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魔化
“系統穩定下來了嗎？”
沈毅強忍着暈眩帶來的嘔吐感，腳步有些虛浮。
鐵馭與機甲通感好處在於，鐵馭操作機甲時可以做到如臂使指。壞處在於機甲每次受到傷害，總會通過腦同步波及到鐵馭本人。
聽說之前通感技術還不成熟的時候，一場大戰下來，往往是機甲缺胳膊少腿，鐵馭也遍體鱗傷。
“電磁防護屏障已啟動……探測系統完好度27%……光學探測全部毀壞，能量探測系統相對完好。”
“操，大意了！”沈毅略微有些懊惱的說道：“同步能量探測系統！”
一個個或明或暗、或慢或快的光球浮現在沈毅眼前。
通過識別最本源的力量，沈毅可以直觀的看到，誰的威脅最大。
然而這還不夠。
‘咔吧’兩聲巨響，機甲伸出手來，將充當駕駛艙門的陶俑胸甲再次捏碎。
喊殺聲清晰傳來，視野也豁然開朗。
沈毅向下望去，眼中的光球與人影重合在了一起。
這其中最為光芒萬丈的，自然是在大殺四方的妙影小姐。
她雖然只是站在原地冷冷的看向四方，可她釋放的能量場足以覆蓋方圓百米。
如同用純能量視角來看，夜鴞訣所召喚的巨大龍爪並不是真實的，而是一個個足以凝聚成實體未知能量團。
稍暗一些的則是震旦軍陣中的藍甲大將與長袍法師。
再暗一些的則是在龍爪中左突右殺的匈人騎將。
他原本在軍陣的配合下，也算是與日月爭輝，可龍爪的扑打之下，小小的錐形騎陣早已散亂。
雖然匈人騎將的親衛依舊緊緊跟隨其後，向著妙影的方向決死突擊，卻再也形不成合力。
沈毅僅僅猶豫了一下，就邁開大步，也向著妙影衝去。
法師施法的時候，要有肉盾保護，這也算是比較另類的常識吧。
於此同時，那名匈人騎將也似乎發現了沈毅的意圖——也不可能不發現，戰爭巨獸本來就是眾人矚目之所在，哪怕他剛剛一動不動。
匈人騎將將馬速稍稍放緩，回望之時面露絕望之色。
戰爭巨獸是一種約定俗成的統稱，不一定就是獸。匈人的猛獁、巨人、巨魔，震旦的俑士禁衛、天舟，都是戰爭巨獸的一種。
對付戰爭巨獸，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同樣以戰爭巨獸迎擊。其次是遠程武器將其炸成碎片。再次就是在軍陣配合下的極道高手正面開片。
這些東西，匈人王庭都有，可在此刻，在這支匈人騎兵里卻是沒有的。
可是作為跟震旦互毆了百年的民族，匈人又如何不知道，當掌握魔法的龍裔修驗卿與皮糙肉厚的戰爭巨獸匯合后是何等可怕？
到時候別說打了，跑都跑不掉！
電光火石之間，匈人騎將就做出了自己的決斷。
沈毅剛剛向前跑了兩步，只聽一聲炸雷般的怒喝。
“血祭血神！顱獻顱座！”
沈毅尋聲望去，只見那名匈人首領在龍爪叢中勒住戰馬，雙手向天，如同祈禱。
“血祭血神！顱獻顱座！”
彷彿起了個號子的開頭，匈人竟然放棄了逃跑，放棄了躲閃，放棄了攻擊，全部勒馬駐足，雙臂高舉，狂熱的望向天空大吼，任由刀槍劍戟砍在身上。
“快阻止他們！”
“賊子！”
傅青主與藍甲大將同時高聲大喝，震旦士卒也是知機，
趁此機會放肆砍殺。
“能量指數快速攀升……”
不用小柒提醒了，匈人身上所散發的能量光芒簡直如同暗夜中的火堆一般，那名匈人騎將更是亮成了小太陽。
妙影也不甘示弱，雙手疾揮，從地面升騰而起的龍爪橫掃而過，無數呆立不動的匈人甲騎被迅速打翻在地，碾成碎片。
戰場迅速變得煙塵滾滾，混亂異常。
沈毅情知情況有變，不管不顧的飛速踏入龍爪陣中，向著百餘米外的匈人騎將殺去。
然後就差點被龍爪打得抱頭鼠竄。
“我算知道為什麼喵喵小姐不把這個魔法放在軍陣中了。”沈毅在龍爪樹叢中左蹦右跳，左支右擋：“合著不分敵我啊，這也太不智能了！”
妙影也似乎聽見了沈毅的牢騷，縴手一翻，彼處的龍爪向兩邊分開，如同摩西分海一般，給機甲打開了康庄大道。
與此同時，匈人有發生了新的變化。
身上有傷的匈人甲騎發出了痛苦的哀嚎，身體急速膨脹，如同氣球一般炸成了碎片。
爆炸的威力堪稱小型炸彈，其餘波甚至將龍爪炸成兩截。
而大約百餘沒有受傷的匈人則被憑空出現的紅霧包裹的嚴嚴實實，龍爪與刀槍擊打在紅霧之上時，竟然發出了金鐵之聲。
沈毅不信邪，控制機甲重重踹向了一團紅霧。
那團紅霧雖然如同皮球一樣飛了出去，在天空中劃過一條弧線，重重落在地上，卻依舊完好無損。
“魔化已經開始了！不要白費力氣！”傅青主重重喘了口氣后，用魔法擴音下達命令：“結六花陣！”
“呼！”
“喝！”
訓練有素的震旦軍人迅速結成了一個個小陣，長短兵刃森然向外，直指各個紅霧團。
“那個俑士禁衛……金人……還是什麼東西。”傅青主頓了頓，將垂下來的頭髮撥回額角，同時高聲呼喚：“我們無法入陣，你快去保護陣眼！她現在不能說話！”
能使用夜鴞訣的將軍與龍裔修驗卿不算少，在精兵強將雲集的衛北列省督軍府中更是常見，所以傅青主也不知道陣眼之中究竟是誰。
用不到她提醒，沈毅快步而上，直奔妙影面前。
可此時兩人之間，還橫亘着一個巨型霧團。
包裹匈人騎將的紅霧已經迅速膨脹成了高達二十米的巨球。
妙影臉色發白，眼眸在黑色與白色間來迴轉換，卻還是悶哼一聲，雙手合十，隨後雙掌錯開，用力一握。
伴隨着她的動作，七隻龍爪破地而出，從四面八方猛然撲向巨大蠶繭一般的紅色霧團，將其籠罩的嚴嚴實實。
可下一秒，一抹雪亮的斧刃就刺破了紅霧，將兩隻龍爪砍成兩截。
那兩段龍爪還沒有崩解為純能量，斧刃就如同熱刀切黃油一般，繞着紅霧蠶繭斬了一圈，連帶着其他五隻龍爪也斬成兩段。
“吼！”
通體紅色，長着巨大羊角的惡魔張開後背破破爛爛的蝠翼，仰天大吼。
如同聽到了信號，百餘尋常人大小的紅霧團猛然破碎，一隻只長着巨角獠牙的紅色惡魔從其中躍出，手持雙手巨劍，悍不畏死的撲向震旦軍陣。
“是放血鬼！自由射擊！盾牌向前，頂住！”
傅青主從近衛手中搶過一桿鐵雹銃，瞄了瞄之後，猛然扣動了扳機。
那名放血鬼的腦袋炸開，向前踉蹌了兩步后，重重跌倒在地，連帶着手中巨劍一起，散成了漫天灰塵。
不過不是每個小陣之中都有威力巨大的鐵雹銃，而普通弩手很難對放血鬼一擊必殺。
許多放血鬼身上插着七八支箭矢，不知疼痛也不知疲憊的殺進震旦人叢之中，任憑刀刃加身，也要在死之前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在近兩米的巨劍輪轉之下，前去阻攔近戰震旦士卒幾乎被斬成兩截。
一時間，哀嚎怒罵聲再次四起。
“哈哈哈！”
匈人騎將化身成的惡魔，挺直了二十多米高的身軀，舉斧大吼：“我曾經使匈人王子攣鞮蒼狗！現在是血神座下大魔攣鞮蒼狗！我……”
幾隻龍爪向其抓來，攣鞮蒼狗大斧一揮，輕易斬斷。
他彷彿對宣言被打斷感到十分不滿，雙眼噴火的望向妙影，隨即雙翼一震，騰身而起，大斧遙遙向前一指。
“你這……”
依舊是一句話還沒有說完，攣鞮蒼狗只覺得腳脖子一緊，一股大力傳來，他的身體瞬間失去平衡，側着摔倒在地。
下一秒，一直由陶土刻畫成靴子的大腳就踩在了他的腦袋上。
“話說我這麼高的個子，你就這麼無視，這樣好嗎？”
……
《震旦遊記》菲利克斯著：我今天見到了傳說中的沈王，他請我們這些遠道而來的旅人品嘗了豐盛的晚宴，並把我們當成朋友來看待。
他有喜有怒，就像個普通人一樣，一點也不像個貴族。喝酒喝高興了，甚至還要與高崔克那獃子掰手腕。
我當時心中卻是十分不理解，為什麼所有的震旦人對他即敬且畏。
這種情緒一直持續到我親眼看見沈王將一個大魔的頭顱踩爆。
從此之後，我就再也沒敢直視過沈王的雙眼。