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賠錢貨
「別說了，娘。」顧有松走到許老太身邊，拉着她的胳膊勸道，「咱家不是還有糧食嗎？你若是餓了，煮一碗就好了嘛。」
「不是。」許老太看着唯一的兒子，一臉淚痕，「松啊，你這說的是啥話？我是餓了嗎？我是心疼你三個兒子。他們家的三個賠錢貨都一人得了一個餅子，多給大狗他們哥三一個又怎麼了？」
賠錢貨顧初心：莫名地就想跟她家老太太組隊了咋辦？
誰知她家老太太的實力不可小覷。
「你才賠錢貨呢，老許家的賠錢貨。我家的餅子，我家的娃，我愛給幾個給幾個。***p事。你再話多，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顧初心默默地看了一眼，另一邊蜷縮在石頭旁的，堂伯伯家那唯一的閨女大枝。
有點兒喜歡自己這個便宜奶奶了呢。
顧有松也有些頭疼，他娘這性子有時候真是一言難盡，自己家又不是沒糧，偏偏要跟二嬸兒爭那點兒。
即便丫頭片子，那也是人家家的孩子，更別提裏面還帶了個三丫，二嬸兒看得可是比大牛幾兄弟都還重，能依了她才怪了。
「娘誒，你就消停消停吧。」顧有松扯了扯老太太的胳膊，「有這功夫，還不如趁着月色蒸些乾糧出來呢。」
「松啊，你這是在怪娘不消停嗎？你以為娘願意嗎？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你養大，你就這麼嫌棄我啊？我……」
又來了，又來了。
顧有松揉了揉泛青的額頭，對老子娘這招實在招架不住。
大狗兒拒絕了三狗兒遞過來的餅子，沖許老太道：「奶，你別哭了，我不餓。」
這邊，顧有田也拉住了衛老太，「娘，走了一天了，大伙兒也餓了，還是先吃東西吧。」
這話倒是提醒了衛老太，也顧不上跟人吵了。
轉身拉起一旁沒有說話的顧有糧去了板車旁。
顧初心和她娘一個晃神，母子倆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過了半個小時的樣子，顧初心和她娘正打算去找找，衛老太回來了。
拉着她轉到大樹后，端出一碗濃粥給她，「還有點兒燙，你小心着些。」
顧初心有些懵逼地看着她，「給我的？」
「那不然呢？」衛老太擺弄着袖子沒好氣地道，「要再不給你弄點吃的，我怕你明兒起不來。」
顧初心更懵了，「怎麼就起不來了？」
「水都拿不穩了，還能有力氣趕路？」衛老太擺擺手，「趕緊的，吃了早點睡。」
「……」看了看四周，「就我一個人吃啊？」
「我倒想給每個人都吃，那煮飯洗碗不要水啊？還是說咱吃一頓扔一頓？那就是地主家也經不住這麼造啊。」
「額……」
顧初心這下算是明白了老太太做這麼多餅子的原因，心裏對老太太的佩服又多了一層。
不過一個人吃獨食真的好么？尤其是在大伙兒都餓着肚子的情況下。
「讓你吃，你就吃，那麼多話幹啥？」衛老太催促。
顧初心無奈，只得將求助的目光看向她爹，哪知人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看她一眼。
顧有糧心虛地揉了揉鼻子，不是不知道閨女的難處，打剛才一知道是給她閨女加餐后，他就想拒絕來的。
卻被老娘狠狠地罵了一頓，說他不心疼閨女，不給閨女放心上的，整整訓了他一頓飯的功夫。
現在他還敢說啥？
求助無門的顧初心只得硬着頭皮將手裏的粥給咽進肚子裏。
——
天蒙蒙亮時，兩家人便起來收拾。
越往後天氣越熱，早點出發，也能走得更遠一些。
顧初心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跟在爹娘身邊，悄**地給兩人遞了包子。
填飽肚子，顧初心這才留意起路面的情況來。
枯黃的草木，乾涸的水溝，一切都和昨日見到的無恙。
埋着頭走了半個時辰，也沒見到一株草藥。
饒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顧初心還是有些失望。
突的，惡臭味來襲，顧初心心底泛起一抹不好的預感。
伴隨而來的則是前方人群的驚呼聲。
「死人了，死人了！」
人群頓時一陣慌亂，顧有糧連忙喊道，「拉緊身邊的人，往路邊靠。」
顧初心一手拉着舒韻，一手拉着衛老太，招呼前面的二丫等人，「這邊，這邊。」
短暫的慌亂后，隊伍鎮定了下來。
大伙兒互相依偎着，警惕地看着眼前慌亂的人群。
或許是被死屍嚇住了，大都害怕的邁着凌亂的步伐，往各個方向逃竄着。
顧初心給他爹使了個眼色，示意大伙兒往身後的草叢裏退。
顧有糧點頭，很快便有了行動。
全部退至草叢裏后，顧有糧將衣領扯開了些，嘆道：「今兒怕只是個開始，越往後這屍體怕是會越來越多。」
「屍體怎麼了？」顧有地用手扇着風，一臉的不在意，「這路上那麼多人，青天白日的還能有鬼出沒不成？」
「鬼有啥好怕的，我擔心的是瘟疫。」顧有糧沒心思理會大伙兒已經變了的臉色，依舊直言，「你們看啊，這天兒那麼熱，那些屍體能不腐爛嗎？那腐爛的屍體誰知道對活人有啥影響？還有蚊蟲那些，萬一它們咬完有瘟疫的屍體再來咬咱們，那還不得把瘟疫都過給咱們？」
顧有糧說完還不忘看向自個兒閨女，用眼神兒詢問，我這解釋好像也不太對吧？
顧初心撇了撇嘴，同樣用眼神回答他，甭管對不對，能忽悠住這群人不就行了。
「那咱怎麼辦？還能繼續往前走嗎？」顧有地媳婦兒何氏震驚地問道。
「自然得繼續往前走。」顧有糧回了句，而後看向顧初心，「那個閨女，以前咱家打掃的時候，你不是做了幾個帶臉上遮灰的玩意兒嗎？趁早教教你娘和大丫她們，多趕些出來。」
「嗯。」顧初心敏感地從他的話里捕捉到「教」這個字，想來她這原身綉活應該是不差的。
可她……
顧初心看向自己那雙被陽光狠虐過的小小手，陷入深度的自我懷疑中。
這是捏繡花針的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