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小不點,喝葯好不好
青鳥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不過並沒有讓蘇槿兒一個人進去,他亦步亦趨跟在蘇槿兒身後。
蘇槿兒繞過屏風,終於看清了床上的男人。
不過幾天不見,那個男人沒了銳利和霸氣,靜靜的躺在床上,像是個精緻的瓷娃娃,臉蒼白得像下一刻就會消失一般。
蘇槿兒心猛然揪了一下,這世上,唯一還掛記木槿離的,就只有年泝了,她是盼着年泝安隅的。
青鳥開始下逐客令:「你見到了,該離開了。」
蘇槿兒眨眨眼,忍下了喉間的酸澀,餘光下看到桌上的葯碗。
好幾碗葯擺在那,只有一碗冒着熱氣。
蘇槿兒猜測問道:「小王爺不肯喝葯嗎?」
青鳥目光一沉:「不關你事,趕緊離開。」
蘇槿兒並沒有動,而是直直看着青鳥:「他還是一心求死嗎?」
青鳥踉蹌了下:「你……」
大概是想問她怎麼知道,可又怕泄露什麼,沒敢說出口。
蘇槿兒走到桌前,端起冒熱氣的葯碗:「不喝葯怎麼能好。」
青鳥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見蘇槿兒有意喂葯,這才開口:「主子不會喝的。」
年泝從那晚回來后暈倒,葯就喂不進去了,他什麼辦法都用過了,就是喂不進去。
御醫說,哀莫大於心死,年泝自己不願意喝葯,一心求死,外人根本干預不了。
蘇槿兒端着葯被青鳥擋住,她聲音很輕:「總要再試試。」
頓了頓又道:「他已經這樣了,若我要害他,不過早一步死和晚一步死的區別,你若是不放心,就搜我身,我沒有帶任何兵器進來。」
青鳥眼睛更紅了,想反駁卻又不知怎麼反駁。
御醫說,年泝再這麼不肯喝葯下去,也就這兩天活頭了。
最終他還是讓蘇槿兒過去了。
「可以讓我單獨和小王爺待一會嗎?」
青鳥猶豫了下,大概是看蘇槿兒沒什麼惡意,又或許是因為知道,年泝時日不多,死馬當活馬醫,還是妥協讓蘇槿兒單獨跟年泝待在一起。
蘇槿兒察覺到房間裏沒了其他人,這才拿起勺子喂葯。
湯藥順着男人薄唇流到枕頭上,一滴也沒進入他口中。
蘇槿兒複雜的看着臉色蒼白的男人,至今她都不明白,一個八歲大的孩子,說娶她會執念到如今。
她認識年泝的時候,年泝才八歲,說著要娶她也不過孩子戲言,長大了反而對戲言更認真了。
「小不點,你當真是喜歡我嗎?」
男人眉心蹙了蹙,頭輕輕動了一下。
蘇槿兒眼睛一亮,趕緊又舀了一勺藥湊過去。
然而男人還是沒有張嘴,剛剛的動作,就好像她的錯覺一般。
蘇槿兒怔了一下,彎腰柔聲:「小不點,喝葯好不好?」
男人終於肯張口了,乖乖的喝下那一勺藥。
蘇槿兒見有效,趕緊又接着喂,每一口都要喊一聲小不點,男人才肯張嘴喝葯。
一碗葯終於喝完,男人臉上多了一絲紅暈,呼吸也綿長了。
蘇槿兒稍稍鬆了口氣,放下藥碗起身欲走。
當她轉身卻察覺到衣角被拽住。qs
昏睡中的男人無意識的緊緊拉着她裙擺,絕美的臉上透着幾分倔強和委屈。
蘇槿兒心像被針扎了一下,恍惚了片刻彎腰拉開男人手指。
男人的手被掰開,落在被子上微顫着。
「姐姐……」
一聲輕不可聞的呼喚讓蘇槿兒鼻子一酸。
她看着昏迷的男人紅了眼眶:「若我知道你那時不是孩童戲言,我絕不會招惹你的,對不起小不點。」
八歲的年泝說要娶她,她當做玩笑話,還答應了,只當年泝是孩子,卻不想他惦念到如今。
蘇槿兒深知自己什麼都給不了年泝,她的心早在嫁給年岸的時候就已經徹底死了,而她的身……
她的身也早就腐爛在土裏,如今活着的蘇槿兒,只為了報仇雪恨。
蘇槿兒深吸一口氣,轉身決然離開。
門外,她看着青鳥壓低嗓音:「小王爺喝葯了。」
青鳥詫異不已,激動問道:「主子都喝了?」
他激動的衝進去,看到桌上空了的葯碗,還有年泝嘴角的葯汁,高興不已。
蘇槿兒回頭看了一眼,轉身欲走。
「姑娘留步。」青鳥追出來,朝她拱手鞠躬:「謝謝姑娘。」
年泝很小的時候,大王爺就把青鳥買回來照顧年泝,青鳥對年泝的情誼,蘇槿兒是了解的。
這聲感謝誠摯又鄭重。
「好好照顧他吧,我先告辭了。」
「姑娘。」青鳥擋住她的去路:「可否告訴我,你是如何讓主子喝葯的。」
蘇槿兒怔了怔,她不能說是因為那聲小不點,怕暴露身份。
想了想說道:「硬灌。」
「硬……」青鳥噎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氣還是該感激,神色變得有些古怪。
暗衛看見蘇槿兒走了,趕緊出來問:「老大,需要跟上嗎?」
青鳥猶豫了下:「以她的武功,跟着會被發現的。」
畢竟幫了年泝,他不想結仇。
青鳥轉身進屋給年泝收拾了下,剛換好衣服,年泝就悠悠醒來。
「主子您終於醒了。」青鳥都要激動哭了。
年泝睜開眼,目光恍惚,手卻下意識的抬起。
看着空蕩的手心,他心裏彷彿缺了一塊。
好像……有什麼東西曾在他手心,他沒能抓住。
「主子,您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睡了多久?」
「三天了主子。」青鳥紅了眼眶:「這三天您不吃不喝,葯都喂不進去,我都快擔心死了。」
年泝起身後,給自己把了個脈,神情始終淡漠:「別擔心,暫時死不了。」
「主子可不能說死這個字。」
「我喝葯了?」
嘴裏的苦澀還有漸漸緩和的脈象,可不像青鳥說的喂不進去葯。
「有一個黑衣女子,說是主子的故人,我見她沒有惡意,就讓她和您單獨呆了一會,葯是她喂的。」
青鳥沒敢照着蘇槿兒說的葯是灌下去的,怕年泝發脾氣。
「故人……」男人眯起眼眸,眼底滿是疑惑。
女子,故人,他哪裏有認識別的女子。
年泝緩緩起身,走了兩步又回頭看着床。
恍惚間好像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
‘小不點,喝葯好不好?"
‘小不點,你當真喜歡我嗎?"
年泝瞳孔驟然一縮:「青鳥,那女子呢?」
「已經走了。」
年泝直接推開青鳥,朝着外面踉踉蹌蹌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