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只是一周，末子就可以準確無誤地找到他、觸碰他；一周之後，他的末子姐姐就能第一眼看見他。

只是想想，沢田綱吉都覺得心臟被放在油鍋里滾來滾去，沉下去又咕嚕咕嚕的在泡泡中浮起來。

即使在未來已經拯救過一條條世界線，回歸此時，意大利黑手黨的十代目教父先生終究還只是個少年。

——耳根子都要紅的像是被熱水泡過的青澀少年。

心思過於好猜，原本以為這小鬼是在嘲諷的齊木空助情不自禁沉默了。

然後笑容逐漸燦爛。

沢田綱吉害羞了、像個普通學生一樣青澀的笨拙表現會讓他心軟，不再討厭這個標準的熱血漫男主嗎？

不、齊木空助只會更加討厭。

並且十分惡劣地破壞少男心事（笑）。

積極性成功被吊到最高，齊木空助迅速聯繫阿波野壽，指示reborn把這件事的女主角帶到實驗室，開始——量身定做。

川端末子稀里糊塗的被帶着匆匆離開，又坐在一張質感冷沉的床上，身邊一無所物，也沒有熟悉的人。

忽然嗅到了一股冷香。

確切來說，是偏冷調的氣味。融合著輕微的消毒水，和極淡極淡的、只有女孩子身上會有的柔軟氣味。

是個不大的女生。

觸碰到她、在她腦袋上安上什麼的那一刻，川端末子感到了似曾相識的善意。

不一會兒，她就聽到一陣滋啦滋啦的調試聲，彷彿機器在運轉。

然後是末子熟悉的通訊器開啟的很輕很快的一聲「咚」。

眼前忽然一片空白。

然後是一行快速輸出的字：【阿波野壽：你好，我是阿波野壽，是這個世界的寧瑠的朋友。你叫我壽就好。】

腦袋沉沉的，不管往哪邊轉，都是空白一片，只有前面有那行字。

川端末子怔然。

「前面」——也就是方向。

而且，沒有在蛋中世界的虛感，身下的的確確還是剛剛的床的觸感——她在分辨方向。

這是現實。

少女囁嚅着粉唇，纖密眼睫似不安或期許地眨動着：「……壽。這個是？」

臉頰被捏了一下。

前面的字體滾動：【阿波野壽：你真的很可愛啊，難怪那邊的寧瑠說了好幾遍_！啊，這個是我研發出來的一個小系統，可以接受外部信息，然後投射到人的腦海里。

不過目前還很簡陋，也只能分辨聲音。之後我們會做一些測試，調整出你覺得最舒服的字體和滾動速度哦！】

「……好厲害。」

川端末子發自內心感慨：這只是個「小」系統嗎？青沼的朋友到底有多厲害啊！

而且。

末子：「那邊的寧瑠是……？」

【阿波野壽：我去那邊玩過，雖然差點死掉了（_）☆小末子不要隨便去別的世界玩哦！】

川端末子訝異片刻，認認真真回復：「壽也是，亂跑的話，青沼會生氣的。」

【齊木空助：你這傢伙總算說出了點好話。阿波野，下次你要死了我不會去撈你的。】

出現了陌生的名字。

川端末子剛剛產生疑惑，就被一通亂抱。

【阿波野壽（擁抱）：可愛！ヾ(▽)ノ】

川端末子眨眨眼。

這是，亂碼了……？

【阿波野壽（咳嗽）：別在意別在意，畢竟只是個小系統，bug還是有一點的。我是一名科學家，空助也是。我們受彭格列之託，要一起給小末子製作一個可以快速接受外部信息的輔助系統。】

川端末子恍然大悟：「就是這種可以收錄話語轉文字，還能顯示名字和位置的嗎？確實非常方便呀。」

對熟人來說，這雖然只是減少了交流用的時間，更加準確表達了對方的意思。但要是能用在和陌生人的溝通上，那相當於給了她一個全新的信息渠道。

僅僅只是這些，已經非常地不可思議了。更別提川端末子還隱隱覺得最後的成果遠不會止於此。

果然——

【齊木空助：怎麼可能這麼沒技術含量……】

又是一行字壓在這行上面，像是字與字之間在打架似的。

【阿波野壽：總之，小末子敬請期待就好啦~ink！】

川端末子幾乎可以想像出來面前兩人正在爭着的樣子。

也許是這兩位科學家爭吵的活力感覺，或許是馬上就能距離健全的正常人更進一步的喜悅，少女美如藝術品的臉頰上揚起一片薄薄的緋紅，宛如被吹進陽光里的泡泡群，燦爛地笑起來。

「謝謝你們。」

「我現在已經——非常非常期待了！」

她毫無保留地請求與期待着。

只是調試了一番，末子所能接受的影像信息就大大增加。

白色「屏幕」右上角的時間是最直觀的。

從來沒有具體時間流逝概念的川端末子看着秒位數從1到0、又從0到1的規律變動，居然也不覺得單調，而且就要被拉去測試一些新的小功能，不知不覺間，一周就這麼過去了。

腦袋上戴着的機器被摘下來的時候，川端末子還有些不舍。

看出她的情緒，阿波野壽居高臨下地將手腕貼在少女的臉頰邊，無聲地安慰着。

末子蜻蜓點水蹭了蹭，才笑笑抬起臉頰：「謝謝壽。」

小臉上寫滿了興奮。

阿波野壽的被需求感被漂亮的少女朋友大大滿足，笑眯眯地在她手心寫：等下要給你做一個非常快的小手術，只需要十幾分鐘，小末子會害怕嗎？

川端末子撥浪鼓般搖搖頭。

在這位成熟又元氣的年輕女性科學家面前，她的嬌態毫無保留，輕而易舉就會讓人喜愛。

但在另一邊看着的齊木空助卻毫無感覺。

比起女孩子間幾乎撒花花的和諧互動，他簡直宛如一個機械人，笑容沒有一絲感情：「阿波野，好了嗎？」

「空助前輩你老是這麼不解風情，會找不到女朋友的哦。」

阿波野壽習以為常調侃着，但行為絲毫不拖泥帶水。

她快速消毒，隨即給少女進行局部麻醉，有條不紊地在她皮下組織植入兩人共同努力了一周的晶片成果。

齊木空助就專門盯着屏幕的數據。

等到阿波野壽完成手術之後，他也分秒不差地激活了晶片。

而川端末子眼前只有一片光怪陸離，她仍然看不清也聽不清，卻在這一周的習慣下，一秒一秒地在心中計數。

正好是阿波野壽之前說的時間。

她手裏被塞了一副眼鏡。

白髮的天才科學家含笑着托起她的手，指導着少女戴上這副由她和寧瑠一起挑選的，正好可以給佩戴者姣好的容貌增添幾分冷性的眼鏡——漂亮的女孩子即使是戴眼鏡，也要漂漂亮亮的。

至於齊木空助奇特的審美，被毫不留情地光速否決了。

少女眨動着濃密的眼睫，睜開霧蒙蒙的雙眼。

首先仍然是一片白，卻不再是純粹的白底色，而是明亮的燈光下，白的有些刺眼的實驗室。

女孩子眼淚唰地就流下來了。

或許因為受到燈光的刺激，或許因為終於見到了「健全人」眼中的畫面。

總之，和預測中的一樣。

齊木空助漫不經心記錄著數據，聽着實驗室的大門自動打開的聲音，眼裏閃過看好戲的笑意。

出於某位科學家的惡趣味，川端末子前方正對着實驗室的門，無論是阿波野壽還是齊木空助都在她身後，以至於她第一眼看過去，都是實驗室的各種器材。

底下還幾乎被密密麻麻標註了「不可碰」——這就是她和普通人的視角里最大的區別。

阿波野壽曾經問她玩沒玩過rpg遊戲。

雖然在現實中沒有玩過，但末子保護過的蛋中少女中，有一個是遊戲狂熱愛好者，即使被奇凶追着跑，也要一隻手拿着遊戲機。等到可以休息的時候，更是拉着她一起玩。

這就是末子印象中僅剩不多的關於遊戲的記憶。

如同碰到遊戲裏的物品會有一行小字標註，川端末子的視線只要在什麼物品上多停留幾秒，所看到的世界正下方就會出現相應的簡單標註。

雖然絕大多數都是「不能碰哦」「反正你也不懂就別看了」這樣帶着鮮明的個人風格的註釋。

川端末子這才理解阿波野壽所說的遊戲；

以及齊木空助口中的「智能」。

雖然都是些從未見過也絲毫不感興趣的器材，還有一堆艱澀的標註，和時不時夾雜着嘲諷註釋，但感覺很新鮮的女孩子仍然興緻勃勃地慢慢看着、或者說欣賞着。

突然，下面標註着小字的區域字體一變，十分顯眼地出現了她視野的中間。

【？？？：噠噠噠！！！（聲）】

末子茫然地抬頭看向中間，也就是前方的大門。

隨着大門的緩緩打開，一個身影——是字面意義上的身影，全身都像是被暗化，臉部更是打上了大片的灰色陰影，完全看不出來具體的容貌是什麼樣子——伴隨着越來越大的「噠噠噠」，站立在她面前。

看着眼前彷彿特意塗黑的立繪一般的人影，川端末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近距離捧起臉頰。

【？？？（哭？笑）：末子……】

【？？？：能看見我嗎，末子姐姐？】

川端末子發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誰。

「阿綱……」

隨着她的呢喃，小字的【？？？】也改變了。

【沢田綱吉：16歲，170c低於歷代首領平均身高6c……】

這行就差沒寫「全部身體素質標準都不合格的廢柴」小字顯示出來后，原本的純黑色立繪，除了臉部的五官還是空白，其他的地方——髮型、身材等都顯現出來。

至於臉部的空白，顯示的卻是：

「：100

體溫：37°」

川端末子花了半分鐘思索，才消化眼前看到的信息資料。

好在對方似乎也處於怔怔的狀態，小心翼翼捧着她，連呼吸都變得謹慎，自然沒有計較她的不回應。

她一邊隨手附上對方的臉頰笑着說「看見了哦」，一邊繼續思索着這些信息到底是齊木空助特意針對沢田綱吉——畢竟註釋的惡意非常明顯——還是說對誰都可以。

前者當個玩笑還好。

如果是後者的話，光是情報價值都不知道該算幾何。

而且看十代目的反應，他似乎還不知道這點，就更值得思考商榷了。

川端末子在心中默默衡量着這些信息，想着之後應該怎麼和彭格列彙報、還人情，大致過了一遍，忽然覺得手心微微發燙，這才完全回過神來看眼前近在咫尺的少年……臉上的信息。

前面的沒變，但體溫不知何時，卻悄悄變成了3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