。
現在，他只想做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開始吧，張先生，也許異型催眠會在這一日翻開新的篇章，讓我成為這項技術的一塊基石吧”，洛教授蒼老的聲音中充滿堅定的信念，眼含期待，既是為了那個遙不可及的夢，也是為了目睹他期待已久的神奇技術。
“額，等一等，還沒打掃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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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催眠帶來積極或消極的情緒，在一段時間之後都會回復原狀，這是催眠的最低底線。
而異型催眠完全打破了這一點，理論上，它可以塑造一個全新的人格；可以遺忘、修改記憶，而最後一個功能：造夢，會使受術者大腦過度勞累，猝死的案例數不勝數。
異型催眠的致死表現總是與其他死因混合，但依舊可以證明異型催眠的危害，關於這一點，異型催眠術的創造者張文先生從未出面澄清，並拒絕向協會提供原始資料----催眠協會副會長、特級催眠師李文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