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斬魔 （3500字）
天地良心！
攣鞮蒼狗一點都沒有忽視沈毅的意思。
在戰場上廝混的殺才，只要不是傻子，誰能忽視戰爭巨獸？
然而龍裔修驗卿就在百米之外，誰有心思先跟俑士禁衛決一死戰？
這跟MOBA遊戲一樣，面對發育正常的ADC跟肉盾，任何上單都知道該先手哪一個。
另外，震旦的俑士禁衛雖然具有智能，可畢竟只是構裝體而已，行為模式稍顯獃滯，所以攣鞮蒼狗變身為與俑士禁衛體型差不多的大魔之後，並不認為對方會給自己造成麻煩。
然而與沈毅交手之後，攣鞮蒼狗才發現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沈毅猛踩了攣鞮蒼狗幾腳之後，右腿就被一條紅色尾巴纏住。機甲失去平衡，向後仰倒。
“我草！”沈毅立即打開機甲後背的噴射口，一邊向後退去，一邊藉機平穩體型：“這是哪來的尾巴？”
話聲還沒落，那條紅色的長尾迅速縮了回去，並纏繞回攣鞮蒼狗的腰上。
“這特么竟然是尾巴，我還以為……”
“你以為是啥？”小柒好奇問道。
沈毅頓了頓，悶聲說道：“第一性徵……”
說罷也沒有解釋，再次駕駛機甲向攣鞮蒼狗撲去。
攣鞮蒼狗剛剛撿起大斧，頭上的巨角就被沈毅揪住，隨即那張遍佈腳印的醜臉上又挨了兩拳，突出唇外的獠牙被打成了碎片。
“不應該把那把大刀扔掉的。”沈毅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他有些惋惜那把雙頭偃月刀，如果有兵器在手，他也不至於毆打半天都無法破防。
攣鞮蒼狗被揍得很懵，他從來沒有想過俑士禁衛有這麼多花活，心中畏懼剛剛升起，為血神獻身的想法就壓倒了一切。
他掙扎着向後退去，同時將大斧一橫，卡在機甲身上，用力向前推。
這一招歪打正着，直徑約半米的斧桿正好卡在失去艙門的駕駛艙門口。
“我再日！”
沈毅破口大罵，卻只能控住機甲停止毆打，左手依舊攥着惡魔巨角的同時，右手摁着斧桿向外推，以避免被壓成肉泥。
機甲與惡魔僵持了三秒鐘，只聽嘎巴一聲巨響，兩個巨人同時向後踉蹌退去。
“啊！！！”
攣鞮蒼狗捂着頭髮出不似人聲的慘叫，黑紅色的血液順着指縫洶湧噴出，很快就流了滿頭滿臉。
這倒霉鬼頭上的巨角被硬生生的拔了出來。
沈毅看了看角的形狀，微微點頭。
“雖然短了點，可還是能當戰鬥匕首用……”
他的話聲還未落，小柒就發出了一聲驚呼：“這支角……是純能量聚合體！”
沈毅皺了皺眉頭，趁着攣鞮蒼狗還沒有化疼痛為力量，再次進攻。
手中的長角上下翻飛，在攣鞮蒼狗身上留下一道道血口。
“有辦法利用嗎？”
“肯定有辦法，可是我沒有，我只是個人工智能而已。”小柒的聲音傳來：“這種發散性思維的創造性工作，不應該是你們碳基生物該乾的嗎？”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沈毅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如果找到解決方法，是不是就能解決你的續航問題了？”
機甲的能量問題這兩天一直困擾着沈毅，備用的中子能量棒只能支撐七百二十小時的高強度作戰，如果低功率模式可能還能堅持的長一些，可絕對不會超過四千三百二十小時——也就是半個地球年。
別看時間不算短，可鬼知道多久才能找到回家的方法？
眼看着這是一個中古世界，到哪裏去找新的中子能源棒？
要是機甲徹底歇菜，那沈毅很有可能會被一輩子困在這個星球，再也找不到回家之路。
這麼快就能發現替代能源，簡直讓沈毅喜出望外。
當沈毅再看向攣鞮蒼狗時，眼中閃爍的已經不再是兇悍光芒，而是一種深深的貪婪。
“可不能讓這貨跑了！”他抱着此等想法，發動了猛烈的進攻。
沈毅的體術可是星際時代的人類縱觀歷史總結出來的，哪裏是一輩子生長在馬上的攣鞮蒼狗能比的？
哪怕攣鞮蒼狗是沙場悍將，經驗豐富，可沈毅也不是坐辦公室的肥宅啊！
數招之內，哪怕攣鞮蒼狗有大斧之利，也被自己的長角扎的如同蜂窩煤一般。
然而受傷並沒有讓他退縮，在疼痛的刺激下，攣鞮蒼狗顯得更加無畏，更加……狂熱。
“血祭血神！顱獻顱座！”
攣鞮蒼狗再次喊了一句口號，任由沈毅將長角扎向自己的胸口，一手握着斧桿中央，一手摁着斧背，如同盤古開天一般向著機甲當頭劈來。
沈毅側身躲避，卻發現攣鞮蒼狗的血臉露出森然的微笑。
血紅色的尾巴猶如出洞的巨蟒，狠狠向著駕駛艙刺來。
沈毅萬萬沒有想到，僅僅是一時疏忽，竟然讓攣鞮蒼狗發現了機甲最大的命門！
沈毅控制機甲，用胳膊擋在駕駛艙門前，擋住了這致命一擊，可隨即右肩膀處就傳來一陣劇痛，整個胳膊都失去了控制。
攣鞮蒼狗將斧刃重重砍在了機甲的肩膀上。
通感系統忠實的把機甲受到的傷害，以電信號的方式傳導在沈毅身上。
然而這還不是最危險的事情。
因為將艙門護得嚴實，所以沈毅已經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戰況，只能通過能量探測裝置所傳回來的光球來判斷攣鞮蒼狗的大致位置。
可在一秒三變的貼身肉搏中，哪有那麼多的時間去判斷？
正當沈毅陷入被動之時，代表攣鞮蒼狗的光團突然停滯。
一聲嬌喝傳遍戰場。
“就是現在！”
那是妙影的聲音。
伴隨着這聲嬌喝，沈毅眼中代表夜鴞訣中龍爪的能量光團崩解成漫天光點，隨即又匯聚到象徵妙影的能量球上。
一道鎖鏈般的光芒從其中湧出，重重的砸在攣鞮蒼狗身上。
沈毅將護住駕駛艙口的胳膊移開，只見夜鴞訣法陣已經消散。妙影放棄了作為陣眼維持法陣，雙手釋放出兩道巨大的電光，與攣鞮蒼狗牢牢連接在了一起。
而攣鞮蒼狗渾身顫抖，像是在努力掙脫束縛，卻是徒勞無功。
“快！”從妙影的表情看來，她也不是那麼輕鬆。
電光火石之間，沈毅迅速下了決斷，他用完好的左臂拾起掉在地上的巨角，狠狠刺向攣鞮蒼狗的頭顱。
噗呲一聲，尖角猶如熱刀切黃油一般刺入了攣鞮蒼狗的眼睛。
攣鞮蒼狗面露不可置信之色，似乎對於得到血神垂青之後，還依舊能被如此輕易的殺掉而感到不可思議。
可隨着而來的卻是無盡的憤怒，他腦海中最後一絲屬於人類的理智也隨之喪失。
沈毅突然發覺攣鞮蒼狗劇烈的掙紮起來，身上的紅光一閃，竟然將纏繞在身上的閃電鎖鏈掙成碎片。
妙影征戰多日，原本就已經算是強弩之末，此時遭遇魔法反噬，不由得慘叫出聲，委頓在地。
沈毅發現妙影身上的能量光芒迅速消散，心中焦急，手上卻是一動不動，繼續將巨角刺進惡魔的大腦。
攣鞮蒼狗的思維更加混亂了，他下意識的抬起大斧，攔腰砍向機甲。
沈毅猛然推開攣鞮蒼狗，退後兩步躲開斧刃。在對方力道使老之後，劈手奪過了大斧，在手中轉了一圈后，高高舉起，奮力斬下。
只一斬，斧刃如同切豆腐一般，將惡魔頭顱斬了下來。
攣鞮蒼狗的無頭屍身又茫然向前走了兩步，轟然砸倒在地上，隨即崩解為紅色煙塵。
“是純能量！紅色煙塵是純能量！”小柒再次激動起來：“想想辦法啊碳基生物！”
這AI已經瘋了，她的語氣如同餓死鬼看見饕餮盛宴一樣。
“本碳基生物沒什麼辦法……”沈毅嘟囔了一句，拿着大斧向前走到還冒着紅煙的惡魔屍體面前：“打開所有儲存裝置，挨個試試……”
話還沒有說完，原本四散的紅色煙塵突然一動，竟然匯聚在一起，向著駕駛艙湧來。
沈毅下意識抬起機甲的胳膊，卻發現紅色煙塵竟然無法阻擋，直接穿過一切障礙，湧入到沈毅體內。
“鐵馭，你的能量指數正在節節攀升……需要阻止……”
恍惚中，沈毅感覺耳邊似乎傳來了小柒的聲音，而這個聲音卻模模糊糊，時遠時近。
龐雜的知識衝擊着他的大腦，澎湃的力量洗刷着他的肉身，痛苦與快感夾雜在一起，讓他差點沒爽到外婆的澎湖灣去。
一幅幅扭曲的畫面出現在了沈毅眼前，絕大部分光怪陸離，彷彿一名喝醉了的精神病患者用拖把畫出來的一般。
少部分可以辨認的碎片分明都是攣鞮蒼狗回憶。
……
“長生天在上，今授攣鞮蒼狗千戶之職，你是群狼中爪牙作為鋒利的一個，要為族人叼來更多的羊……”
身着五彩斑斕祭祀服裝的老人將一桿長矛遞了過來，攣鞮蒼狗有些激動的接過，隨即轉身，高舉長矛，對着祭祀高台下匈人高呼萬歲。
……
“震旦出關了！大單于命令咱們快撤！”
攣鞮蒼狗正在圍攻一座城市，聽到傳令兵的命令之後，只能狠狠一錘拳頭，撥馬回首，眼中倒映出陣陣狼煙。
……
“哈哈哈，震旦中了織命魔君的妙計了！他們的大軍完蛋了！他們的土地，他們的財富，他們的女子，全是咱們的了！去吧！我的野狼們，為我打掃前路，這是長生天的恩賜！這是血神的旨意！”
王帳之中，頭戴金鷹冠的撐犁孤塗單于高舉彎刀，狂熱的下達了進攻的命令，數十員匈人將領大笑應和。
……
“我乃涼州騎都尉呂涼公！雜胡，來來來！可共決死！”
千目城外，帶着千人心腹甲騎叫囂的攣鞮蒼狗突然發現，這座守備堅固的要塞城市弔橋放下，大門洞開。一名身着重甲，頭戴稚雞羽冠的騎士騎着棗紅色大馬單騎沖陣，他手中方天畫戟的光芒刺得攣鞮蒼狗眼睛生疼。
……
“金人！龍裔修驗卿！長生天啊，你的僕人究竟遇上了什麼？”
……
伴隨着最後一聲嘆息，沈毅回歸神來，痙攣似的重重喘息。
“我……我暈過去多久了？”
“啊？根據生命體征監測，鐵馭身體指數一切正常。”小柒有些奇怪的說道：“距你上次說話，也僅僅過了十秒而已。”
……
《長垣風雲》：初，沈王至軍中，將士不服。恰有大魔於營外挑戰，宗姬斟熱酒以壯其行，沈王不飲，出營帳馭金人，營外鼓聲大振，喊聲大舉，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眾皆失驚，正欲探聽，沈王已回中軍，提大魔之首，擲於地上。其酒尚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