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劫后餘韻
滿心凝重與緊迫，符心游回到了人間的肉體中，他一分為二的靈魂合二為一。
人間發生的這場遭遇戰的相關記憶也回歸主意識。
神國給他帶來的恐懼還沒有緩解多少，新的恐懼又伴隨着記憶的回歸擊中了他。
「什麼？我們最後竟然放走了那個李肆霧和方堂？」符心游面帶着不解和驚恐向坐在副駕駛的雲彥發問。
他們現在正在坐車離開華奇鎮，原本的SV在戰鬥中報廢了，於是符心游又買了一輛車。
「對，在決勝之後，你我都定在原地，不做任何動作，那兩人就趁機逃跑了。」雲彥答。
「這樣嗎？」符心游的額頭上冷汗滲出，「那我們只獃滯了一秒鐘，一秒鐘哪夠他們跑掉啊？」
符心遊說這些並不是在詢問雲彥，他自己也有相關的記憶，只是太過蹊蹺，忍不住問出來。
而且他的記憶未必就是對的，對手可是心靈教會。
「我，我不知道。」雲彥有些慌張。
「抱歉。」注意到自己態度不善，符心游連忙道歉。
他緊盯着前方的路，握方向盤的雙手輕微顫抖，右腳把油門又踩深了不少，想要加速逃離這個小鎮。
畢竟他剛剛在這裏遭遇了兩個鬼故事一樣恐怖的事件，會飢餓的神國和幽靈一樣的可怖對手。
他相信人間遭遇戰的最後是心靈教會的其他人出手了，而且恐怖的地方就在這裏——對方的心靈法術不需要介質。
心靈教會的一階神職—讀心者需要接觸，才能做到「閱讀」和「標註」。
二階御人術師可以達到對人類的絕對控制，但也需要聲音之類的介質，而且需要施法時間，就像之前方堂操控路人的腳步聲來逐漸影響他一樣。
但這次最後出手的傢伙不需要施法時間，也沒有表現出來對介質的需求。
他直接就讓符心游和雲彥獃滯了一秒鐘，並且之後在他們的感知里屏蔽了李肆霧和方堂兩人來方便他們逃跑。
再考慮一下雲彥和他兩人是如何暴露的，為什麼會突然被發現、被李肆霧找上門來，對方竟然能直接在偌大的華奇鎮上百萬人口中抓住他們兩個。
思考的結果實在有些令人膽顫。
至於為什麼對方這麼強卻不直接出手，符心游不知道，就結果而言他只能認為是自己足夠幸運，對方因為他不知道的什麼原因而放棄了直接出手。
他符心游自認為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在龍捲山直面心靈神國的投影，被心靈神遠程施加惡意，與五名小神混戰。
可心靈教會的力量還是超出他的想像。
符心游深呼一口氣，決定去幻象少年所說的落影山找那什麼形無錯智者，為了不被神國吞噬，同時，確實如幻象少年所說，他需要一個非常偏僻的、廖無人煙的地方來躲避心靈教會。
...
「你帶着我的手回來了。」
髮型三七分、着黑西裝的年輕人站在的辦公室里，對着前面的空椅子低頭，聽着那個從自己心裏傳出的、屬於上司的聲音。
「對。」
「嗯，我已經知道那邊發生的一切了，你可以走了。」
沒有因為任務失敗而被懲罰，三七分年輕人鬆了口氣。
不過這件事本來就怪不到他，他只是負責帶着上司的手走一趟，同時向李和方傳達一下命令。
任務中，他的小隊主要負責情報輔助類，抓捕還是李和方兩人執行的。
而且遭遇戰的時候上司的手就在現場，輪不到他指揮，也輪不到他擔責。
但說實話，責任這種事，安在誰頭上還不是上司說了算，這次沒被罰還是走運。
三七分剛轉身，還沒走出辦公室，門就被人推開了。
來者身着心靈教會的白色長袍，長袍在脖頸處露出裏面華麗紋飾的綠色襯衣領，和藹的衰老面容令人不自主地放鬆，卻又保持着尊敬。
者是心靈教會在三蝶市教區的副主教——阿德熱。
「事情辦妥沒有。」他進來便問到，也不呼姓名、打招呼。
接下來的對話不是自己這個級別能聽的了，看見副主教阿德熱進來，三七分加快了向外走的腳步，順手準備帶上門。
「唉，你先別走。」阿德熱一手拉住他，「借你身體一用，我可不想聽見自己心裏有那隻猴子的聲音。」
「你這該死的禿皮猿人。」三七分嘴裏蹦出一句大不敬的話。
話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戰戰兢兢膝蓋綿軟，馬上就要跪下磕頭謝罪。
「少跟我比比賴賴，那小子抓住沒。」阿德熱坐到一邊，沒有沖三七分發怒。
「沒，給他跑了。」三七分又說。
這時他才反應過來，是這屋子裏另一位大人在借自己的嘴說話。
「你怎麼這麼菜了，連個毛頭小子都抓不住。」
「我只派出去了一隻左手啊，為了尋找目標，我的左手溶解擴散到整個華奇鎮幾乎所有居民的心靈中，打架的時候實在來不及聚合。」
「那你為什麼不多派點靈魂去呢？」
「我前幾天才跟神管局那個夢境教會的小子打了一架，現在狀態很差，需要休養。」..
「大人。」三七分找到他們說話的空隙，小心翼翼地插嘴，「您要不直接接管我整個身體吧，這場對話不該有我在啊。」
「哈哈。」阿德熱拍着大腿仰頭笑，「這猴子就愛和別人的靈魂擠一塊，還必須是清醒的，不然沒感覺。」
「哦對了，這不是你該知道的東西吧。」三七分身體的聲音好像才反應過來。
年輕人一刻恍惚，如夢初醒，連眼前的副主教都有點認不出了。
自己好像忘了什麼，應該是被清除了記憶。他意識到。
有是一陣恍惚，但這次心裏坦然多了，記憶也如此連貫。
這讓他相信，他絕對沒有忘記任何事。
只是，他看了一眼手錶，感覺時間好像對不上。
難道...
「你這傢伙，搞得我強迫症犯了。」毛躁的聲音在年輕人心裏響起，就像是有人把雙手伸進了他的左胸腔，然後在裏面扣黑板。
下一秒，像是靈魂被塞進了封閉無光的盒子裏，眼前耳邊的聲色仍在，他還能感知到世界，但他已經不想再因這個世界而思考。
三七分似乎失去了好奇心，眼神暗淡。
「你的手法真的是越來越差了。」阿德熱評價。
「我說了狀態不好，就連左手的百分之三十都還留在華奇鎮，要慢慢回收。」三七分面目無神地說。
「關於那小子，還有什麼情報嗎，你可是見過他了。」
「他的靈魂里摻有一部分氣泡狀的神力，但並不多，而且他的靈魂是殘缺的，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是白日夢之神的神選，獻祭了自己的部分靈魂給白日夢之神。」
「對，這樣最近我們遭遇的事情就都能解釋通了，那小子偷了筆記，獻給了那邪神，然後那邪神就到處壞我們好事，把我們的木馬全給拆了。」阿德熱點頭。
「在你恢復好前，我會派別人繼續追蹤。」
「知道了，趕緊走吧你。」
三七分看着眼前空曠整潔的辦公室，一步一步如木偶般僵硬地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