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小鎮
黑色矯車在山間公路上行駛,如同一滴映着烏雲的雨落進了與世隔絕的綠色森林。
雲彥坐在正駕駛開車,符心游靠在副駕駛休息,他們輪班開車。
這條線路是符心游精心規劃的,路上人煙稀少,只經過小村小鎮,最後終點是落影山。
他屬實被心裏教會的噁心能力搞出了點PTSD。
這幫不敢打正面只會耍陰招的卑鄙小人,他符心游真的是恨得牙痒痒。
「前面會經過一個小鎮是嗎?」雲彥問。
「對,不過人很少,只有幾萬居民。」符心游看了看地圖確認,「我盡量選了偏僻一點的路線。」
又過不久,前方的公路側面伸出一條鋪着碎石的小路,他們便開車沿這條小路走。
小路狹窄到僅允許一輛車經過,不過路上並沒有遇見對向駛來的車輛,也就不用費勁交車。
漸漸地車窗外陸續出來幾間房屋,說明他們已經來到了地圖上標註的小鎮邊緣。
在崎嶇的路上開了二十分鐘,他們終於又駛上了相對規整的鄉鎮公路,路邊的居民建築也終於連成了排。
幾個追逐的孩子停下仔細大量符心游他們的黑車,這在小鎮不多見。
路邊的餐館玻璃門內沒有多少人,可能是因為農務沒有結束飯點沒到,但更可能是農民平常吃飯就不需要下餐館。
這是個農業鎮。
在前年這裏才從幾個村子屯子翻修擴建成了小鎮,可建設沒有帶來多少收益,小鎮經濟也沒有起色,依然是靠農業為生。
人不多,鎮上沒有教堂,農民們和十幾公裡外的另一個小鎮合用一座大地教會的教堂。
這個世界的教會具有黨派的部分性質,參與政治競選。
而大地教會是這個國家權力最大的兩個教會之一,是真正的實權派。
連大地教會的教堂都開不到這裏就說明了這裏的偏僻、與世隔絕。
一般來說「與世隔絕」會讓人聯想到深山裏或者其它偏僻的地方,但實際上,「與世隔絕」並不需要如此苛刻的地理條件,只需要「窮」。
「要在這裏吃個晚飯嗎?」雲彥問。
外面的天已經陰暗了些許,現在已經是下午七點,但夏天的夜還是會來的晚一點。
「好啊。」符心游答應。
現在距離遭遇戰已經過了半天多,他們離華奇鎮也有幾百公里了,早就跑出了三蝶市的輻射範圍,完全可以歇一歇。
而且馬上就是晚上了,正好換符心游來正駕駛開車。
兩人走進那家小飯館,找好地方坐下了。
紅底的塑料紙貼在牆上,上面寫着的各式菜品名,都是些家常菜。
符心游正準備點菜,卻注意到隔壁桌坐着三個奇怪的人,扭頭看着他們,交談着什麼。
三人里,有兩個人就是普通混混的模樣,大紅殺馬特配劣質皮衣,頭髮長度取決於輟學時間。
但第三人,說實話,很難用一般的詞語形容、來描述他給人的初印象。
他留着彩色立體殺馬特,應該是少年,但臉上卻又長着局部的皺紋,像是得了某種病。
他的腹部鼓起,但又不能稱之為「胖子」,因為他只有肚子是鼓着的。
臂膀削薄,臉頰內凹,面部飢黃,這些營養不良的特徵同樣在他身上表現出來。
如此四不像,雜糅多種體征,讓人在奇怪的同時更多覺到恐懼。
「那人是怎麼回事啊。」雲彥在符心游耳邊低聲問,可以聽出來她是有些害怕的。
「邪教徒罷了。」符心游滿不在乎。
雲彥從小生活在三蝶市這樣治安良好的大城市,對邪教徒的認識還是不太夠,但符心游是窮鄉僻壤里走出來的人,他很有經驗。
有些邪教徒因為要向邪神交付「代價」,所以會很瘦弱,或者年紀輕輕就就老的不成樣子。
他們有時候會想「多吃點是不是就能避免變得骨瘦如柴」,或者單純為了身上能多拿出點「代價」,然後胡吃海塞,兩口吃成胖子。
可邪神收取代價時不會好心幫你減肥塑性,也不會就這麼順着你心意只收肚子。
結果就是這些邪教徒身材極其不勻稱,胖的地方鼓成球,瘦的地方如同乾屍,整個人就像是拼接的一樣。
符心游不想多管什麼,在說「邪教徒」時小點聲就是他的處理辦法了,對面如果硬要找事他也沒辦法,只能打一頓。
打不過正神教會,總不可能讓路邊混混欺負了。
但不按傳統劇情來的是,這幾個混混並沒有找事。
他們中一個長相正常的混混坐到符心游這張桌子邊,帶着微笑搭起話來。
「大哥,情侶自駕游啊。」
「嗯。」符心游隨便答應一聲,不想多聊。
說實話,這種混混笑臉搭過來不代表好意,更不能說明是好人。
他們的行事作風就是這樣,習慣於欺負自己比較認識的、知道底細的人。
對厲害的人搖着尾巴賠着笑臉貼屁股。
畢竟是混混,都是挨過打的、腦子開過光的,一巴掌扇上去就懂誰是大哥了,沒什麼多餘的道理。
面對符心游這樣的外來人,還是會試探試探的。
那種網文里見誰都要嘲諷,天天惹事的才是違背常理。
「這鎮子有什麼好玩的,怎麼來這了?」
「跟你有什麼關係?」
符心游知道說話和氣點可能會省事,但他現在因為各種麻煩事壓力很大,沒興趣嘮。
混混起身瞪眼,一副要發作的樣子,但他也不敢立即發作,還是回頭看了一眼胳膊桌那「拼接人」。
拼接人擺了擺手,吃自己的炒飯,不想多管。
混混又瞪了符心游一眼然後大搖大擺地走回去了。
一場原本可能的衝突就這麼消除了。
但未必沒有更多後續。
吃飯的時候,符心游瞥見,那拼接人吃完炒飯後用玩味的眼神打量着他和雲彥,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符心游這人不喜歡太多麻煩,他比較隨性。
他站起身來走過去,從懷裏掏出一把手槍,一隻手擰住那拼接人耳朵,拽着耳朵把他頭向後拉,另一隻手把槍管頂進那拼接人嘴裏。
「啊啊啊。」拼接人恐懼地喊叫,但嘴裏有槍管,他說不清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