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珍貴嬪
珍貴嬪目光所及之處,所有人都垂下了眼眸。她像是一朵正在盛開的牡丹花,逼得人自慚形愧。
於後宮的女子而言,這張嬌艷嫵媚的臉的確是最好的武器。家世背景固然重要,可這麼一張美麗的臉,也實在是很討人歡心。
殿內安安靜靜地無人說話,珍貴嬪細長的眉眼一揚,鳳眼已經垂了下來。
可這樣嬌艷的臉,面上的一顰一笑都足以艷壓四方:「怎麼無人出來?」
正堂內,太子妃屈起手指輕扣了兩下桌面。
見眾人都回過神來,她這才將眼神往下看去:「珍貴嬪,既是遲到了就快些入座。」
太子妃語氣不咸不淡,可神色已然不好看了。
珍貴嬪勾了勾唇,這才扶着嬤嬤的手過去。
她的位置剛好在榮側妃之下,瞧見珍貴嬪來了,榮側妃還朝她笑了笑。
後者眨了眨眼,面上那股逼人的艷麗已經褪去:「太子妃娘娘,您還沒跟嬪妾們說說呢?」
她歪着頭,那張臉上滿是趣味兒,好像對她而言見個人只是為了看新鮮兒一樣。
太子妃一臉的面無表情:「既是承了寵,那大家就都是姐妹。」
她捧起手中的茶盞抿了口,眉眼也是淡淡的:「等那女子從長信宮出來便可知,何必急於一時。」
「人……」珍貴嬪面上的笑意有着瞬間的僵硬,隨後才開口:「人還在長信宮?」
一早就聽說那女子昨晚是殿下親自抱着進入長信宮的,她聽到消息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
可她卻從未想過,那女子居然還留在長信宮。
殿下寵幸之後居然沒讓她走,反而是繼續將她留在了那兒。意識到這點袖中的手瞬間就收緊了,珍貴嬪勉強笑了笑,偏頭去接茶盞。
茶盞掀開只是聞了聞:「這女子不知生的是何模樣,才剛受寵且看那架子卻是不小。」
她開口才發覺語氣有些酸溜溜的,又平淡的加了一句:「承寵之後居然不來拜見太子妃,這可不符合規矩。」
「倒是還未見過珍妹妹這番着急的模樣。」
前方榮側妃打趣兒了一句,又衝著太子妃笑着道:「可要說那女子既本事留在長信宮,必然就是殿下決定的,那自然是殿下說的話就是規矩。」
「何況,這些事皆為太子妃娘娘管,我們不過是今日聽了稀奇,過來湊湊熱鬧罷了。」
榮側妃跟着殿下的時日最長,她從一開始就跟在殿下身邊。這麼多年,一直端莊大方,溫柔有禮,從不拈酸吃醋。
雖近兩年殿下不怎麼留宿她那兒了,可也時常會去坐坐,這份殊榮可是旁人沒有的。
故而她一開口,倒是有幾分權威在。
太子妃輕輕地往兩人身上瞥了一眼,又不動聲色地挪開。她疲倦的揉了揉眉心:「一早就聽說的長信宮請了太醫,估摸着是有什麼事。」
旁人打聽不了的,太子妃這兒消息定然是要多些:「左右日後大家都是姐妹,早晚都是要見的。」
這話一出,眾人的面上都不怎麼好看。
說到底這後宮中誰跟誰又不是姐妹?可爭奪殿下的恩寵起來,不也照樣還是擠破了腦袋?
何況,這麼些年,可沒見過哪位是被殿下親自抱着入轎攆,去殿下的寢宮內承寵的。
她們卻連那人的容貌樣子,長相都不知曉,如何不叫人擔憂?
「這位可當真兒有夠神秘的。」珍貴嬪抬起帕子微微打了個哈欠,又恢復了往日那副明艷十足的模樣:「既是見不着,那大家便散了吧。」
她直起身,又彎了彎腰:「嬪妾今日起的早了,如今還有些困頓,太子妃見怪。」
太子妃揉着眉心的手放下:「時候是不早了,大家就都散了吧。」
話音剛落,珍貴嬪就伸出了手,一旁伺候的兩個嬤嬤立即上前將人扶住。
她垂下眼帘,細長的眼尾微微一掃。由嬤嬤護着,踩着她那鑲着明珠的繡花鞋高傲十足。
只一出殿門,珍貴嬪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外頭太陽正是毒辣,熱氣幾乎是迎面撲來。她站在大殿門口身子晃了晃,眼前只覺得一片漆黑,腰一軟差點兒暈了過去。
身側的嬤嬤立即上前將人護住:「貴嬪娘娘,貴嬪娘娘您如何了?」
瞬息之後,珍貴嬪才回過神。她手還下意識地放在自己的腰腹上,過了會兒才挪開:「本宮無事。」
「怎麼了這是?」身後大家已經陸陸續續的出來了。瞧見珍貴嬪站在最前方,三三兩兩的都不敢上前。
還是榮側妃走上前,眼神裏帶着關心:「珍妹妹這事怎麼了?臉色煞白的,可要請個太醫來看看。」
「天氣太熱了,發了暑熱而已。」珍貴嬪細長的眼尾微微往對方身上瞥了一眼:「多謝榮姐姐關心,本宮回了榮華殿自然會請太醫看的。」
這時,珍貴嬪的轎攆也來了。
她微微抬起下巴,由着嬤嬤扶着上了轎攆。
等人走後,榮側妃才收回目光。她衝著身側的賢貴嬪笑道:「珍妹妹的容顏還是如此,獨佔春色。」
身後,賢貴嬪卻是淡淡收回了目光。
她壓了壓頭上的玉簪,眼帘之中一片暗色:「今後怕是不一定了。」
***
太子妃那兒大早上就鬧了一通,南殊還不知曉。
她這病來得快,去的也快。應當是昨晚淋過雨後又被狠狠折騰了一晚沒了力氣,睡一覺后悶出了汗人就好得差不多了。
屋內靜悄悄兒的,她睡得有點暈乎。剛掀開帘子就見兩個臉生的宮女走了上前。
「姑娘您是要什麼?」
兩宮女一左一右站在她面前,姿態恭敬。見南殊瞧着她們,立即便跪了下來:「奴婢竹青。」
「奴婢竹枝。」
「見過姑娘。」兩人一齊出聲,南殊這回看了個仔細,發現兩人居然是雙生子,一張臉竟是長得一模一樣。
她見狀稀奇,可片刻就收回了目光。只道:「我有些渴了。」
叫竹枝的立即過去給她倒了杯溫茶。
南殊睡了一整日,接連喝了兩三杯才停下。她往殿內轉了一圈,發現自己還在長信宮。
眨了眨眼,問道:「殿下呢?」
「殿下還在太宸殿與大臣商議政事。」兩人道:「姑娘剛醒,葯還在爐子裏,太醫吩咐了醒來就要喝。」
兩人對她態度倒是不錯,南殊從這兩人臉上瞧不出半點兒鄙夷。畢竟她是個宮女出身,殿下又沒給封位份,身份有些尷尬。
正說著竹青就捧着個托盤過來了。
隔得遠遠兒的南殊就聞到了濃濃的藥味,隨即便是一股沖人鼻尖的苦。
南殊身子往後一縮,僵硬着看着那碗葯捧到她面前:「姑娘,快趁熱喝了吧。」
「這……」南殊動都不敢動,她已經被熏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這股苦好像是加了一屋子的黃蓮進去,不像是正常葯的樣子。
「這是什麼葯?」
門口,太子殿下聽到她醒的消息立即趕了過來。剛到進屋,就見她這一臉避如蛇蠍的模樣。
朝前走的腳步頓了頓,他面不改色地開口:
「避子湯,喝了就將你送回長秀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