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丫和三花
吃到一半時，老太太的叫罵聲傳了過來，「二丫，你個死丫頭，那手是斷了還是咋的，連個水都端不穩，活該渴死你。」
顧初心順着她叫罵的方向看過去，二丫正手慌腳亂地用衣袖擦拭着她手裏的竹筒，她面前的地上還有塊拳頭大小的水印。
看着也沒灑掉多少嘛。
顧初心心裏想着，下意識地伸手去拿自己的竹筒，卻不想方向有些失准，竹筒頓時偏向一邊。
好在她眼疾手快，將竹筒穩穩地給握在了手裏。
不自禁抬眸看向老太太所在的方向，見她正皺眉看向自己這邊，連忙低下了頭。
深怕再晚上一點兒，那句死丫頭就落到了自己的頭上。
吃過餅子，再次出發，倒是比上午涼快了不少。
一路警惕着四周，直到陌生的聲音傳來，「大伯，二叔，小叔。」
顧初心不以為談，誰知前邊的顧有田搭了腔，「誒，二狗兒，你怎麼在這裏？」
「咳咳咳……」顧初心差點兒沒被自己口水嗆死。
狗都出現了，那貓還會遠嗎？
下一秒已經被人拍起了背，不是旁邊已然伸出手的舒韻，而是先她一步的衛老太，「我曉得那餅子不好吃，但這不是在路上嗎？將就着多少吃點兒，否則給身子拖垮了咋辦？」
顧初心擺擺手，「我沒事兒，奶。」
衛老太心底犯愁，連着輕拍了好幾下，這才收回了手。
那邊，顧有糧兄弟三人已經和顧有松接上了頭。
「有松，你們咋在這裏呢？」顧有田問道。
顧有松笑了笑，回道：「擔心你們追不上來，所以就想着等幾天，看看能不能遇上你們。還好，沒有錯過。」
「堂哥，是發生了什麼事嗎？」顧有糧看着他，認真問道。
「沒事兒，沒事兒，就等你們而已。」顧有松擺擺手回道。
「我相信你們是專程擱這兒等我們的。」顧有糧道，「可我也覺得你們一定是遇上什麼事了。」
顧有田和顧有地互視一眼，這才意識到不勁兒。
「有松，有事你可得說出來。」顧有田道。
顧有地也跟着附和，「是呢，堂哥，咱兄弟幾人，可不能整得太見外了。」
顧有松搖了搖頭，看着顧有糧，笑道：「還真是啥事兒都瞞不過你。要說事兒，其實也不算。出發前有地不是告訴我，說村長會給你們留記號嗎？可我這一路留意，也沒見他有留什麼。我去問他，他說留了的，只是我沒見着而已。我思前想後，這心裏始終不踏實，就擱這兒等着了。」
「留啥啊留，我們這一路也沒見着啥記號。」顧有田道。
「可不，我還覺着奇怪呢？」顧有地也道。
「呵！」顧有糧心底暗嗤，面上卻是絲毫不顯，「沒留就沒留吧，反正咱往前走就對了。堂哥，堂姐她們……」
顧有松臉上一抹尷尬劃過，可面對堂弟的詢問，又不得不回答，「她們跟婆家人在一塊兒，昨天我見過她們了。」
顧有糧裝作沒發現他的異常，問道：「現在出發可行？」
「沒問題。」顧有松說完便去招呼老子娘和媳婦兒孩子。
衛老太看着一臉笑容的和顧有糧等人打招呼的許老太，臉上一抹不以為然劃過。
下一秒，胳膊被人挽住，回頭，對上小孫女那雙帶着笑意的亮晶晶的眼睛，心裏頭的那股憋悶之氣頓時消失殆盡。
拍了拍小孫女的手，跟着隊伍快步往前走着。
難得去管拉着顧有田兄弟幾人聊得熱火朝天的許老太。
路上的災民越來越多，一行人不但速度變慢了，就連合適的休息地方都不太容易找到。
以至於晚上十二點鐘的樣子才停下來休息。
顧初心動了動已經快無知覺的雙腿，心底暗嘆，以前覺得跑個五公里都覺頭大，可有了今兒的這場經歷，甭說五公里，就是十公里感覺都不在她的話下。
晚上依舊是餅子，衛老太挨着給家裏人分完，看着三狗兒不斷咽口水的模樣，到底心軟，給拿了個，「去，和大狗兒他們分着吃。」
本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哪知許老太那邊卻突然發了飈。
「衛黑妞，你個死老婆子，你說你乾的是人事兒不？都是老顧家的血脈，你不看老祖宗的情面兒就算了，還跟打發叫花子似的，一個餅子三個娃分，我問你要了嗎？」
收拾好布袋子的衛老太也不甘示弱。
「我呸！你許梨花才是個老不死的呢，打一聽到流民亂竄，跑得比兔子還快，就跟只要和我家在一起就會遭老罪似的，你又顧及老顧家的血脈了？你又看老祖宗的情面兒了？
我那個餅子是給老顧家的子孫後輩的，關你p事，要你在那裏嘰嘰歪歪的。
怎麼？還想我給你一個不成？美的你！我看都不給你看一眼的。」
衛老太一邊罵著，還往許老太所在的方向緩緩挪着步子，經過顧有糧身邊時，被他一把扯住了胳膊，「歇息會兒吧，娘，這大熱天的，吵一架得出多少汗啊，咱犯不着啊。」
已然頓住步子的衛老太一想也是這麼個理兒，順着小兒子給的台階就往回走。
沒兩步，身後叫罵聲又飄了過來。
「衛黑妞，你可別胡亂給老娘潑髒水，我什麼時候想要你的餅子了？你不管顧家娃的死活，我看你以後怎麼有臉去見列祖列宗。」
「我做了啥缺德事兒了？怎麼就沒臉見列祖列宗了？」衛老太掙脫小兒子的胳膊，轉頭怒聲回罵了起來，「要說不管顧家娃死活的也是你許梨花才對。你自己不長腦子，背着糧食就跟在村長媳婦兒後邊跑，渴死餓死都是你許梨花一手造成的。
現在還賴上我了。
整個源水村誰不知道你就是個心黑的，認為啥都是自個兒的，啥都要往回爭。
就連當年我們要給大丫頭取大花這個名字，你都哭天搶地的不准我們取，說什麼和你的名字一樣，差了輩，我呸！那村長還跟你一樣姓許呢？人家孫女還不是桃花杏花的叫着，見着你了，同樣得喊聲奶，那你咋不說差輩了呢？」
「額~」顧初心暗自扶額，真的好想和老太太說一句，大丫和大花其實沒多大區別，真要比起來，她寧願選大丫，否則她現在還不得叫顧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