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來望月人何處?風景依稀似去年。

同來望月人何處?風景依稀似去年。

翌日,我正在梳妝,桑榆擰了帕子給我,同我嗑叨道:“聽說柳巽將軍今早進宮了,將皇后罵了一頓,兩父女現下正在淑泓宮吵着呢,昨兒個陛下才送了《女則》去淑泓宮,今早柳將軍又去了,淑泓宮今日可是熱鬧得很,聽說皇後娘娘氣得連嬪妃們去請安都不見。”

我向來對這些事情不關心,只要不觸及我的利益,鬧翻天也與我無關。

往好了說是我大度,往壞了說是我惺惺作態,這話我可聽得不少,大多都是柳如初宮裏傳出來的。

我用帕子擦了臉和手,隨口問道:“因着昨日的事?”

“可不是嘛。”桑榆又忙着給我翻找衣服,語氣裏帶着點看熱鬧的趣味,“皇后這行事作風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往些時候還好,昨日可把陛下氣着了,選秀一結束就召了柳將軍進宮,可是好一頓苛責呢。”

對此我並沒有多大意外,柳如初的脾性我是知道的,她若再不收斂,恐怕一家子都要受她連累。

剛說完青時就進來了,道:“娘娘,南貴儀來了,正在大廳侯着呢。”

南梔?她做什麼?昨日風波未歇她今日便來了,不知人言可畏嗎。

但人來都來了,風聲肯定早就傳出去了,就這麼晾着她也不好,梳洗完后我就去了前廳。

南梔已在那兒等候多時,見了我忙迎過來行禮:“昨日多虧了娘娘為我求情,今日帶了些家鄉特產特來答謝娘娘。”

一名宮女懷抱着一箱各式各樣的糕點呈於我面前,我掃了一眼沒接。

“舉手之勞而已,妹妹不必多禮,禮還是拿回去的好,本宮若是收了難免落人口實。”

說實話這句“妹妹”我實在叫得心虛,南梔不過和我一般年紀,更甚於還要稍年長於我,我卻要一口一個妹妹相稱,實在有些難以啟口。

南梔莞爾一笑:“清者自清,娘娘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我勾了勾唇角,淡淡開口:“你錯了,在宮裏,流言比事實更能蠱惑人心。”

南梔這個人,看樣子不像表面這麼簡單,今日此舉,無疑是把我推向一個兩難的境地,看來以後得防着她。我也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原本是看着她才華橫溢才留下她,誰知又給自己找了麻煩。

她緩緩點頭,傾城一笑,道:“素聞娘娘清貴的雅名,今日一見,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娘娘的氣度,比起皇後娘娘來更有母儀天下的風範。”

“住嘴!”我將茶盞往桌上重重一磕,怒斥道,“你從哪裏聽來的混賬話,皇後娘娘雍容大度,其實你等可以妄加議論的,你今日所言本宮全當沒有聽見,若以後本宮再從你口裏聽到這些話,本宮定不輕饒。”

話已至此,與她多說無益,找了借口就下了逐客令,她倒也識趣,行了禮后就退下了。

“桑榆,你這幾天提防着些,宮裏怕是不會安生了。”

所謂隔牆有耳,這個詞還真不是空穴來風,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甚至還添油加醋傳遍了整個後宮,宮中都在盛傳新入宮的南貴儀攀附錦妃,並說出錦妃必將取代后位的狂言,錦妃與之相談甚歡,還收了不少珍寶,又結合蕭景榮對我的寵愛編排出好大一出宮斗大戲。

天地良心,別說珍寶了,我連南梔的一文錢都沒拿過,至於這些流言是如何傳出去的我們都心知肚明,只是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若是為爭寵,這不是反其道而行之嗎?與之相比我更有理由懷疑她是為了遠離蕭景榮。

重錦宮裏有青時這個愛聽是非的人在,消息自然比別處要來得快,這些話大多傳到我耳里了,原本我以為沒什麼,過兩天就會翻篇了,但不知又怎麼傳到蕭景榮那裏去了,他當即就杖斃了兩個嚼舌根的宮女,隨即又擺駕淑泓宮責備柳如初治理後宮,說她這皇后當得失職。

蕭景榮常年宿在我這兒,想必柳如初聽到蕭景榮擺駕淑泓宮的消息時內心是極度歡愉的,聽說她歡欣鼓舞地讓宮女給她梳洗了一番,還換上了新做的衣服,滿心歡喜地候在門口,卻等來了一頓責罵。

所有人都以為以她的性子定是又要駁回去了,連我也是這麼以為的,但這次她卻出奇的安靜,只是紅着眼,仰頭看着高出她半個腦袋的蕭景榮,聲音是難得的溫柔細緻:“陛下可還記得八年前與臣妾初次見面的場景?”

柳如初的溫柔更像一把利劍,打得蕭景榮措手不及,他完全沒有想到柳如初會這樣心平氣和地和他說話。

興許在他的印象里,柳如初就是個蠻橫無理爭風吃醋的女人,但他不知道的事,這天下除了柳如初,恐怕再也沒有第二個真心待他的人了。

柳如初還記得初次見到蕭景榮的場景,那年她才十五歲,是最好的年華。那時的她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養在深閨中,有父母親疼愛着,見到心儀的少年還會偷偷紅臉。

那個讓她雙頰染上胭脂紅的少年叫蕭景榮,是大宸尊貴的皇子,鮮衣怒馬,名動京都,只需一眼就讓她一生沉淪。

彼時的蕭景榮還是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寫得一手好詩畫得一手好畫,高頭大馬從伏神街上打馬而過,惹得長安城的姑娘都紅了臉,柳如初也沒逃過。

那天她正隨同母親前往靜安寺禮佛,回來的途中馬匹不知怎的受驚了,在街上橫衝直撞,伏神街亂作一團,眼看着就要被顛出車外,一名紫衣少年飛身而過跨在馬匹之上,一把拉住了受驚的馬。

話本中過於俗氣的橋段,就這樣真實的發生了,柳如初最初的動心就是在這樣俗套的情境下。

她自小被養在閨閣之中,沒有接觸到除父親以外的男子,蕭景榮的出現給她的世界帶來了不一樣的色彩。

而少年時期的動心就是一輩子的動心,那時的柳如初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只是想着要追尋愛情,可她忘了,她愛上的人不是尋常人,是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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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訣之南風吹夢到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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