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麥老爺子給錢

老太太也想通了，事情鬧到這一步，錢她是要不到了。

原本麥立家這個能下金蛋的雞沒了之後，她最後能指望的進錢路子就是麥芽麥子兩姐妹的彩禮了，如今既然指望不到了，她還有什麼好顧慮的？

撕破臉就撕破臉吧！

麥芽料到了老太婆會這樣死豬不怕開水燙，不再掩飾自己眼裏的厭惡。

「真是笑話，我爸的錢，不用來養我們姐妹，養你？你一個后媽，不讓自己親兒子親孫子養，讓我爸養？你怎麼那麼大臉呢？我妹吃好的穿好的怎麼了？我們媽沒了，唯一的爸還獻身祖國為了保家衛國犧牲了，她還不能過點好日子了？」

別說，麥芽之前說她妹妹吃雞蛋穿新衣的時候，牆頭上的村民真有人眼紅得心都疼了。

這年頭誰家不是常餓着肚子？憑什麼你妹妹就不能餓肚子？

蘇桂英說賠錢貨吃什麼雞蛋的時候，他們還連連點頭，竟是認同她說的話。

但現在聽到麥芽這麼說，又覺得，姐妹兩個太可憐了，吃點好的，日子過得好點，也不為過。畢竟麥立家是真的為國獻身了，兩姐妹有爸一直和沒爸沒差。

加上她們媽早早就不在了，兩個基本上相當於沒爹沒媽的孤兒了。

這蘇桂英還故意苛待她們，簡直太不是人了。

牆頭上，計分員小聲算着一筆賬，「一個月70塊，一年就是840塊，蘇老婆子進門三年，三年就是2520塊，加上麥立家的撫恤金1000塊，總共3520塊，嘶——這麼多！這蘇老婆子手上捏這麼多錢，居然還要兩百塊錢把麥芽賣出去，她怎麼能做出來的呀？」

他旁邊的人都跟着倒吸一口涼氣，他們一年忙到頭，年底分錢的時候，能分到100塊都是好的，這蘇老太貼上麥老爺子，居然一年進賬小一千？

怪道要拼了老命生孩子，這孩子生的可太值了。

有人想不通，「手裏捏這麼多錢，怎麼家裏人還個個面黃肌瘦的？也沒見哪個穿新衣服，看麥老爺子，這兩年都穿起補丁衣服了。」

要不是這樣，麥家兩姐妹過這種苦日子，外人早該發現不對了。

「死要錢唄！」

計分員：「我看，是給那兩個小的攢着呢。」

眾人紛紛點頭，覺得這個說法最靠譜。

沈文清和曾志貞也在小聲商量。

沈文清：「我剛又考慮了一下，這婆子要是被打成敵特，恐怕會連累麥芽和麥子，不如就從她的兒子孫子身上下手吧，偷竊，耍流氓，投機倒把，你隨便找些罪名給他們，給砸實了。」

曾志貞：「全給他送進去？孫女呢？也送進去？」

沈文清瞥他一眼，「管他孫子孫女，你不會先讓人調查一下嗎？誰欺負她們了，誰沒欺負，誰冷眼旁觀了，正好按罪量刑，也不冤枉他們。」

曾志貞：「這樣行。對了，立家那些錢咋辦？要不我讓人直接去偷出來吧？」

沈文清擰眉，「直接偷出來恐怕後患無窮。不如這樣，等她兒子孫子被抓了，讓她拿錢來贖人。」

曾志貞看蘇老太婆，「萬一她不贖咋辦？我看她真可能要錢不救人。」

沈文清無語，「到時候你不能再找人去偷出來？」

曾志貞：「不是你說的後患無窮嗎？」

沈文清向來講究君子動口不動手，聽到這真想打他。

「你偶爾能不能也稍微用用你的豬腦子，麥芽剛從家裏出來，現在偷，老太婆直接攀咬麥芽，說她偷錢怎麼辦？等他的兒子孫子都犯了事，到時候，不用你安排，所有人都會認為是她兒子孫子偷的錢，你信不信？」

曾志貞笑了，妙啊。

沈文清說他豬腦子他也不惱，他們兩個搭檔多年，向來是沈文清指哪兒他打哪兒，沈文清的腦子這麼好用，他為什麼還要用自己的？

曾志貞又問，「那萬一她交錢贖人呢？就把人放了？」

沈文清：「……」

沈文清最後到底回答了他。

「那就打斷一條腿再放人。」

王保仁狠狠打了個冷顫。.

心裏默默想，看來以後麥芽和麥子的事，他得再多上心點了。

他是真不知道老太婆平時是這麼磋磨兩姐妹的，再怎麼說，人親爺爺還在呢，總會護着點吧。要不然那1000塊，他也不會交給麥老爺子了。

其實王保仁也留了一手的，麥立家在部隊的職位不算低，又在前線，他的撫恤金可不止1000塊，而是3000塊。他做主把2000塊交給了麥芽，1000塊給了老爺子。

他是想着，兩姐妹到底是跟着老爺子生活的，只有大家庭的日子好了，她們才能跟着過好日子。

都把錢給她們，她們也不一定護得住。

如今看，他真慶幸沒把錢都給了老爺子。

王保仁想到那種可能，都不自覺地嚇出了一身冷汗。

真那樣，說不定現在他就得跟着蘇老婆子一家一起‘挨收拾"了。

王保仁的操作，從他當著所有人的面，說撫恤金1000塊都給了老爺子，沈文清就猜到了個大概。

部隊什麼等級什麼待遇都是透明的，他知道撫恤金該有多少。

王保仁大大方方當著他們的面說出來，說明這個錢他肯定沒貪，他沒貪，那剩下的錢去哪兒了？

看麥芽對王保仁的信賴自然也就知道了。

王保仁能有這心，為麥芽和麥子考慮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所以沈文清看到王保仁的戰戰兢兢，說了句，「王書記以後如果來省城，別忘了來家裏做客。」

一下子讓王保仁的心狠狠放下去，又狠狠地熱了。

「好好，一定一定，到時候一定去沈同志家裏叨擾。」

如此，王保仁就不僅是單向關照麥芽，也靠着麥芽搭上沈文清跟曾志貞了。

雙向的關係，自然更牢靠更盡心了。

這時候，党參領着麥強從院門進來了，他舉起一個紅布包着的東西，大聲喊，「1000塊錢！麥老爺子回家拿來了！」

眾人紛紛被他的一嗓子吸引，視線聚焦到了他手上。

那邊剛跟麥芽撕破臉，正得意麥芽如何也拿她沒轍的蘇老太太，一下慌了。

反應極快，猛地朝党參躥過去，就要搶他手上的錢。

党參防着她這一手呢，怎麼會讓她得逞，往旁邊輕輕一讓，直讓老太太摔了個狗啃泥。

党參趕緊把錢交到王保仁手上，「書記您點一下。」

王保仁接了錢，還真當眾點了起來。當場點清，也省的以後生旁的變故。

錢到了他手上，老太太也不敢去搶了，轉頭就打麥強。

「你怎麼就把錢給了呀，你給了以後我們一家人吃啥呀！你想讓你兒子女兒餓死嗎？你怎麼當爹的呀你？哎呀，我不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