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只是孺人
濮陽由着一位姑姑引領出宮,未到宮門口就看見自己的兩個小丫鬟正努力探頭向裏面張望。
可能是覺得不合禮數,又把頭扭了回去,正要低頭卻是看見了自家小姐,頓時臉上都是驚喜。
沛嵐和悅秋這兩個小丫頭是自幼跟着濮陽長大的,家中沒落不少丫鬟婆子都被變賣了,有的更甚趁亂偷了身契跑了。這兩個姑娘倒是情深義重一直跟着濮陽從未變心。
“多謝姑姑帶路。”濮陽與兩個丫鬟匯合后,轉身向那個姑姑微微福了福身,給悅秋了一個眼色,悅秋心領神會,從衣袖出哪個一錠銀子給了那個姑姑。那姑姑接過銀子對濮陽一笑,道“小主如今當選是個吉利的事,奴婢也就是沾沾喜氣。”
濮陽望着那姑姑一笑,轉身上了馬車,心裏卻是五味雜瓶,珍貴妃是如今後宮位分最高的女子,那五阿哥也是個金貴的人,今日聽聞馬佳氏綺麗也入了五阿哥府才是個格格,不禁有些擔心自己的位分。
馬佳氏的阿瑪如今正當紅,是前朝不可多得的人才,但馬佳綺麗是個平妻生的女兒,也相當於是嫡出,卻只是個格格,那五阿哥府竟這般難進,難不成,五阿哥真如世人所說,有繼承大統的…
濮陽想到這不禁一頓,這可是皇家秘聞,罷了罷了,既來之則安之,無論是什麼位分,自己只能受着。不過今日珍貴妃怕是記住了自己,日後的生活怕是…她想了一路,回到府邸時,看着曾經恢弘的院子已經變得蕭索,握緊了拳頭,心中不甘。濮陽總覺得阿瑪入獄一事來的十分蹊蹺,但自幼深閨長大的她沒來得及多想一些,哥哥與阿瑪就接連入獄。
因為濮陽從小便是沐浴父愛長大的,她不相信那樣偉大又正直的阿瑪會做出貪污受賄結黨營私之事,恐怕是當時阿瑪是皇上眼前的紅人,家中風光,遭人陷害。可惜阿瑪還未等到案件查清,便撒手人寰,這個深愛她的阿瑪被人陷害鬱鬱而終,讓她怎麼能不恨!
但她現在沒有實力,家中除了哥哥仍入仕做官,入獄后再出來卻遠不及從前,在邊遠地區,幼弟甚小額娘又因為阿瑪而身體孱弱,現如今竟無一人能為這博爾濟吉特氏效勞。
回到自己的房中,濮陽不由得有些頹廢。但凡入選的秀女在留牌子之後三日位分去處便會定下來,只是如今聖上身體不甚健康,只怕更多的事是珍貴妃做主,想到這她又是有些擔心,想着能抬入阿哥府為父查明真相,但如果自己位分低微不受寵愛,該如何呢?
三日過得很快,九月初十一早便有宮內公公來傳旨。
濮陽早早便開始收拾,與一家人等着宣旨。
嫁入皇家是莫大的榮幸,必得攜家眷一同接旨,因着額娘身子不好纏綿床榻,幼弟不過幾歲,哥哥在外做官,能出來接旨的不過她與姐姐,帶着一眾親信丫鬟婆子,甚是可憐。
待見到宮裏的人過來,家中資質較老的婆子和姐姐便迎了上去,“公公來了,快,裏面請。”思菱是濮陽一母同胞的姐姐,不過比濮陽大了幾歲而已,自己也是剛剛嫁人家中就出了事,在婆家過得也是不如意。
“咱家不便多留,拾到拾到便接旨吧。”
那公公並不給姐姐面子,只是說趕時間要去下一家,心裏也知道自己家的情況不受人待見,卻不曾想這人這般不給她們家面子。“是是是,公公您請。”思菱面上有些掛不住卻無可奈何,只能陪笑。
只見那公公撣了下衣襟,從一旁小公公手中盒子裏取出了一個明黃色的捲軸,知道那是聖旨,聽見公公呼喚恭恭敬敬的和家眷跪了下去。
“博爾濟吉特氏濮陽,聽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博爾濟吉特氏濮陽體仁則厚,履禮維純,有淑慎之行,肅恭之儀,着賜與五阿哥愛新覺羅氏鴻武為孺人,十五日後抬入王府,欽哉!”
“臣女濮陽接旨,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待自己雙手接過聖旨後方可起身,那公公本來以為這家家門冷清,不過是賜給哪個不得寵的貝勒罷了,沒成想是賜給了如今炙手可熱的五阿哥。
看着濮陽那張臉便是知道了她為何能進去這府上,憑着這美貌,想着日後也是個得寵的,頓時臉上多了幾分笑意,對這一家的人說話也是溫和了許多。“孺人小主抬進五阿哥府上可是莫大的榮耀,咱家不可評判過多,但也能看出小主是個有福之人。”
濮陽對這位公公突然緩和了的態度並不在意,只是吩咐了下人賞了些銀錢,“公公可要留下飲口茶解解渴再走?”“不了不了,這後頭還有幾家呢,明日便有府上的婆婆來教孺人小主一些禮儀,咱家這便告退了。”
一行人將那公公迎了出去,然後回到主屋堂中說話。
“姐姐看見你小時候彷彿就在昨天,這一晃我們的小濮陽竟然要嫁人了。”
看着姐姐看着自己不舍的眼神,濮陽心裏也不是滋味“姐姐,濮陽不能再陪着姐姐了,孫家那是非之地,姐姐千萬要小心。”
“姐姐知道,你去的那地方不見得是個安生的,你也要…哎,這麼傷心做什麼,不還有十幾日呢,姐姐便不回去了,等你嫁了,姐姐再走。”
姐妹二人互相饞着回了後方寢屋,哥哥在外也傳了信來囑咐自己。待回完信收拾完畢后,已經是太陽落了山。
看着天色漸晚,自己也沒有什麼胃口,便沒有傳吃的上來,草草洗漱了就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