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劉有糧回村
“以後你就是城裏人了,可不能忘了你是從咱們李家村出去的
咋樣,你是住廠里的宿舍還是?”
過了一會,村長親自去將李明軍所需要的資料和介紹信這些全部搞定,遞給李明軍。
“傢具廠在東郊那邊,咱們李家村在西郊的方向,近百里路呢
走路走到晚上,坐車的話得大清早的到熊寨後邊的省道口,太費事了,所以我就在廠子附近的親戚那裏借住了。”李明軍一邊回答村長的話,一邊仔細的查看自己的文件。
確認無誤后將文件摺疊,塞在褲兜里。
“親戚?哦~”村長很快就轉過來了彎。
李家村雖然離廠子遠沒能成為廠里工人的“親戚”,但李家村在安寧縣紮根少說也有幾百年了,什麼親那戚的可以說省縣市都有。
這些親戚就有住在廠子附近村裏的,過年走親戚的時候也和他們說過他們和廠里工人“親戚”的事情。
他們的日子確實是要比遠離縣城的村子村民過的好得多。
可惜了。
李家村周圍沒礦,不然的話,李家村也能當一回“親戚村”,賺些錢。
也就不用將糧食賤賣,和李明軍他們搞些什麼半工半農的事情了。
對於經歷過飢荒的人而言,將糧食賤賣時的感受,恐怕是很少有人能夠理解得了的。
李明軍和村長正聊着天,村口卻突然衝進來一輛自行車。
車上的人頭髮雜亂,臉色蒼白,雙眼睜大,血絲瀰漫,額頭青腫,血絲溢出,衣服衣袖在地上擦破,露出鮮血淋漓的手臂和背脊。
奮力的騎着自行車,好似後面有什麼東西在追。
路過村委會時連招呼都來不及打,一溜煙的就騎上了第三拐。
“剛剛那人是劉有糧?”村長砸吧了下嘴,又揉了下眼睛。
劉有糧不是在城裏運輸隊當工人嗎?咋成這個樣子了?
“應該是他。”李明軍猜到劉有糧為什麼會這樣,心中憋笑。
劉有糧被嚇成這個樣子,那個什麼勇哥應該也不好過吧?
只希望那什麼勇哥能慘一點,這樣也算勉強出了一口惡氣。
別人對他開黑槍,自己卻只能在別人的門上沾血扮鬼嚇人,真的很憋屈。
只是,他畢竟自認為自己是個好人。
那個女孩的情況一看就很不妙,如果經濟來源出了事,沒了繼續賺錢的能力,恐怕就沒了繼續治病的錢了。
雖說她和他沒什麼關係,但李明軍向來對老人和孩子有更多的包容和遷就。
當然,最重要的是,那地方開槍不容易跑掉。
不然的話,他可不會在乎什麼小孩......
先報復了再說。
劉有糧一溜煙的到了三拐的家。
他爹劉白米正翹着二郎腿,打着快板,聽着收音機,唱着年輕時出去討飯的蓮花落,不時拈兩顆黃豆,卡巴卡巴的吃着,日子過的那叫一個美。
他辛苦操勞了大半輩子,沒想到,臨老了,兒子出息了,自己也能享享福了。
他爹臨死前都沒能吃上的一頓白米飯,他現在天天吃,還不用下地幹活。
村裡那家有他這樣的日子?
他一邊唱着,一邊想着給兒子張羅的婚事。
畢竟是老子,知知莫若父,兒子在外面搞得哪些名堂雖然瞞着他,還騙他說是縣裏運輸隊的活。
但他又不是沒有出過遠門,年輕時出去討飯可是在那些單位前面呆過一陣的,對單位裏面的事情也算是有幾分熟悉。
運輸隊?
也只能騙騙哪些沒見識的村民了。
反正,他就沒見過什麼運輸隊能帶回這麼多錢的,還有各種稀罕的東西。
雖然司機是會在外面拉貨的時候找些私活,但也不可能那麼多錢。
為了不讓村裡人懷疑,或者紅眼舉報,他這才讓兒子穿着運輸隊的衣服回來。
至於家裏的收入,只要自己不說,誰知道。
最近,村裏頭李三娃家的李大柱在礦里出了事情,斷了只腿,他就想着能不能把他家的大女兒李榆說到他家。
他可是觀察很久了,村裏頭適齡的,幹活利索,品性好的女孩子不少。
但是,不嫌棄他家的情況,或者說沒資格嫌棄他家情況的也就李大柱家。
之前兒子快要結婚,女的那邊臨時加彩禮,導致婚事告吹。
之後那女的那邊又到處說他家的壞話,導致兒子的名聲壞了,加上時常不在家,因此便一直拖了下來。
說起來,要不是當時兒子確實和其他村的混混攪在一起,他家當時窮,他沒有膽氣反駁的話,咱們也不可能仍有女方惡人先告狀,還將屎盆子都扣在他家的頭上。
妻賢夫禍少,一代賢妻至少影響三代人。
他兒子在外面做的事讓他一直都不能夠安心,一是怕招來死人的報應,二是怕招來活人的報應,三是怕招來法律的報應。
如果結了婚的話,也能收收心,回到村裡生活。
這李榆的除了性格比較軟以外,幹家務,明事理,還讀過幾年書,是最合適不過的兒媳婦人選了。
本來進行的很順利,他甚至都說動了許杏。
只是,那李大柱實在不識好歹。
直接拒絕了他為兒子的求親,還杵着拐在他門前罵他。
娘的,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
真以為自己家還是之前那個家庭問題,兒女將來大有作為的家啊?
沒了繼續賺錢的工作,幾個孩子的吃穿都足以壓垮他那個老弱病殘的家,更何況還要供幾個孩子上學。
真以為自己是以前那個沒錢沒膽氣,遇到別人陰陽怪氣他,指桑罵槐他卻不吭一聲的劉白米啊。
就他家那情況,早晚得同意。
劉白米老神在在,關掉收音機,準備打會瞌睡。
他們李家村還沒全部通電,唯一有電的地方就是村委辦公室了,這收音機的電可得省着點用,不然那還得說好話陪小心在村委會充電或者讓兒子在他“工作”的時候給她充了。
啪嗒~
正當他昏昏欲睡時,門突然被撞開。
被嚇了一挑,正準備叫喊,卻發現是自己的兒子劉有糧。
他渾身上下血污,狼狽不堪,將自行車隨意的扔在門檻上就進了廚房,自己獨自舔着傷口,和自己那弱小受傷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