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攻城
“羊人老東西?!滾出去!這裏不是你能進來的!”
離老嫗最近的兩個武士圍了上去,就想要直接將她拽出門去……
“等一下。”
特魯攔住了他們,他年少時曾遊歷過厄索斯大陸,思維要遠比這些沒出過部落的武士開放的多。
很多多斯拉克的武士甚至到現在都認為:受傷后需要包紮和治療,是弱者的體現;強者完全可以自己挺過去!
這也是多斯拉克男人們最常見的死法……
“說說看。”
特魯攔住了其他想要發言的武士,示意老嫗開口。
“很簡單,既然奧戈卡奧要你們死在攻城中,你就聽他的命令。帶上你所有的戰士,一起攻城。”
特魯的眉毛皺了起來,周圍的武士們也都一臉怒容的看着老嫗。要不是看在這群羊人醫師之前治療了特魯,他們現在已經動手了。
“這是什麼意思?”
老嫗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還是一副淡然的樣子。她慢慢走到了特魯的面前,低聲說道:
“羊人們會提前準備好逃離的物資。當你帶領着戰士們攻上城牆,羊人們不會傷害你們。你們將和早已準備好的羊人們一起出發,逃向遠處……”
“這不可能!”
特魯直接拒絕了這個方案。
老嫗也不驚訝,只是繼續發問:
“怎麼,難道你覺得這不是多斯拉克戰士應該做的事情?或者,你不相信羊人們?”
特魯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
“我並不是不願意使用計謀,畢竟奧戈已經先對我使用了。可有兩件事情解決不了的話,這個計劃不會成功!”
“第一,奧戈會很快發現我們的離開,他的騎兵會攔下,並殺死我們!”
“第二,我的戰士們還有財產和家人,他們無法跟隨我們一起上戰場!”
……
多莉亞偽裝的老嫗有些驚訝,特魯跟她認知中的多斯拉克武士都不一樣:
十分的理智而有邏輯性,竟然顯得有些……智慧?
看來長相上的缺憾已經被其他方面補齊了。他強壯魁梧的身軀,以及這些願意跟隨着他叛出部落的戰士,就是最好的證明。
多莉亞對他的擔憂早有安排:自己在妓院中學到的,可遠不止如何討好男人。
在與各式各樣男人的接觸中,她學到了一件事情——大部分的男人都很蠢,並且不願意相信自己不想看到、也未曾遇到的事情。
在卡奧率領下的部落中,發生叛變的概率極小,因為有怨言的武士一般會採取單挑的辦法來表達自己的憤怒。
愚蠢的做法,卡奧之所以是卡奧,就是因為他是整個部落里實力最強的一個。挑釁者的下場,幾乎都是死亡。
所以奧戈卡奧一定預料不到,特魯竟然會帶着部下直接叛逃,就在他的眼皮底下,還是和羊人們一起!
“第一,奧戈到時候不會有功夫來追我們。卓戈卡奧也在向這裏接近,一旦他抵達這裏,發現城池已經攻破,城中又空無一人。沒有任何收穫的卓戈是不會放過奧戈的,奧戈也不會放開到手的財物。”
“第二,戰士們的親人可以帶着財物回返聖城!那裏是最安全的地方,分批走,走的快一點。奧戈根本就不關心他部落子民的動向,當他發現你們的親人不在這裏,你們可能都到聖城了。”
……
特魯陷入了沉思,他下面的戰士們也都沒說話,
靜靜等着他最終的決定。
他們都相信自己的頭領,這是一次次生死之戰里累積下來的信任。哪怕他們不喜歡女人提出的建議,但他們還是願意遵守自己頭領的命令。
許久,特魯輕輕點了點頭。
多莉亞笑了笑,計劃可以開始了…
。。。
計劃順利的實施了。
多斯拉克人靠的從來就不是自己的腦袋,而是肌肉。他們很難,甚至沒辦法分辨來自於同族的下作計謀。
特魯這樣的人畢竟是異類。
當彌麗和其他的祭司們接到了來自多莉亞的密信,他們最終還是艱難做出了抉擇:
老弱病殘分開出發,在部分身體強壯者的帶領四散離開,繞一大圈前往聖城;
放棄大部分財物,只攜帶必要的生存糧食以及易攜帶的金銀;
祭祀們同樣分散開來,呆在不同的逃亡隊伍里;
彌麗等待着和特魯的戰士們一起出發,向南快速行進至奴隸灣。只要上了船,後面無論是奧戈的追兵還是卓戈的追兵就都沒有辦法了。
……
看着眼前忙成一團的人們,彌麗的神情痛苦而遺憾:
這不是一場合適的遷徙,而是逃亡。在牧城中居住的,有很多各地慕名而來的傷者,他們中的大部分很可能會死在這次的逃亡途中……
但這也比被屠殺之後掠去做奴隸要強的多。
這封密信是自己的祭祀老伊森和一位名叫多莉亞的女孩寫給自己的。信中大致介紹了她的來歷以及她現在面臨的情況,然後就是她對於奧戈一路上面對拉扎林人聚居地的所作所為。
很誠懇,也有老伊森的確認,不是假的。但它擊碎了彌麗最後的“美好希望”。
奧戈卡奧一定不會手下留情,也不會在乎卡奧們公認的約定——為拉扎林人保留一份希望。
牧城的結局已經註定。
她們必須逃亡。
……
就在當天上午,彌麗發現來的竟然是奧戈卡奧而不是卓戈卡奧,她有些痛苦。因為這意味着自己還要準備一份相同的“貢品”給後面的卓戈卡奧。
而當奧戈卡奧隨口拒絕了這份貢品,並提出了極為誇張的要求后,彌麗則更加痛苦。
她如果滿足了奧戈卡奧,就完全無法再滿足後面的卓戈卡奧了。奧戈的要求幾乎搬空了整個城市,還要絕大部分的強壯男人和漂亮女人和女孩……
她無法接受……但羊人沒有反抗能力。他們會奮力守城,然後戰死、被屠殺、賣掉當做奴隸……
這是彌麗能夠看到的唯一未來。
這封密信給了彌麗、給了羊人們一份活下去的希望,而彌麗緊緊地抓住了這份希望。
。。。
特魯的攻城開始了。
他只有一千不到的戰士,佔據了整個奧戈部落戰士的五分之一不到。
這點人根本就不夠攻城的,連圍城都做不到,奧戈就是在看特魯的笑話。
特魯也隨着他的心愿,不斷的繞城而走,嘗試攻城。但每天晚上都失敗而歸,身上還帶着新增的傷口。
奧戈很享受特魯的失敗,這個勇猛無畏的傢伙終於撞到了鐵板,在部落中的威望也在大幅度消失。
自己只需要耐心等上幾天,等到羊人疲憊不堪,然後大軍壓城獲得勝利,證明自己依然是部落中最強的武士!
奧戈不在意可能到來的卓戈卡奧,他認為這座城是他先攻下的,是他的所有物。多希卡林們會站在他這一邊。
他完全忘記了,自己攻城並不是多希卡林的安排,而卓戈卡奧,也同樣不是一位乖乖遵守規則的死板卡奧。
……
當特魯帶着他的戰士們,突兀的衝進了大門打開的牧城裏,奧戈卡奧完全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當他察覺到不對,率領着自己的戰士費力的砸開了城門。又被堆在城門口的,幾乎全城的財物迷惑住了;
當在外巡查的騎兵向他報告卓戈卡奧部隊的接近,他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高他半頭,兩米左右身高的卓戈卡奧一臉怒容的邁步走向了他。恐怖而強大的氣場終於刺激到了奧戈。
他想要解釋,又不知道自己應該解釋什麼?他想要認輸,但自己的戰士都在看着……
恍惚中,戰鬥已經結束了。
奧戈的一名血盟衛帶着奧戈的腦袋和卓戈卡奧的要求回到了部落——卓戈卡奧要接收掉這個部落,違者即死。
而奧戈的另外兩個血盟衛則選擇追隨他們的誓言,向著卓戈發起了最後的衝刺,然後一同被擰下了腦袋……
……
“卓戈卡奧,牧城的財物都堆放在城門,但城裏面的羊人都已經逃離,要派騎兵去追嗎?”
柯索抬頭看了一眼正在擦拭着手中鮮血的卓戈卡奧,低聲詢問。
卓戈卡奧坐下來,-隨手接過丹妮莉絲遞過來的牛角杯,將酒一口飲盡:
“不用,把城市搬空,休息三天繼續前進。”
柯索點頭答應:“也是,羊人跑的分散,浪費人力。這群傢伙又賣不上價格,當奴隸都沒用。”
……
一旁的丹妮莉絲沒有說話,她看了眼遠處已經燃燒起來的城市與神殿神情複雜:
如果那群羊人沒有離開,那現在他們面臨的,又會是怎樣的結局呢?
“我的太陽,一定要燒掉這裏嗎?”
卓戈卡奧還沒有說話,柯索直接回答了她的問題:“這是戰士們的自由。”
丹妮莉絲沒有被柯索嚇到,她的心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改變了:“燒掉這裏我們也不會獲得任何的東西,他們的財物我們都已經得到了,不是嗎?”
柯索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丹妮莉絲的面前,低頭俯視着她:“戰士們做的事情,不需要一個女人來教訓。”
丹妮莉絲也沒有退縮,抬頭凝視着柯索的雙眼:“我沒有教訓你。還有,我不是女人,我是你們的卡麗熙!”
……
“好了!”
卓戈卡奧聽不下去自己的卡麗熙和血盟衛爭吵,直接打斷了他們:
“柯索,讓人把火滅了。”
“可是,卡奧……”
“按我說的去做!”
“是……”
柯索深深地看了一眼丹妮莉絲,臉色陰沉,轉身直接離開。
從前偉大的卓戈卡奧,已經在女人的懷裏變得軟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