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村頭有塊空地
新娃今天穿了一聲非常乾淨的衣服，雙手雙腳的袖口都用布條綁緊，以防止在施展拳腳的時候礙事。
大山很冷，被四面環繞又沒有陽光的大山深處更冷，生活在大山裏的人們多多少少都有點腰腿上面的毛病，風濕、腿寒……上了年紀的老人幾乎每一個身上都有一些這樣那樣的毛病。
於是乎，從很久之前村裡便在每年入冬之前便組織村裏的人聚集在村裡最大的一塊空地上，大家集體練習一個小時，至於練習的是什麼，村裡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到這一個小時無非就是踢踢腿、伸伸腰，而那些未滿十二歲的孩童則不一樣了。
杜康委派了一個大師傅過去，專門教他們拳法，一是強身健體，二是修習一些基本的武技。孩童終究是要長大的，苑西村要想傳遞下去最終還是需要強壯的男人支撐着這塊門戶。
“喝喝……哈哈……”
新娃剛到那裏，便聽到了一陣整齊的呼喊喝哈的聲音。
所謂最大的一塊空地，就在靠近村東頭的一塊空地上，地面鋪着碎石比較平整。杜康有的時候會召集村裏的人用這裏向大家宣佈一些事情，他畢竟是村長有些事情還需要他統籌規劃，時子chūn、冬兩季，早上到正午這段時間這裏就會成為那些孩童修鍊的地方。
前後四排站着二十幾個孩童，在四排孩童的前方就是大師傅圖玄德。
圖玄德今年將近六十多歲是村裡非常有聲望的大師傅，當初杜維的父親杜康第一次進深山時就是圖玄德大師傅帶的隊，而杜康現一身的高強武藝也益於圖玄德大師傅的傾囊相授，只是後來一次進山圖玄德極被野獸咬傷了一條腿，左腿的筋脈斷裂一輩子都註定都只能靠一條腿走路，拖着半條命從山裏回來，從此以後圖玄德就再也沒進過大山，而是留下來教導苑西村的未來，眼前的這些孩子。
大冬天的圖玄德穿着一身單薄的長衫，雙臂的袖口卷到了臂彎，腰間別著一個酒葫蘆。他頭髮花白，下顎留着半寸長的鬍鬚，一雙虎目掃過便如同是一桶冰水從頭淋到腳一般，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新娃慢慢走過去。
圖玄德微一瞥眼睛，伸手一指隊伍的最後方，“新來的順着隊伍向後站”
新娃心中一凜，急忙走到隊伍的後方真站在第五排。
這時，圖玄德冰冷的虎目一轉，雙手背着身後，一小截竹棍頭從背後露出了個尖，在地面嘟嘟嘟的點了點，那竹棍頭上綁着幾圈麻繩，麻繩內的竹圈口裂成一片片的條狀被麻繩綁着，新娃的喉嚨不自覺的蠕動了一下。
“今天！”圖玄德緩緩走着，清早的天還很冷而今天的早上還有點風，風吹在他單薄的衣服上敞開了胸口看見了瘦弱卻如鋼鐵一般的身軀，冰冷鏗鏘的聲音傳來“你們來到了我這裏！我絕不會因為你們是誰誰誰的兒子就會心慈手軟！你們終歸會有一天進入大山！與那些野獸廝殺！我留情……那些野獸的爪子可不會留情！”目光掃視而過，他猛然吼道“你們聽明白了嗎？”
“是！”
齊刷刷的吼聲，這裏的每一個孩童在很小的時候就被灌注了要為村子奉獻的思想，所以當圖玄德一聲冰冷的直喝之後，不但沒有讓他們心生愜意反倒是激起了他們心中的豪情。
“現在……先蹲半個小時馬步！”
話音一落便是呼的一聲風響，前方四排孩童全部做出一個整齊的動作，腰身下蹲向後跨出一步、雙膝彎曲、手臂向前，手掌的拳頭握緊抵在前面一個人的後背上。新娃第一次來，他也更在後面做出同樣的動作。
半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最多也是就從這裏跑到家門口的時間，但這一刻新娃從來沒有感受過半個小時的時間竟是如此的長。
一分鐘！他就堅持不住了，雙腿酸軟、腦門流汗，但看到前面所有人紋絲不動他也不好意思就這樣放棄，咬着牙繼續堅持下去。
五分鐘！新娃再也堅持不住了搖搖晃晃，兩個腿不停的哆嗦，看了一眼圖玄德便實在堅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圖玄德向著新娃的方向目無表情的看了一眼，繼而轉過目光沒有理會。
新娃今天第一天來，年紀幼小有優待。
屁股坐在地上，揉着酸脹難受的腿垂了垂脹痛的腰，新娃看着前面的四排哥哥們，只見他們到現在紋絲不動，偶爾有個別人身軀已經開始漸漸晃動了起來。
二十分鐘！
絕大部分的人的身軀已經開始晃動，幾乎每一個人的腦門子上都滲出了汗珠子，只有幾個人已經能夠做到面不改sè、目不轉睛。
啪啪啪！
圖玄德揮起一直藏在背後的那根竹棍，對着那些身軀搖晃的孩童每人一棍子砸在了背上，竹棍上綁着粗糙的麻繩，圖玄德下手不留絲毫的手勁，綁着麻繩的竹棍貼着皮肉一棍子下去就是一條紅殷殷的血印，那些被打的孩子全身一陣抽搐，卻死咬着牙每一個敢動一下。
“疼嗎！”圖玄德吼道“如果怕疼你們現在就可以滾了！滾回家！滾回你們父母的身邊！一個個都給我滾！！”
鴉雀無聲，圖玄德冰冷的目光掃過，那些被打的沒有一個敢出聲咬着牙絲絲冷氣從牙縫中吸進肚子裏，沒有被打的更是專心致志。
喉嚨艱難的蠕動了一下。
新娃悻悻然的站了起來，默默的走到第五排，沉腰、舉臂繼續蹲沒有完成的馬步。
…………
熬人的三十分鐘終於過去了。
本以為應該結束了，但沒想到這只是大餐前的開胃點。
“兩兩分開！彼此互作對手！”
圖玄德的吼聲之下，四排孩童全部散開兩兩對立。在一旁的有一個面盆，面盆內有圖玄德不知從哪弄來的石灰，孩童們都走過去雙掌浸在干石灰之中，取出時雙掌雪白一片。
“攻擊你們身前的人，我會給你們十分鐘的時間，十分鐘之後我會數你們身上的手掌印，誰身上的手掌印多誰就輸，輸的人留下來繼續蹲三十分鐘的馬步！”環顧四周，圖玄德吼道。
“咕！”
喉嚨深深蠕動了一下，眾孩童點頭，“是！”
當下，所有人都去找自己的對手，很湊巧的是，四排孩童有二十個人，兩兩一組剛好十組，所以新娃一個人站在旁邊沒有對手，只好看着那些有對手的哥哥們展開架勢，小心翼翼的看着對方的那雙塗上了石灰粉的手掌。
小胖子杜維謹慎的看着自己的對手，一個已經有十歲的少年，他比杜維要高一頭。
新娃看到了杜維，走了過來。
攤開雙掌，雙臂微微交叉，雙腳錯開緩緩跨出，一雙小卻無比凝重大眼睛看着對方，尋找着對方身上的破綻。
豁然就在這時，前方那人右腳向前一跨，一個搶攻，左掌繞過杜維的胸前從下向上對着杜維的下顎拍去，杜維心中一緊，當下立刻雙掌向下揮掌當去，卻在這時，對方唇角邊露出一絲笑意，揮去的左手不躲不閃仍有杜維雙掌擋住，右掌猛的一揮，噗的一聲直直的在杜維的肩頭留下一個清晰的手掌印。
原來那左手只是虛晃一招，真正攻擊的是右手。
明顯上當的杜維臉上有點掛不住，但他卻沒有惱怒，瞥了一眼，印着手掌印的衣衫在微風中抖了抖。
目光一凜，猛然長吸一氣！
驟然間，小胖子雙拳齊出，上打胸門下打腰腹，一對小拳頭就像是白面饅頭肉肉的軟軟的，但是對面的對手可知道杜維這看似毫柔軟的拳頭其中到底蘊含著多大的威力，他們兩人在相差無幾的時間來到這裏修鍊，至今為止已經有好幾年頭的時間，彼此對對方非常了解，杜維身為杜康的兒子，天生神力，如果硬是以力換力，他萬萬不是杜維的對手。
雖說比力氣比不過，但也絕不能出現就這樣對方打過來連手都不敢還的道理。
他雙手張開迎向杜維的雙拳，以虛力來接杜維的雙群。
誰知小胖子似乎知道對方的想法，吼間沉聲一吼料敵先機，腰身一扭，打向胸門的左拳猛的收回頭，將全身的力氣揮之在一點凝聚在右拳上向著對方的胸腹砸去。那人僅憑一紙手掌又怎能抵擋得住小胖子收拳之後的全力一擊呢。
猶如長棍捅了風中的亂葉，當下，一道清晰無比的拳印連帶着一記強拳砸在了腹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