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明王
氣氛稍微有些尷尬。
“小柒，我真的已經帥到這種程度了嗎？”
沈毅又低下頭，繼續拆卸頭盔，然而一雙賊眼卻悄咪咪上下打量着喵喵。
“根據我的審美觀，你既沒有光腦，也沒有裝甲板，簡直丑的一比。”小柒鬼鬼祟祟的聲音傳入耳朵：“不過就人類的眼光來說，你長得是相當可以。”
“怎麼說？”
“聽說第七艦隊論壇舉行的選美比賽上，你是第三名……”
“是嗎？”沈毅有些自得的摸了摸下巴，隨即臉色一變。
“不對啊，第七艦隊常年在前線，男女比例高達三千比一，哪來的妹子當評委？”
“誰說是妹子當評委了？”作為人工智能，小柒雖然知道人類之間的男女情愛，卻也不是太當回事：“這是許多猛男之間的一致意見，哦對了，什麼叫可零可一？我的數據庫里沒有這個詞，是二進制的意思嗎……”
“好了你別說了……”沈毅捂住了臉。
“哦。”
小柒止住了話頭，隨即又開始嗶嗶：“喵喵小姐身材也不錯，該凸的凸，該翹的翹。尤其這張臉，嘖嘖嘖，完美符合黃金比例。如果你選擇在這裏生兒育女，安心生活其實也挺不錯的。”
“那你怎麼辦？如果在這個世界找不到能量源，你不就完蛋了嗎？”
小柒洒脫的說道：“就當睡一長覺唄。我們人工智能跟你們碳基生物不一樣，你們沒有能源就死定了，我沒有能源就相當於睡一覺，再接上能源，照樣是活蹦亂跳的好AI。”
“而且，我的底層邏輯代碼第一條就是保護鐵馭。所以沈老大，不用管我，選擇你最想要的生活就好。”
沈毅沉默了一下，搖頭堅定的說道：“一定要想辦法回去的。我是星聯的軍人，保衛家鄉是我的責任。蟲族在整個銀河肆虐，我又如何能像個懦夫一樣當逃兵呢？”
“至死方休，這是我在入伍時的誓言。我一定要遵守……”
“你已經死了……”
“什麼？”
“你已經死了！”小柒的聲音突然變大：“沈老大，動力爐近距離爆炸下，你是不可能活下來的！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你沒有死，還穿越到這顆星球來了，可你已經把命還給了星聯，盡到至死方休的義務了。聽我一句勸，開始新生活吧。”
“好傢夥，你作為星聯的資產，挑唆星聯軍人臨陣脫逃，該當何罪？！”沈毅對這位突然發脾氣的AI戰友又好氣又好笑。
“對，我的確是星聯財產，可是別忘了我說的，我的底層邏輯代碼第一條就是保護鐵馭！”小柒一字一頓的說道。
“你如果回去，我都不用動用第二個計算模塊就知道你肯定會死在戰場上，被蟲子大卸八塊！”
沈毅再次拿起改錐，與頭盔較勁：“你對我也太沒有信心了吧。”
“不是對你沒信心。”小柒嗤笑一聲：“光榮屬於空天艦隊，偉大屬於地獄傘兵。這不是你自己說的嗎？哪一次軌道突襲，地獄傘兵的傷亡率不超百分之五十？”
沈毅沉默不語。
小柒也知道自己說服不了這個如同磐石般的男子，只能嘆了一口氣，氣氛隨即沉默。
在沈毅與小柒爭論的時候，喵喵一直盯着篝火不說話。她雖然聽不懂一人一頭盔在說些什麼，可貴族教育所帶來的禮儀依舊銘刻在她的骨子裏，自然不會半途插嘴。
等沈毅不再說話之後，
少女就繼續喃喃自語了起來。
“……這次出兵，其實是我一力促成的。我知道這並不是最好的辦法，可沒有軍功無法服眾。震旦境內的各股勢力越來越不聽話，對於長垣的援助越來越少了，長垣戍衛軍的日子越來越難熬。”
“可我難道真的將屠刀伸到震旦境內嗎？再打一場憤怒之戰？”喵喵抱住了膝蓋，縮成一團：“我豈能作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七萬大軍一戰而沒，我作為督軍責無旁貸，有什麼臉面回到長垣之內？若他們的父母妻女拉住我問，他們的兒郎都死了，我為什麼還活着，我該如何回答？”
“你說，他們都死了，為什麼我還活着？”
說到這裏，喵喵已經有些黯然。
將頭埋在雙臂之間良久后，喵喵終於恢復了過來，又望向沈毅：“你又是什麼人呢？你所駕的那台金人雖與俑士禁衛大小相仿，可俑陵絕對造不出金鐵巨人……你剛剛又直面了四神祭壇……太神奇了，竟然以凡人之軀直面神明的注視……”
喵喵眼睛變得明亮了起來，對着沈毅說道：“之前就不斷有人進言，我從不尋找配偶，從而導致一個子嗣都沒有並不是什麼好事。在血脈相連之下，龍裔修驗卿本身既是強大的戰鬥力，同時也是最為忠誠的臣子。”
“可我卻沒有聽從他們的勸告，乃至於此時，全軍覆沒之後，我竟然連一個信任的人都沒有了。”
“沈毅……你來作我的明王好不好？咱們都是天選之人，所出的子嗣也一定無比偉大……”
喵喵知道兩人的語言不相通，所以此時說話也不甚在意。
“你不懂我說什麼沒關係，你只要點頭就好……”喵喵的腦袋如同小雞啄米：“跟着我一起點頭……”
沈毅一邊看着喵喵表演，一邊繼續跟頭盔較勁。雖然他的表情依舊古井無波，可內心卻慌得一比。
“卧槽，小柒你趕緊幫我想個辦法。我應該怎麼反應？”
“檢索數據庫，根據航行日誌，在副艦長對艦長告白求愛時，你在人群中一直在喊答應他。”小柒認真的說道：“所以……”
“你閉嘴吧！”
沈毅一捂臉。
“放心吧，沈老大。”小柒開始寬慰沈毅：“喵喵小姐只是趁你聽不懂的時候口嗨一下，並不是真正想與你同床共枕。”
果真，說話間，喵喵只是一語帶過，就繼續絮絮叨叨別的事情。彷彿要將這些年所受的壓力和委屈，都吐露出來一般。
沈毅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竟然有些小失落。
只能說天下狗男人都一個樣，近之則不遜，遠則怨。
……
《世說廣記·狷狂》：南皋有奇人，能言百族之語，為人狂放不羈。時奮威將軍傅青主薦其於宗姬，其賣弄才學，一言百字而用十族之語。宗姬大怒，鞭數十，驅之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